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交锋
肃王站在阁楼阳台之上，俯瞰着襄阳城。
这座古老城池，繁花似锦。
肃王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姚先生，你认为今年荆州有机会北上攻打岐州吗？”
姚邈内心一叹。
殿下始终对中原念念不忘啊。
当年来到荆州之后，殿下就一直期望着先占岐州，再西进占陇州，最后吞豫州。
只是大炎局势变化着实太快。
原先的设想全部都无法实现。
在姚邈等人的劝说之下，殿下也将目光转向黄沱以南和荆州东面。
姚邈说道：“殿下，烦忧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自会徒增愁绪。梁金虽贫瘠，攻占之后亦可增加荆州实力。
太祖当年起于微末，从一座小城最终夺得天下，殿下又何故纠结于中原呢？荆州承接南北，随时可北上攻打岐州。”
肃王叹气道：“本王只是不甘心。相较于秦王，景平十年以来，本王取得的成就太低了。”
荆州现在的版图看似范围很大，邓州、梁州、岳州都攻占了部分郡县，对荆州的助力却不大。
相反，为了巩固这三个州的势力范围，荆州还要分出大量精力和兵力。
姚邈开口道：“殿下，在攻占岐州之前，需要将荆州现有的问题解决，否则荆州永远无法追赶上秦州。”
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先攻占梁金，解决这一隐患，然后再东进攻占邓州全境。
只要能够做到这两步，荆州往后即便要北上攻打岐州，亦可更加从容不迫。
肃王颔首，问道：“姚先生，你认为夏将军能够在四个月内攻下梁金吗？”
姚邈说道：“梁金先天不足，已经愈发凸显出来。大军兵临城下后，梁金内自会有人大开城门。故而，微臣认为夏将军可在两个月内攻下梁金。”
肃王挑眉道：“姚先生，你是否太小瞧周文和了？”
姚邈说道：“并不是微臣小瞧，而是趋势已成，周文和的手段和能力，都不足以让他解决梁金面临的困境。”
梁金最大的困境就是缺粮。
周文和又不是神仙，无法变出粮食。
过去几年，老天爷没有眷顾梁金，加之荆州封锁边境，梁金日子愈发难过。
别说底层百姓，就连梁金的官吏都开始缺粮。
粮食要优先供给军队。
姚邈冷笑道：“梁金选择与豫州结盟，无非就是趁着荆州北上攻打岐州，而后殊死一搏。如今掐灭梁金这一幻想，其已经穷途末路。”
肃王微微颔首，然后陷入沉默。
半晌之后，肃王沉吟道：“若是大炎西北局势没有重大变故，北上一事就算了。”
闻言，姚邈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
看来殿下已经想通了。¨衫¨叶-屋/ \勉*废·悦_毒*
姚邈走出阁楼，发现宁恩铭还没有离开。
他看到姚邈出来后，拱手一礼。
“姚先生。”
姚邈轻笑道：“幸不辱命，宁先生可放下心来。”
宁恩铭轻呼出一口气。
去年他提出先攻梁金的战略，殿下虽答应了，却还是对北上攻打岐州有很重的执念。
所以宁恩铭非常担心殿下轻视梁金的重要性。
宁恩铭说道：“希望秦军与联军之间能够更加焦灼。”
庆州，椿林郡。
城外豫州军阵前。
长孙飞雄扫视着战场局势。
连续五日，己方都在试探性攻城，且攻势逐步增大。
秦军的反击攻势亦是逐步增大。
白长风站在长孙飞雄身侧，轻轻的摇着羽扇。
“长孙将军，今日继续试探？”
长孙飞雄摇头：“试探已经足够了。今日起，按照既定的战术部署攻城。
从过去五日秦军的反击来看，城内囤积的军械超乎想象。不过，城池是死的，城内的军械有朝一日总会消耗一空，我军后勤补给源源不断。
随着时间往后推进，优势在我军。”
白长风摇头。
他没有长孙飞雄那么乐观。
联军攻秦只有一年的时间。
若是今年没有攻破秦军的防线，那么联军只能撤退。
白长风看了眼长孙飞雄，笑问道：“将军难道不担心兖州崔氏？”
长孙飞雄皱眉道：“兖州已经承诺不会落井下石。难道兖州敢顶着得罪三家势力强行攻打恒州或徐州？”
白长风说道：“长孙将军，当年李氏背叛盟友，就已经教会了兖州崔氏，在乱世之中，盟友是可以背叛的。”
长孙飞雄眉头皱起。
白长风继续道：“今年兖州选择休养生息，最大原因便是其接连在徐州、恒州战场失利。而豫州和幽云是造成这一切的苦主。”
白长风见长孙飞雄眉头几乎拧在一起，便说道：“长孙将军，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本帅明白了。”长孙飞雄凝声道。
他清楚白长风不是在给他施加压力，而是在提醒他。
若是攻秦迟迟没有进展，那么不仅兖州崔氏会心生异样，就连豫州内部也会出现分歧。
长孙飞雄久经沙场，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他把所有将领叫到身边，开始部署今日后半段的攻城事宜。
改良的裂火弹不能再节省了。
己方的火器消耗加快，那么相对的秦军火器消耗也会加快。~微*趣￠晓!税*蛧′ _首,发+
豫州军的攻势变化，很快就传导至秦军一方。
彭英发现各部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也清楚豫州军调整了战术。
于是乎，他也跟着调整战术。
就这样，战场逐渐焦灼。
而主战场之外的古道郡，也即将迎来变动。
联军营地。
程勇将密信递给袁延，后者看完后，颔首道：“的确需要攻城了。”
顿了下后，袁延说道：“这几日，黑云骑与秦军骑兵交锋不断，虽并未造成太大伤亡，却也从侧面反映出秦军坚守庆州的决心。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啊。”
程勇点头，随后问道：“袁将军，并州军补给的火器何时能够运抵前线？”
“已经在路上了，具体何时到，还未可知。”
“既如此，那么明日一早攻城，便由豫州军做先锋，如何？”
“后日由并州军先锋攻城。”
“大善。”
翌日清晨，联军出营。
古道郡城头之上，高佑放下手中望远镜。
“传令全军，准备抵御联军。另，传信给叶将军，小心提防联军骑兵。”
“领命。”
随着军令下达，整座古道郡城也动了起来。
古道郡战场，终于要打开了。
与此同时，联军骑兵驻地。
萧迁接到袁延和程勇的密信后，开始部署新的军事行动。
他站在地图前，拿起笔在上面圈了三个地点。
这三个地点皆是秦军骑兵驻地。
萧迁看向左侧一名将领，道：“高信将军，老井庄的五千秦军骑兵由你牵扯压制。”
“末将领命。”
高信乃是并州骑兵的领兵将军。
紧接着，萧迁看向右侧一名将领，道：“张惇将军，土窑村大的五千秦军骑兵由你牵制。”
“末将领命。”
张惇乃是豫州骑兵领兵将军。
“杨树沟的一万五千秦军骑兵，由黑云骑负责压制。”萧迁环视一圈，道：“诸位，此战乃是你我三家第一次联合协同作战，还望彼此能够精诚合作，共杀秦军，建功立业。”
“共杀秦军，建功立业！”
鼓舞士气之后，集议散去，各自整顿军队出营。
营外，待到两支联军骑兵离开之后，一只迅鹰盘旋而起。
迅鹰出现，就代表附近有军情处或黑冰台的探子。
萧迁一马当先，瞥了眼飞远的迅鹰，平淡道：“无需理会。”
既然大军出动，那么就不可能隐藏行踪。
而且，事已至此也无需隐藏。
萧迁就是想要堂堂正正与秦军交战。
杨树沟，秦军营地。
叶羽正在石凳上，无聊的翻着兵书。
前年的时候，大王就下令叶羽必须读完在三年之内读完十本兵书，并且还要结合作战经历写文章。
文章要给彭英、赵牧、公孙佑和尚文益四人评审，然后再呈给大王。
这时，一名士卒跑过来。
“叶将军，收到军情处密报，联军骑兵出动。一支人数一万五千人的黑云骑，正朝着我军杨树沟奔袭而来，预计还有半个时辰便可杀至眼前。”
砰的一声。
叶羽将兵书扔在石桌上。
“他娘的，终于来了。”
叶羽看向传令兵，说道：“传令给关卫、余晓峰两人，与联军交战之时带点脑子。”
“领命。”
一刻钟后，一万五千黑虎骑冲出杨树沟。
朝着黑云骑冲锋而去的路上，叶羽得知黑云骑领兵之人是萧迁后，脸上的兴奋之色根本就压制不住。
他不停的舔着嘴唇。
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
一炷香后，一片荒野之上。
黑虎骑和黑云骑碰面。
两支骑兵碰面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加快了冲锋步伐。
两军都想要来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弟兄们，让幽州来的朋友见识我们的厉害！”
“杀！杀杀！”
军械一直都是秦军的优势之一。
故而，两军冲锋之际，黑虎骑已经掏出了神臂弓。
而对面，黑云骑亦是早有防备，快速分散开来。
待到箭矢飞过之后，再度结阵。
骑兵冲锋，速度本就极快。
秦军只有一次发射箭矢的机会。
顷刻间，两支骑兵碰撞在一起，电光火石，大战爆发开来。
骑兵之间的厮杀暴力且简单。
马刀落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瞬间，战场惨烈，难以言语。
战场中间，萧迁神情凝重。
秦军黑虎骑，果然名不虚传。
不能再硬拼下去了，否则只会是两败俱伤。
他没有忘记，黑云骑的任务是牵扯压制秦军骑兵。
若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造成联军战败，那就无法向并州和豫州解释了。
萧迁非常果断，心中有了决定之后，立即下令各部逐步后撤。
萧迁在计划着撤离，叶羽也在计划着撤离。
黑云骑像个疯子一样，且战力很强。
如此与黑云骑搏杀，很容易造成大量伤亡。
这对己方极其不利。
于是乎，双方默契治下，惨烈的骑兵拼杀逐渐缓解下来。
……
代州，东兴郡。
一处农庄中。
吕方看着手中密信，眉头皱起。
天闲星和天暗星站在一侧，也是摇着头。
天暗星说道：“副指挥使，并州军的转运部队太过于谨慎了。就连我们的暗子都不清楚牛车上装的是粮草还是火器。”
天闲星说道：“并州军如此谨慎，便已经是明证。况且，并州军为了护送这一转运部队，竟全部采用士卒押送，且有一支精锐士卒和骑兵护卫。”
一般来说，押送粮草辎重的都是民夫。
可这一次，并州全部采用士卒，就很耐人寻味了。
吕方说道：“没必要才猜测，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一支转运部队押送的全部都是霹雳炮，共一万五千颗。”
天闲星和天暗星神色一变。
难怪并州军如此谨慎。
吕方看着两人，道：“有信心炸毁这批火器吗？”
“有！”
对于黑冰台来说，不论任务有多么困难，都要想方设法的去完成。
虽说此番炸毁并州军火器的任务很艰难，但肯定要去尝试。
否则这就不是黑冰台了。
吕方摸着下巴道：“二月时，指挥使在京畿日月县使用了神臂弓发射火器，烧毁了联军粮草仓库。并州军对这一手段定会多加提防，所以需要想别的法子。”
天闲星和天暗星相视一眼，后者说道：“不若直接强攻？”
天闲星皱眉道：“我们两部的人手全部加起来，再配合神臂弓，强攻也有几分胜算，可伤亡怕是止不住。”
吕方瞪着两人。
“你们两人说什么胡话？我们是黑冰台，不是军队。强攻这种愚蠢至极的手段，绝不能出现在黑冰台手中，明白吗？要智取，智取。”
“属下明白。”两人知晓说错话了，立马低头。
吕方平静道：“此番护送转运部队的士卒，有两名是黑冰台地部的暗子。”
闻言，两人一愣，然后面露喜色。
难怪副指挥使知晓准确的火器数量，原来是有暗子。
若是有两名暗子，那么接下来的行动也很简单了。
吕方说道：“智取的方式有很多，地数星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