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事发

　
黑暘老祖随意一摆手，袍袖带起的气流如春风拂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都起来吧。”
匍匐在地的四位八品天仙只觉肩上那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瞬间消散，像是卸下了亿万钧重担，骨头缝里都透着松快。
他们连忙撑着地面踉跄起身，膝盖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不过依旧低垂着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扫向这位气息深不可测的真仙老祖，生怕触怒了对方。
紧接着，黑暘老祖大手一挥，掌心腾起一道黑芒，流光一闪，一枚万宝令已悬浮在虚空之中。随后，中央“黑曜”二字骤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如两轮微型黑日，直射向万宝殿宫门之上的“万宝”二字。
“嗡......”
两字光芒相撞的刹那，宫门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嗡鸣，仿佛有古老的机关被触动。那扇由亿万年玄冰与星陨神铁铸就的巨门缓缓向内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不堪重负的老者在呻吟，每一声都敲在众人心头。
只是这一次，殿门开启时，并没有如黑霄老祖、黑焱老祖进入时那般，有无量宝光喷涌而出，更没有珍奇宝物的馥郁灵气弥漫。门后只有一片死寂，宛若被抽走了所有光线的宇宙黑洞，漆黑一片，连周围的日光都被疯狂吞噬，形成一道扭曲的光影边界，似要将所有胆敢踏入之人一并卷入无尽虚无，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奇怪？”
黑暘老祖眉头微微一皱，刚毅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凝重，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从他证道真仙，执掌万宝令以来，万宝殿开启的次数没有千次也有八百次，哪一次不是宝光冲天、本源之气疯狂翻涌？何时变成了这般阴森诡异的模样？
心底那丝不安如藤蔓般悄然滋生，顺着脊椎缓缓爬上来，缠绕着他的神魂——万宝殿内，怕是出了天大的事。
念头转动间，黑暘老祖已压下那丝疑虑，周身黑炎微微一涨，化作一道流动的护体光膜，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隔绝在外。
没有丝毫犹豫，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迫不及待地迈步走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那片浓稠的黑暗吞没，只余下黑袍的一角在光影边缘闪了一下，便彻底消失。
巨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万宝”二字重新归于黯淡，广场上只余下四位面面相觑的八品天仙，和那挥之不去的死寂感，连风声都似被冻结在空气中，静得可怕。
......
万宝殿第一层。
浓郁的黑暗尚未完全散去，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原本摆放着各式宝匣的玉架东倒西歪，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琉璃瓶，残留的药渣与断裂的灵木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与能量溃散后的焦糊味。
“该死，这到底怎么回事？万宝殿内怎会……”
黑暘老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呆立在原地，黑袍下的双手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前的狼藉远超想象，那些本该闪烁着灵光的货架如今空空如也，连角落的除尘法阵都已失效，积起了薄薄一层灰。
万宝殿，可是他们黑曜族传承了百万宇宙纪的核心宝库，其内珍藏着族内大半家底，是他们这些九品天仙、真仙修炼之最大保障，关乎着他们黑曜族整个族群之兴衰。
这里的防御之森严，比之族内真仙老祖的洞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周有九大真仙大阵守护，更有黑月老祖这位二品真仙亲自坐镇，偌大的黑曜大陆，怕是也就黑玄老祖的黑玄天能在防御上压万宝殿一头。那贼人究竟有什么通天手段，能从一位二品真仙眼皮子底下，将第一层的宝物洗劫得如此彻底？
不对！
黑暘老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如利剑般刺破黑暗，接着身影如鬼魅般掠起，足尖点过倾斜的玉架，带起一阵劲风，沿着螺旋而上的玄金阶梯快速攀爬。
第二层，空的。
第三层，空的。
第四层，空的。
......
每上一层，黑暘老祖的脸色便沉一分，周身的黑炎愈发炽烈，几乎要将阶梯的金属融化。那些本该堆满准真仙级天材地宝，乃至一品、二品真仙级天材地宝的玉架，全都被翻得底朝天，连墙角的暗格都被暴力破开，只留下满地狼藉。
没了，全都没了！
当他冲上第六层时，脚步猛地一顿，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栽倒在阶梯上。他扶住冰冷的栏杆，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这里本该存放着族内最为珍贵的四品、五品真仙级天材地宝，如今却只剩下几个被劈开的紫金柜，其内天材地宝，一件不剩，全部都被洗劫一空。连一丝宝物的气息都未曾留下。
“完了……”黑暘老祖的声音嘶哑，带着丝丝绝望的颤抖，连周身的黑炎都黯淡了几分，失去了往日的炽热。
万宝殿内这些天仙、真仙级天材地宝天材地宝，堪称他们黑曜族繁荣昌盛之根基。如今宝库空空，这对黑曜族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接下来上百个宇宙纪，怕是很难再有新的真仙诞生，他们这些个真仙老祖，修为都难有什么大的进步。
苍灵海南部三大霸主，怕是就要重新排位了，他们黑曜族的时代，或许要就此落幕。
该死！黑月老儿到底是如何看守万宝殿的？
黑暘老祖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黑月老祖作为镇守万宝殿的二品真仙，修为在族内仅次于黑玄老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岂能一无所知？
难不成就是他监守自盗，将万宝殿给洗劫一空？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在黑暘老祖脑海中快速扎下根来，疯狂滋生。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总不可能会有七品及以上高级真仙，偷偷潜入他们万宝殿，镇压了黑月老儿，盗取了所有宝物。
他们黑曜族虽然行事霸道，横行无忌，动则就灭人全族，但仅限于那些小势力，但凡是真仙势力，他们都多少会卖其几分面子，更不要说七品及以上高级真仙势力。
而且，真要是高级真仙心血来潮，盗取五层、六层那些三品、四品、五品真仙级天材地宝也就是了，怎么可能连一层那些垃圾都不放过？
对于七品以上高级真仙而言，再多的八品、九品天仙级天材地宝都是白搭，提升不了他们一丝一位。
下一刻......
黑暘老祖再也按捺不住，周身黑炎暴涨如火炬，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上通往顶层的最后一段阶梯，玄金阶梯被他的速度带起的劲风刮得碎屑纷飞，火星四溅。
“果然，这老东西不在顶层。”
黑暘老祖站在第七层的入口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殿，养魂石的幽光早已熄灭，只余下冰冷的石室，越发肯定心中所想，黑月老祖定然是监守自盗，带着所有宝物跑路了。
“只是这老家伙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黑暘老祖踱步到窗边，望着殿外翻涌的云雾，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几百个宇宙纪来，黑月老祖镇守万宝殿，没有个百次，也有个五六十次。
真要想动手，早该动手才是，何必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守护结界，笼罩黑曜大陆，任何一位真仙离开大陆，可都瞒不过老祖宗的法眼。
“对！老祖宗，找老祖宗问问黑月老儿是否离开黑曜大陆便知。”
紧接着，黑暘老祖抬手结印，指尖黑炎跳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符文，快速消失无踪。
......
几息后。
“轰隆......”
万宝峰突然剧烈震动，仿佛有太古巨兽在山体深处苏醒，崖壁上的巨石滚滚坠落，砸在下方的云海中，激起千层浪涛。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一道墨色流光破开云层，带着镇压万古的威压直坠峰顶，正是黑玄真仙。紧随其后，又有一道道各色流光相继落下，每一道都散发着真仙级的恐怖气息——黑曜族其余的真仙老祖尽数到齐，个个面色凝重如铁，袍袖间的真仙之力因情绪激荡而微微紊乱。
守卫在万宝殿外的四位八品天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参、参见老祖宗！参见诸位老祖！”
黑玄真仙与一众真仙老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死死锁定着紧闭的万宝殿大门，急匆匆地取出各自的万宝令。令牌齐出，“黑曜”二字同时亮起，与宫门“万宝”二字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巨门再次缓缓开启，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依旧弥漫，却拦不住众仙的脚步。
“该死，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刚踏入第一层，黑玄真仙的怒吼便在大殿中炸开。尽管早已从黑暘老祖的传讯中得知消息，可当亲眼看到满地狼藉，这位坐镇黑曜族上千个宇宙纪的老祖宗还是浑身剧震，墨色道袍无风自动。其余真仙老祖更是目眦欲裂，熊熊怒火如同亿万火山在他们心中爆发，周身的真仙威压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整座万宝殿掀翻。
“老祖宗，那黑月老儿最近可曾离开黑曜大陆？”
就在这时，黑暘老祖的声音从顶层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如同一盆冷水，将沉浸在怒火中的众人拉回现实，让他们稍稍冷静了几分。
黑玄真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周身的混沌气流稍稍平复，带着一众老祖快步登上阶梯。玄金阶梯在他们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很快便直达第七层。他看着黑暘老祖，沉声道：“黑暘小子，你怀疑是黑月监守自盗？但黑月从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黑曜大陆，老夫神识一直笼罩守护结界，绝不会有错。”
“黑月老儿并未离开？”黑暘老祖一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黑曜大陆就那么一点大，若是黑月真没离开，早晚都会被他们所找到。以那老东西的谨慎，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绝不可能留在大陆上坐以待毙。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倒是黑焱和黑霄，在四百亿年前先后离开过黑曜大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