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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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富贵天成
作者:长空映雪
文案:
穿越后的身份不太好:王府庶女
穿越后的亲人也不太好:被逼嫁人
穿越后的老公似乎也不太好:纨绔子弟
当从没想过贤良淑德的娇娘忍无可忍……
那个重新醒过来的男人似乎不一样了?
男女主互为可拾取金手指,自带金手指是作者
1、男女主都是穿的,男主古代穿古代,女主现代穿古代。
2、架空,不考据,不少都是作者为了自己用着方便而编造的。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豪门世家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娇娘 ┃ 配角: ┃ 其它: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从现代精英变成王府庶女的林娇娘遇到了从亲王变成边疆小官庶子的周瑾,定亲的两人需要共同面对不同的处境带来的挑战,在隐约的前方,还有抄家灭族的危机高高在上。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齐心协力共同奋进吗?
本文人物众多,剧情丰满,作者以轻松的语调将斗争与感情经历融为一体,读来轻松愉悦,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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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暮春三月,正是繁花似锦的时候。天气一连晴了好几天,已经显得有些燥热起来。
靖王府里的下人早早地就起来了,大厨房里天不亮就已经热闹非凡。几个灶头同时开着,厨娘们各显手艺,只等主子们一起床,就有热腾腾的早饭吃。
三姑娘林娇娘身边的丫鬟银红却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也没等到三姑娘的食盒。
眼看着下人主子一个个都开始吃了,银红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厨房周管事,焦躁问道:“我在这也等了大半个时辰,如今连王妃院子里的管事的饭食都备下了,三姑娘的饭食呢?”
周管事仿佛这才想起银红来,一双眯缝眼往她身上一扫,转过身去面上似笑非笑,口中却道:“银红姑娘急什么,王妃的饭食都还没送过去呢。”
她倒是好意思说!
王妃的饭食确实没送,可两个时辰前,燕窝就熬上了,肉卷酥也早就备好了只等炸,旁的小菜早就摆得整整齐齐就等人过来提。
别的姑娘的饭菜也早就备好,手擀的面条配上昨天就煨上的鸡汤,另备下的糖酥饼玫瑰饼甘露饼金钱饼雪花酥各色齐全,就等着姑娘们身边的人来取。
可自己呢,早早地就到了,在这里却空站了大半个时辰。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三姑娘说不得就要起来了,而自己却在这里空耗时间……
想到这里,银红委屈得想哭,却又被周管事气得胸口起伏不停。
周管事见她确实是气得狠了,也怕她不管不顾地闹出来。怎么说,三姑娘都是王府里的姑娘。虽说如今定了一门不起眼的亲事,日后定然是没那个本事对自己做什么。不过……
她眯着眼想,如今毕竟还是没有出门,毕竟刚还是王府里的主子,自己给姑娘身边的人没脸是一回事,万一真的闹出来了或者是有人借着这件事给自己使绊子,没脸的还是自己。
擡眼看看天光,太阳已经出来,大约已经是到了卯时了。主子们的饭食差不多已经都被提走,只剩下向来吃得迟的王妃。
就连管事们的饭菜,已经有不少人提了食盒走了。
只是今儿三姑娘的那份饭食,她已经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个时侯银红想要,却是万万没有的。
不过,三姑娘向来性子柔和,若是有什么怠慢,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想到这里,周管事急急地从下人们吃饭的灶头捡了几样东西出来,凑了一个食盒塞到银红手里面:“银红姑娘等得急,那就先取了去吧。姑娘们的饭食,可都是用心在做,只怕还要一会儿呢。”
银红手里面被塞了个雕花漆红描金的食盒,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食盒轻飘飘地提在手里,银红却被气得眼圈发红,眼前起雾。若不是顾忌着三姑娘起来了没有吃食饿肚子,她就要将这食盒砸到厨房里这看碟下菜的管事脸上去。
只是时间不早,她也怕三姑娘起来等自己太久,急急地指着周管事说了一句:“你等着。”就匆匆地走了。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让三姑娘饿着了。
走在路上,银红想着,这三姑娘定亲的消息刚刚传出来,这些人就敢这样蹬鼻子上脸。若是在府里继续过下去,这后面的日子,只怕是越来越难过。
越是想着这些事,银红越是替三姑娘不值。明明三姑娘也是王府的女儿,可从大姑娘到五姑娘,订的不是高门大户,也是清贵世家。
只有三姑娘,定的是边疆小官也就罢了,还是个庶子,说出去也不怕丢了王府的脸面。
也就是欺负三姑娘生母去得早,没人替她打算。
三姑娘似乎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状况,消息传出来之后,一向安分守己的三姑娘,跑去与王妃王爷闹了一场。可王妃王爷好似铁了心一样,一点也不顾三姑娘的脸面。
银红还记得当时的场面,王妃与王爷不顾三姑娘磕头磕得额头青肿,一个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姑娘不该任性;一个说三姑娘在王府里锦衣玉食过了这么久大好日子,也该为王府做一点事。
两个人,一个生父一个嫡母,居然是同样的冷淡无情,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坚决。
当时,三姑娘就冷了心,回去的路上一直念着“姨娘说的都是错的”,说着“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当天晚上,趁着银红不注意,三姑娘就上吊了。
那天银红一直觉得心惊肉跳,睡觉前往三姑娘的屋子里看了一眼,才发现了已经半死的三姑娘,将她救了下来。
三姑娘自缢被救下来之后,王妃甚至都没有来看,只是请了个不甚出名的大夫,又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冷冰冰的过来说,三姑娘生是那一家的人,死是那一家的鬼,就算是在出嫁前死在了家里,也要擡着棺材进那一家的门。
大约是怕三姑娘身上带了伤不好看,专门地又请了人过来给她看了伤口,却没有人去关心一下,三姑娘有没有伤到其他的地方。
从那天之后,银红就觉得三姑娘好像是有些不同起来。
急匆匆的走了一阵,银红走得浑身冒汗,方才进了三姑娘的居所。
这是整个王府最远的地方,要穿过整个花园,才能走到这里。穿过一道垂拱门,迎面一道照壁,上面的壁画因为日久天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绕过照壁,就是假山池塘,里面的睡莲连叶子都看不到,水面上空荡荡的。
银红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池塘,冬天吹冷风,夏天生蚊虫也就罢了,还听说这池塘里以前死过人。这样的屋子,三姑娘却一住就是七八年。偏生三姑娘好性,就算住得不畅快也不去抱怨,生生地熬了这么多年。
好在这院子虽然有这么个池塘,地方却够大。除了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三间耳房。边角那里还有个二层高的小楼,纵然是四面漏风,也是旁的姑娘院子里没有的独一份。
银红从池塘边上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放下食盒掀开通向内室的珠帘,房间里也没有一个人,边上应该伺候着的丫鬟一个也不见。
银红心中就生出怒起来,暗中骂了那两个伺候的丫鬟一两句,才听到绣着蝴蝶兰花的鹅黄色帐子里面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三姑娘居然还没起。
想到三姑娘,银红的心就柔软下来,悄悄的掀了帘子去看。三姑娘依旧躺着睡得正好,大红洒金的锦缎薄被被裹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手膀子莹白,一张脸却睡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悄悄地将帘子放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三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本该有六个,可自从去年两个大丫鬟年岁到了嫁了人之后,王妃说着要给三姑娘配人,却只是嘴上说说,一直没有送人过来。去年年底的时候,银玉又得了病被送出去养着,到现在还没回来。
于是,硕大一个院子,除了一个洒扫的婆子和一个烧水的小丫头,就只剩下银红和另外两个丫鬟春秀和春浅。
此时,银红从姑娘的屋子里刚,就听见院子右边的耳房里一阵嬉笑声,笑声肆意,似乎也没想着如果将姑娘惊醒了又该如何。
她忍住了心中怒气,走过去推开门,就见本该在屋里伺候的春秀和春浅,正歪在床上说笑聊天,地下瓜子皮落了一地。
春秀春浅两人今年也十三四了,正是心思大的时候。原本的三姑娘日子虽说不太好过,为着可能的前程,两个人倒也伺候得尽心尽力。
后来三姑娘的亲事定下来,风声一传出来,两人的脸色就变了,对着院子里的事情开始推三阻四起来。
这个时侯,两人本该在三姑娘屋子里等着姑娘醒过来,偏生两人却并不当一回事,趁着银红去取早饭,自顾自地躲在这边说笑谈天。
银红进来的时候,两人正说起三姑娘的婚事,一致觉得这样的亲事一定下来,三姑娘这辈子就完了。
“都四十多了,还只做了个六品官,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说这句话的是春秀。
“就是就是,还是个庶子。虽然说只有那一个儿子,可再怎么样,也是个庶子。王妃真是拉的下脸面。”春浅立刻跟着附和,话一出口,就被春秀拍了一下。
“你要死呀,说别人也就算了,说王妃干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愉快地转了话题。
“我可不想给她当陪嫁丫鬟,”春秀说,“去了边疆,这辈子就废了。啧啧,连锦缎都传不到最新的。”
春浅笑着不说话,连连点头,眼中流露出的也是赞同的光芒。
银红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心中委实是憋了一口气。她怒冲冲地将门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瞪着两人,说:“你们倒是大胆,不在姑娘屋里伺候着,却到这里来嚼舌头。”
她板着脸,一丝儿笑也不带。那副严肃的模样,乍一看去,倒是让人有些害怕。
但是,春秀春浅两人却一点都不在乎,看着她甚至没觉得自己方才说姑娘的不是有什么问题。
春秀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挥一挥手中的帕子,说:“银红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们了。一来,三姑娘还在睡觉,二来,三姑娘也是说了,不让我们在屋里头打扰她。只是既然姐姐取了饭食回来,我们这就去请三姑娘起床。”
春秀笑嘻嘻地说着,也不看银红一眼,与春浅手拉着手,肩并肩地出去了。从银红身边过去的时候,还特意撞一下银红的肩膀,将她撞到边上去。
银红揉着肩膀,看着两个人扭着腰妖娆走出去,在心里呸一声。
说什么不想给三姑娘当陪嫁丫鬟,说得好像三姑娘想带着你们一样。如今也不过是由着你们轻狂两天罢了。
☆、第 2 章
见两人已经推门准备进去了,银红连忙走了过去,心里面却还是觉得不太痛快,只觉得就算三姑娘日子过得不好,收拾她们两个也是绰绰有余,何必在这里看她们这等不咸不淡的脸色。
只是三姑娘自那一日之后就颇有些与以前做派不同,银红也不敢去猜测她的意思,只能将这不快埋在心底。
银红回了屋子,里屋传来春秀懒洋洋的声音:“姑娘,该起了,时辰可不早了。”说着,三姑娘似乎嘟嚷了一声,起身的动静传了过来。
春浅去打了水过来,捧着进去,银红只是看一眼,就皱起眉,那水一丝儿热气也没有,怎么好洗漱。三姑娘才伤了身子,就该用温热的水来洗漱才是。
正想进门去,却听得三姑娘在里面懒懒地吩咐:“春秀,你过来拎帕子。”
银红忍不住就偷笑了起来。
春浅和春秀两人,春秀最是怕冷。若是冷水,却偏要让春秀来做这件事,只怕第一个闹起来的就是春秀。
果不其然,过一会儿,就见春浅出来,嘟着嘴过去提热水了。从银红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看着她哼了一声。
银红将三姑娘的饭食从食盒里取了出来,在桌上摆好,一边摆一边想着厨房里的事,心里头为姑娘打抱不平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只是她尚未想好如何如何向姑娘说一说厨房里那起子小人的敷衍了事,三姑娘已经梳洗完毕出来了。
三姑娘林娇娘今年正是及笄之年,长相随了早逝的生母姨娘,长着一张瓜子脸,眉目如画,笑起来亦是明眸皓齿,更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就算是不怎么打扮,也自有风华。
银红每一次见,都觉得,也难怪从大姑娘到五姑娘,这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个个都将姑娘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这几个知道三姑娘定了这样的亲事,指不定在心中怎么得意了。
林娇娘刚刚出门就见银红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发呆,不由擡手抚了抚耳边鬓发,笑盈盈说:“怎么今儿显得有些呆?”说着,走到桌前坐下,擡眼一看,就见桌上摆着一碟酱瓜,一碟酥肉,一碗碧梗米粥,一笼咸蛋黄肉包。
看上去不少,却让银红觉得万分委屈。眼看着姑娘已经坐到了饭桌上,她因着自己心中的那点愤慨,眼圈都红了:“姑娘你看,这些东西,厨房里的人也好意思送过来。如今他们是越发不将姑娘当一回事了。”
林娇娘擡手拿了乌木镶银的筷子,懒洋洋地取了一个肉包,对她说:“我知道你心里面不舒坦,只是要算账,也吃过了再说。”
说罢,就着粥慢慢吃起来。
银红连忙上前伺候。春秀春浅二人在边上站着,虽然是吃过了,却也觉得喷香扑鼻,又见林娇娘吃得香,情不自禁咽咽口水。
只是比起林娇娘以前的早餐来,这样的东西,却又是下了一个档次,让她们一边觉得馋,一边心里面也生出不屑,觉得三姑娘大约是真的没什么前途了。
一顿早饭吃完,时辰已经不早。林娇娘如今被禁足,也不用去请安,只是慢悠悠地又进了屋子,在榻上躺下了。
银红见她一吃就躺下,连忙伸手去拉,说:“姑娘,吃了饭,改动动才是,这吃了就躺下,可是要长肉的。”
林娇娘扭头,见她眼中关切之色甚重,心中想,这个倒是个真心的,于是笑着说:“春日绵绵,正好睡觉。”银红着急,拉了她不让她睡,说:“姑娘也该为自己想想才是。如今刚刚定了亲,府里的人就不把姑娘当一回事,等时间长了,姑娘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林娇娘听她说得严肃,顺势坐了起来,说:“如今亲事也定了,外头人尽皆知,连太后都金口玉言称赞父亲不以门第之见待人。如今这亲事,已经是人所皆知,我已经被架在了火上,这门亲事成也要成不成也得成,所以这退亲的事你就不用再说了。况且,我的好父王,好母妃,可不会让我动这样的心思。”
想到醒来时那冷冰冰过来传话的丫鬟,林娇娘心中冷笑。
让她来说,这原身确实性子太过绵软,平白让人看轻了几分。也因为如此,王府里五个姑娘全部都是庶出,只有她被推出去,结了这一门平白被人看不起的亲。
这事说起来,也要怪王府里嫡母王妃与生父王爷都是不靠谱的人。比起前世自己的父母家人……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毕竟前世的父母对自己物质上有求必应,只要是在外面,就一天三个电话的打着,兄长更是为了自己暗中与自己的上司同事交好,就为了让他们在工作上多照顾自己一二……
林娇娘想到这里,眨眨眼,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轻颤,忍住了怀念的心情。
可如今这身子……啧啧。
王妃也就罢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可王爷却也是曾经宠过这身子的生母的,否则原身也不会得了娇娘这样一个名字。可事到如今,这亲事却是他一意孤行定下的。
若非如此,王妃就算是再面甜心苦,也不会给林娇娘定这一门亲。毕竟她好歹也是王府的女主人,在外人面前,还要一点脸面。就算是想要磋磨几个庶女,顶多也就是定一个只有面上光鲜的罢了。
可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里子面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临了出门去,还要被外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一句,这王妃实在是个心狠手辣的。
从王妃任由这么多庶女长大了这一点来看,王妃就不是这样的人。
对此,林娇娘也有些好奇,这王爷到底是抽了什么风,非要定这一门不靠谱的亲事?
这搭上的,可是他的名声。
身为一个闲散王爷,靖王有的,除了钱也就只剩名声了。虽说如今得了太后一句赞,看上去光鲜了一些,可实际上,众人看来,这婚事的本质却是掩盖不了的。
如此一算,这婚事里只怕还另有猫腻。毕竟太后这一句是事后说的,靖王没法子事前就做到这一步,让太后来给他张面子。太后,可不是他的生母。陛下登基前,这几个王爷,可都或多或少地争过那把椅子。
林娇娘想了又想,只觉得靖王说不得就是有什么把柄让人给捏住了,不得不做出这件事来。但是,一个边疆小官,与一个王爷又有什么交情?
这般,倒要好好查一查才是。这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想完这些,侧脸见银红急得满脸通红似乎有话要说,林娇娘不由轻笑:“罢了罢了,你是为我好,我知道。只是这府里头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见银红依旧一脸不服,林娇娘软软坐着,垂目道:“看你这般模样,倒比我还要着急,不做点什么你倒是不放心了。今儿早上的食盒还回去没?若是没有,就不必还了。”
银红虽然不解,但姑娘吩咐了,连忙去看,准备将食盒收起来,不要让春秀春浅两个喜欢偷懒的有借口出去。
林娇娘见她出了门,门口的水晶琉璃串出来的珠帘摆动了几下才停下来,又软绵绵地躺了下来,想着自身的处境。
食盒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把人勾过来,然后才能做后面的事。
如今婚事眼见得是退不成了,林娇娘希望的,也不过是那定亲的人能靠谱一点,就算是日子不那么称心如意,也不要难过才好。
不管是嫁妆还是陪房,都是女人出嫁之后的重中之重,她如今嫁得已经是不好了,这些总该有点补偿才是。可如今被禁足,什么都不能做。要干点什么,也得先见到王妃的面才是。
窗外蔷薇正绽放,粉白粉红的花瓣在柔绿的枝桠上绽放成一团。林娇娘侧脸去看,鼻尖似乎还有隐约的清香传来。花木葱茏,一只黄雀飞了过来,停一停脚,梳理一下羽毛,又飞了过去。
林娇娘想,若是能似这黄雀这般怡然自得,也是极好的。
这靖王府里的景色,虽然美得紧。可惜对林娇娘来说,却不是个好地方。
银红将食盒藏好了回来,却发现林娇娘居然已经在榻上睡着了。她取了薄被给林娇娘盖上,看着姑娘艳若桃李的脸,想着早逝的姨娘,不由得出了神。
林娇娘一直睡到午饭的时候才醒。
中午的时候,春秀揽了去厨房取食盒的工作,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脸愤慨。
对着春浅好奇的视线,她压低了声音说:“厨房里的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我去取食盒,居然说早晨的时候三姑娘这边没有还回去,来来回回盘问了我好几遍,才不情不愿的给了我这么一个,让我将东西带回来了。”
她给春浅看一眼,手中提着的,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木头盒子,没有雕花,简单的上了一层清漆,露出底下木头的原色来。
这样的盒子,在王府里是连下人都不屑于用的。
春秀和春浅两人见了,对视一眼,心中再次肯定,日后定然不能跟着三姑娘。如今就连小小的厨房也敢明目张胆的给姑娘眼色看了。
只是她们两人说来,也是三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若是想到旁的院子里,却又没有更多的位置。想让别的主子信任自己,春秀觉得,自己也该做出点什么来证明一下才是。
想到五姑娘曾经传过来的消息,春秀想着,也许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将那药给三姑娘下了?
☆、第 3 章
怠慢归怠慢,真的对三姑娘动手两个人却又是不敢。不管怎么说,也是主子,在府里头长大的她们怕的就是万一被发现了,两个人也就别想活了。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绪,春秀给林娇娘布菜的时候,对着她抱怨:“厨房里的人委实不像话,婢子给姑娘取饭菜的时候,居然说姑娘不曾将食盒还回去,不能取。婢子跟她们吵了半天,才将饭食取过来呢。”
林娇娘笑,擡眼看她:“你倒是有心了。”
春秀以为姑娘要夸奖自己,正高兴着,却听林娇娘说:“不如,下次厨房里再不听话,就让你过去替我出头如何?”
春秀一呆,见林娇娘歪着头,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双美眸微微弯曲,眼中却并不含笑意,透出几分冷淡来。
她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了下来:“姑娘恕罪。”
“你又有什么罪呢。”林娇娘说,“你不过是为我出头,再说,我可是在夸奖你呢……”说着,她招了手,让银红过来,让她将自己的首饰盒子拿过来,说是要给,春秀一点赏赐,
这样的消息,如果是在以前,春秀一定高兴万分。
可是这个时候看着三姑娘,后者一双美眸盈盈看过来,明明对方是笑着的,春秀却只觉得浑身发抖。那双眼睛好似深沉的湖面,冷冽的风也吹不起半点波澜。
以前的姑娘,何时有过这般冷冽的眼神?
她连连磕头请罪,见她额头都红了,林娇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这模样,明明我是说了要赏你的,怎么你好像是要了你的命一样?”
说着,她当真让银红取了一支鎏金翡翠双花步摇给了春秀。
春秀战战兢兢地接了,心里头之前有过的一点心思都消失无踪。
总觉得,三姑娘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一个念头,她谁也没有说,就连春浅也没有说。
银红对林娇娘赏了春秀一支步摇的事情极为不满,一个下午都在碎碎念:“姑娘那春秀这些日子可没少不听话,姑娘为什么还要赏她?不是平白让她占了便宜吗?”
林娇娘开始没有回答,她却一直念着,念得林娇娘实在是受不住,忍耐道:“有些时候,赏赐可不能白拿。”
银红虽然是听不懂,可见姑娘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也就不说话了。
午饭的食盒又没有送回去,等到晚饭的时候,厨房里终于是忍不住了,派了人过来。
“见过三姑娘,给三姑娘请安。”
来人是厨房里的周管事,请安的姿态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等林娇娘说话,就已经自顾自地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对林娇娘说:“三姑娘,婢子是过来取食盒的。若人人都似三姑娘这般,这府里头,可就没规矩了。”
林娇娘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周管事也有四十左右了,穿着一身酱色的衣衫,头上却用着赤金的簪子,左手上戴了三个戒指,一个红宝石,一个翡翠,更有一个猫眼石的。这副作态,倒是一点也不像哪家的管事,倒好像是哪个暴发户家的婆子。
她一向是王妃的左臂右膀,林娇娘觉得,如今她这般对自己轻慢,说不得,就是王妃在背后暗示了什么。
林娇娘不说话,屋内一时间尴尬起来。
周管事偷偷去看林娇娘,就算是心里面不喜欢她,也不得不称赞一声颜色漂亮。面前的少女穿着一件粉色绣彩蝶的纱衣,里面罩着同色窄袖半袖,月白色绿枝缠花纹的窄裙,身段玲珑,不过十四五,就有了一副让人艳慕的好身段。更兼肤白如凝脂,色艳若春花,端坐的样子委实动人。
周管事想,这三姑娘若不是被定给了那边疆那小门小户的,日后凭着这样的颜色,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翻身了。毕竟京里头贵人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入了贵人的眼呢。
虽然,除了皇家,再没有比靖王府里更贵的。
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是为了食盒来的。
其实食盒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三姑娘愿意留上十个八个也好,但是,她却要在王妃面前摆明了态度——自己并没有同情三姑娘。
正要开口再说话,三姑娘却忽地开了口,说:“听说,厨房里有个规矩。若是管事的想要让哪位主子不痛快,就会给主子的饭菜里面偷偷换一点东西。”
周管事莫名所以地听着她说,不太明白这与食盒有什么关系。
只是听她说起这个,周管事依旧觉得自己的权威收到了挑战,下意识地就竖起满身的防备来:“三姑娘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分明就是污蔑。厨房里的人,从我到烧火的丫头,个个都是小心翼翼的做事,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姑娘姑娘怎么想我不要紧,但是,厨房里的大家都是无辜的。姑娘一句话就污了一屋子人的名声,我倒要请王妃评一评理,姑娘凭什么能这样空口白言的污人名声。”
银红在边上听着,只觉得周管事这话实在是太不要脸。厨房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向来是油水最丰厚的地方。不说采买上能贪多少,就是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为了开小灶送过去的赏钱也不在少数。更有好多时候,没有赏钱,连饭菜都赶不上头筹。
偏生被她一说,好似厨房里每个人都大公无私,连一点儿油水都没有沾手一样。
她在心中暗暗说一声呸,只见姑娘唇角上翘,脸上泛起笑意来。
这笑意带着三分凉,更多的,却是嘲讽。
“我可不敢诬蔑母妃手下的大将,都是母妃的左膀右臂,我若是诬蔑了,母妃还不得吃了我?”
周管事听着这话,到好似再说自己飞扬跋扈拿王妃威胁她,心里面顿时不愉快起来。
正要张口反驳,就听座位上三姑娘冷冷清清地说:“不过,周管事大约是忘记了,就算是母妃手下的大将,也是个下人。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本分,是不是?”
周管事隐约觉得,这三姑娘,似乎是在威胁自己。偷偷擡眼看去,三姑娘的脸掩藏在半明半暗的天光中,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唯有唇边微微上翘的弧度,让人下意识地就觉得心中不安。
周管事当即硬邦邦地反驳了一句:“三姑娘这话说得是。当下人的有当下人的本分,当主子的,也该有当主子的面子。”
言下之意,赫然是讽刺林娇娘没了当主子的面子,自己也委实没有什么尊重的必要。
银红在边上听得怒意升腾,瞪着周管事,只等林娇娘一声令下,就冲上去给她十个八个大耳光。
林娇娘却轻笑了一声:“对,下人就该本分。”
一句话被她少说了两个字,意思就截然不同起来。周管事越发觉得不妙,心里如同擂鼓一般,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
三姑娘这架势,是要找事!
“周管事在厨房,也做了几年了吧。既然是做了几年,想来也该知道,王府里的姑娘,这每日的份例,都是早就定了的。”林娇娘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着。周管事下意识地想起早晨进了自己肚子的燕窝,口感细滑柔和,不愧是上八珍中的上品。
随后,她就意识到,三姑娘想要说什么了,不过是受了半天委屈,来找自己算账了。
她当即心里头安稳,变得不慌不忙。不过是一个失了宠又没了前途的,别说是吃了她一碗银耳汤,就算是不给她送饭,也得给我受着。于是,她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衣服上的皱褶,脸上还带了笑,说:“姑娘想必是误会了。今儿厨房里忙,疏忽大约是有的,姑娘受了委屈心里头是不舒坦,是我的不是。不过,姑娘也不能就因为这个,给我扣帽子,说厨房里的人,敢对主子的东西动手脚。”
说完这些,她满心以为林娇娘还是如同以前那般好拿捏,就要乘机再教训几句,彻底将她压下去。偏生擡眼一看,却只看到林娇娘笑盈盈,眸子却幽深,尽管她的声音口气依旧如同跟以前那样温柔细软,这表情却让人背后生凉。
她想说的话,立刻就说不出来了。
林娇娘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周管事若是没有动手脚,那我应该有的银耳汤血米粥,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呢?让我想一想,大约是在周管事儿媳妇的饭桌上吧?前不久周管事的儿媳妇有孕,喜讯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我院子里春秀春浅,都巴巴地送了礼呢。”
她坐直了身子,甚至站了起来,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