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5章 不听劝

与此同时,在黑水河谷的入口处,烟尘滚滚,旌旗蔽日。

五万唐蝎联军正缓缓前行。

作为全军先锋的,正是黑狼部首领突兀金率领的两万骑兵。

他们奔驰在队伍的最前方,负责开路和警戒。

突兀金骑在一匹格外雄健的黑色战马上,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脸上满是倨傲与自信。

在他看来,拥有如此雄厚的兵力,楚军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敢前来拦截。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自中军方向追来,一名王忠嗣的亲兵勒马禀报:

“突兀金首领!王将军有令,前方河谷地势险要,请首领务必多派斥候,仔细探查两岸,谨防楚军埋伏!”

突兀金闻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他嗤笑一声,用他那破锣般的嗓子嚷道:

“埋伏?哈哈哈!王将军也太过小心了!”

“我们足足五万大军!三万唐军健儿,两万我黑狼部的草原雄鹰!”

“就算他楚军真有埋伏,看到我们这阵势,借他十个胆子,他们敢动手吗?!”

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对身后的骑兵吼道:

“儿郎们,加快速度,穿过河谷!早点去把赫连无咎那个没用的家伙捞出来!”

他根本无视了王忠嗣的提醒,甚至没有再多派一兵一卒去仔细侦查两侧的山坡。

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催促着两万骑兵,一头扎进了薛丁山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黑水河谷。

干涸的黑水河谷,宽阔的河床本是天然的通道,此刻却成为了死亡的陷阱。

突兀金率领的两万黑狼部骑兵,如同一条蜿蜒的巨蟒,毫无戒备地涌入了河谷腹地。

马蹄践踏着裸露的河床卵石,发出杂乱而沉闷的声响,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一定程度上也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就在先头骑兵即将抵达河谷中段,最为狭窄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咚!咚!咚!”

三声急促而有力的战鼓,如同来自幽冥的催命符,猛然从河谷两侧的土坡后炸响!

鼓声未落,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蝗群振翅般的弓弦轰鸣!

“放箭!”

“嗖嗖嗖嗖——!”

刹那间,无数支蓄势已久的利箭,如同倾盆暴雨,从东西两侧的高坡上倾泻而下!

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覆盖了正在行进的蝎族骑兵队列!

“噗嗤!噗嗤!”

“啊!”

“有埋伏!”

利刃入肉的闷响、战马的悲鸣、士兵猝不及防的惨叫以及惊恐的呼喊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马蹄声,在河谷中交织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蝎族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栽倒下马!

受惊的战马四处乱窜,更是将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搅得一片大乱!

“绊马索!小心脚下!”

有眼尖的骑兵惊恐地大喊,但为时已晚!

预先设置在狭窄处的绊马索猛地绷紧,将高速冲锋的骑兵连人带马绊得人仰马翻,后续的骑兵收势不及,狠狠地撞了上去,引发了更严重的混乱和踩踏!

“杀——!”

几乎在箭雨落下的同时,埋伏在东侧坡后的薛丁山,一马当先,如同白色的闪电,猛地从坡后杀出!

他手中一杆亮银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寒光!

“大楚薛丁山在此!蛮夷受死!”

他身后,近万名楚军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震天的怒吼。

顺着土坡的缓坡,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入了已经陷入混乱的蝎族骑兵侧翼!

薛丁山目标明确,银枪舞动如同梨花纷飞,直取敌军中那杆最为显眼的黑狼部大旗!

枪影过处,人仰马翻,竟无一合之将!

他所率领的骑兵也个个奋勇,凭借着居高临下的冲击力和敌军混乱的态势,一时间竟将兵力占优的蝎族骑兵杀得节节败退!

“混账!!!”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混乱的蝎族军中炸响。

突兀金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砸飞了两名靠近的楚军骑兵,他那满脸横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刀疤显得更加狰狞。

他万万没想到,楚军竟然真的敢以两万兵力伏击他们,而且一照面就让他吃了大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要乱!都给老子稳住!他们人少!反击!随本首领杀光这些楚狗!”

突兀金声嘶力竭地怒吼,试图稳住阵脚,组织反攻。

然而,薛丁山的埋伏布置得极为刁钻。

箭雨的持续覆盖,绊马索的阻碍,以及楚军骑兵精准而凶狠的侧翼突击,使得蝎族骑兵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阵型。

他们空有两万之众,却在这狭窄的河谷里被地形和突袭打得晕头转向,只能凭借个人的勇武各自为战,伤亡在急剧增加。

激烈的喊杀声和混乱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尚在河谷后方整顿队伍、缓缓跟进的三万唐军步兵这里。

中军旗下,王忠嗣立马远眺,听着前方传来的喧嚣,看着河谷中隐隐升腾的烟尘和惊起的飞鸟。

他那张沉稳的脸上,眉头紧紧锁起,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果然有埋伏……”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凝重,也有一丝被对方抢先一步的不快。

很快,一名从前线拼死逃回来的蝎族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到王忠嗣马前,惊慌失措地禀报:

“王……王将军!前方……前方有楚军埋伏!人数不少,箭矢如雨,还有骑兵侧击!”

“突兀金首领被缠住了,我军前锋损失惨重,阵型大乱!”

王忠嗣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问道:“可知前方拦路的楚军有多少兵马?主将何人?”

那传令兵喘着粗气回答:“回……回将军,看旗号和攻势,大约有两万骑兵!”

“主将……主将打的是‘薛’字旗,听对方喊杀,好像是……是薛怀德的儿子,薛丁山!”

“薛丁山?”

王忠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讶异,随即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薛怀德之子……年未弱冠,竟有如此胆魄,敢以两万骑兵,硬撼我五万大军于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