第397章 永远都不会够
与此同时,餐厅里面,傅嘉礼和对向坐着的女人听到动静,同时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棠许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在燕时予大掌的推动之下,也不得不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向前,走向了餐厅里坐着的两个人。
面对傅嘉礼她是不用紧张的,因此在对上傅嘉礼带笑的眼睛之后,棠许很快就又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
年轻的女人穿着简单随性,一件宽大又慵懒的毛衣,一头又长又浓密的长发,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看见棠许时,张开手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
棠许紧绷的神经这才微微松泛下来,努力酝酿出笑意之后,随着燕时予也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傅嘉礼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热茶,才开口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棠许端起茶杯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吹着茶水,只当他这个问题不是问自己的。
燕时予只是道:“地方不错。”
傅嘉礼笑了起来,说:“能得到燕先生这样的评价我就放心了,棠小姐觉得怎么样?”
棠许怎么都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缓缓放下茶杯跟他对视了一眼,才道:“很好。”
好在傅嘉礼此人虽然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坏”,表面上倒永远是那个礼数周全的翩翩公子,听见棠许这样的回答,他也只是笑了笑,说:“那以后常来,我把那栋楼留给你——”
这样大的厚礼棠许自然不敢轻易应承,目光微微流转,又看向了旁边的女人。
傅嘉礼像是这才想起来一般,忙道:“忘了介绍,这位是华小姐,华繁星,也是我的朋友。”
棠许这才正式跟她打了招呼:“华小姐,你好,我叫棠许。”
“棠小姐,你好。”华繁星依旧笑容明媚,“我看过你跳舞的视频。”
此言一出,棠许身侧的燕时予立刻侧目看向她,眸光沉沉,似有所指。
偏偏华繁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依旧看着只是看着棠许。
棠许听到这句话,只有片刻的怔忡,很快又笑了起来,从容回复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华繁星说:“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实在是太美了,足以让人记一辈子。”
“华小姐实在是过誉了。”棠许说,“华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华繁星笑了起来,说,“闲散人士而已,棠小姐不要见笑。”
“做什么又不重要。”棠许说,“开心就好。”
“是啊。”华繁星说,“人生在世,再没有比开心更重要的了。”
“华小姐是淮市人?”棠许又问。
华繁星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刚从国外回来,听傅先生有这么个地方免费招待朋友,忍不住就想来体验体验。”
棠许闻言,看了傅嘉礼一眼,说:“傅先生对朋友一向豪爽。”
傅嘉礼微微一挑眉,“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豪爽,否则此时此地,怎么会就只有我们几个呢?”
棠许闻言,不由得微微偏了头,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离了片刻,忍不住转头跟燕时予对视了一眼。
偌大一个山庄,只有两男两女,她和燕时予一对,那另一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一些隐秘的昭示。
傅嘉礼在上流社会圈子里也是鼎鼎大名的公子哥,这么些年却都没有听说过他被坐实的恋情,此刻棠许只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丝八卦的脉门,忍不住想要跟燕时予分享。
燕时予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对上她的视线,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她。
然而一顿午饭吃完,棠许对傅嘉礼和华繁星之间的关系却依旧没摸出什么头绪来。
她原本以为这位华小姐对傅嘉礼而言多少是有些特殊的,然而从两个人的交流方式又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傅嘉礼这个人跟谁说话都是那副微微含笑的样子,而华繁星对他也没有明显的热络,饭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两个人也是走向了不同的楼栋——
目送着两个人各自走向居所的身影,棠许才终于有机会跟燕时予讨论:“我先前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还想着傅嘉礼是不是终于要传出恋情了,原来不是吗?”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在燕时予的兴趣点上,然而他却还是接了话:“怎么看出来不是一对的?”
“这还不明显吗?”棠许指责刚才两个人各自离开的方向。
燕时予又道:“那怎么样才能看起来算作一对?”
棠许蓦地听出他语气中的明知故问,转身就扑进他怀中,微微踮起脚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下一刻,却又被他唇齿间的热度融化,险些找不回自己。
此刻两个人还在小楼之外,明亮的天地之间,虽然环境私密人迹罕至,但是真要被窥视了去,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燕时予缓缓离开棠许的唇,摩挲着她的唇角,低声问了句:“现在不担心了?”
棠许勾着他的脖子,微微垂着眼喘息,闻言才又抬眸看向他,说:“有你在的地方,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燕时予垂眸与她对视着,静了好一会儿,才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棠许不由得低呼了一声,伸出手来抱紧了他,埋在他怀中不敢多看。
虽然她对两个人关系曝光的担忧暂时放下了,可是不代表她能够坦坦荡荡将两个人的这一面呈现于人前。
好在下一刻,燕时予就抱着她径直走进小楼,重重关上了身后的那道门。
这一场午后运动持续了很久。
因为山间积雪的缘故,天地之间好像永远都是一个颜色,看不出时日早晚,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棠许唯一能感知到时间过去很久的途径就是自己的身体状态。
是的,她只能从自身来判断。
因为在燕时予身上,她根本察觉不到丝毫的变化。
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有用之不竭的精力,层出不穷的手段。
从前体验过的,没体验过的,通通让棠许不能自已。
……
等到棠许再醒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一下子从睡梦之中醒来,她有些迷糊,有些慌张,仿佛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下意识地就要起身。
可是下一刻,另一个温暖的身体就贴了上来,重新将她纳入了怀中。
棠许闻到熟悉的味道,瞬间就又放松了下来,恍惚之间,只觉得像是一场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在身边,晚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在身边——
何止是一场梦。
还是一场美梦。
重新回到他怀抱的间隙,下午那些时刻的画面忽然纷至沓来,涌入脑海。
棠许耳根子控制不住地一热,忍不住又往他怀中埋了埋,才缓缓抬眸睁开眼。
天色已暗,房间里仅有几盏地灯和夜灯,勾勒出朦胧的光线。
棠许眼睛还没能适应这种光线,视线并不清晰,一抬眼,几乎只能看见他的面部轮廓线条。
她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脸,感知着模糊的线条在手掌中逐渐清晰,她的心才终于一点点地安定下来。
“几点了?”棠许低声问了句。
“八点。”燕时予回答。
“才八点吗?”棠许不由得微微一惊。
看外间的天色,她还以为已经很晚了——
可是身侧的男人很明显误会了她这几个字的意思,闻言低低反问了一句:“才?”
棠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又开始活动起来。
“既然觉得时间还太早,那就再消磨消磨好了。”
“喂——”棠许避之不及,几番闪躲腾挪,结果还是被他牢牢把控在身下。
这一下午消耗太大,再加上刚才这几下,让她又开始喘了起来,抬眸看着身上的男人,问:“闹了这么久还没够吗?”
燕时予缓缓低下头来,重新封住了她的唇。
很久之后,棠许才终于又听到他的声音——
“永远都不会够。”
棠许有些恍惚,只觉得到了这边之后,仿佛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连他也变得不同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整日整夜待在一起的经历,可是这一次,他的状态是真的跟从前不太一样。
尤其是在床上。
明明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也是每天都在一起,怎么到了这里之后,倒好像是经历了久别一般,痴缠至此?
仅仅是因为换了环境的缘故吗?
棠许并不能够轻易判断,而燕时予也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判断——
棠许再一次从床上起身,已经是深夜。
天空中又下起了雪,暖色的壁灯之下雪花竟呈现出纷扬之势,阳台上的入户私汤早已经蓄满了水,棠许趴在阳台上接雪玩了一会儿,才被燕时予抱着跨入了汤池之中。
竹帘掩映之下的汤池安静又私密,抬眼便可见纷扬的雪花,即便足不出户,也是一种极致的浪漫。
棠许枕在燕时予臂弯之中,忍不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或许此时此地,什么都不想才是对的。
只需要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地享受这样的时刻——如同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将这两日的时光也尽数私藏起来。
想到这里,棠许不由得转过身子,面对面地迎向他,伸出手来抱住了他。
燕时予似有所感,许久之后也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她的背,将她紧紧纳入了怀中。
棠许今天体力消耗得已经差不多了,温泉也不敢久泡,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又回到了房间。
燕时予让人将宵夜送到了房间里,棠许洗好澡出来,两个人一起靠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一边吃东西。
两个人仿佛都处于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之中,以至于棠许简单吃了些东西,靠在他怀中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燕时予将她抱到了床上,重新陷入温暖干燥的被窝之中,棠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原本以为这一觉应该会睡得很沉,可是几个小时后之后,棠许却忽然毫无征兆地又一次醒了过来。
她其实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转,明明没有做梦,也没有受到外界任何惊扰,偏偏她就是醒了。
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伸手探去时发现旁边的被窝是凉的。
如果说前面两次醒来都像是美梦,这一刻,就有点噩梦的意味了。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这样远离城市的山间,她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人不见了,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怎么不算是恐怖电影的常规开端呢?
好在棠许恐怖电影一向看得少,也没有心思往更恐怖的地方想。
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裹上睡袍下了床,打开阳台门走出去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雪已经停了,地上一层还还没有来得及清扫的新雪,印出一连串的脚印。
棠许视线追随那一串脚印,很快落到了前面的餐厅处。
这个视角并不能完全看到餐厅的全貌,却隐约可见那边的确是亮着灯的。
燕时予去了那里?
棠许这么想着,不由得转身,很快走出房间,顺着那一串脚印走向了餐厅。
等她走到餐厅正前方,终于可以看见餐厅的全貌时,也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燕时予的确在餐厅里。
他坐在一张桌子旁边,面前似乎还放着一杯早已经失去了热气的咖啡。
而他的对面,坐着的华繁星手中的咖啡倒好像还热着,她双手捧着咖啡杯,一边取暖,一边絮絮地跟燕时予说着什么。
在棠许的印象之中,燕时予一向是没什么耐心听人长篇大论的,虽然很多时候他都不会表达出来,但从整个人的状态就能看出,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很多时候是没有认真听的。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
他靠着椅背,身体呈现出微微后倾的弧度,仿佛是一种抗拒的姿态,可是目光却是牢牢锁在华繁星脸上,仔仔细细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