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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娘正想着靖王爷与诚亲王,有些走神,闻言随口而懒散地答道:“宫里头有事,陛下没有给准话。”
银红顿时有些着急,就要说什么,门口帘子一闪,却是春秀掀了帘子进来了。
自从那一日厨房管事来找林娇娘麻烦却铩羽而归,春秀对着林娇娘就再无以前那种妖娆之气,银红的吩咐也很是听从。
今日她穿了一身葱绿色衣衫,干干净净地洗了脸,薄薄地打了一层胭脂,走路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地夹着腿走,倒是看上去安分许多。
银红见了她,连忙叫了过来一同帮林娇娘按腿。她方才一入手,就觉得林娇娘今日是吃了苦头的,很是希望有人帮着分担一二。
林娇娘见是春秀过来,也是不置可否。等到春秀安静地跪下来了,银红才继续问起方才的问题,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赐封爵位。
春秀听得银红的问话,心里头顿时一乱,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只是竖起了耳朵,听着这边主仆二人谈话。
一直等到银红开了口让她下去,她才松了已经按得有些酸软的手指,出了门去,怔怔地倚在长廊的柱子上,看着院子里发呆。
☆、第 19 章
春浅抱着浆洗好的衣物从院子里走过,一眼就看到了靠着柱子发呆的春秀。春秀的眼神很呆,脸上的神色变幻却很激烈,一时咬牙,一时惧怕,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浅将衣物抱了进去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春秀已经不见了。后来,一直到晚饭时间,她才看到春秀出现,殷切地给三姑娘夹菜。
见她脸上笑意融融,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志得意满的模样,春浅默默地在心底分了三分精力去注意她。
夜里是银红守夜,春秀与春浅两人共用一间房,春浅却在洗漱好久之后,才见到春秀眉眼之间带着笑意回来,哼着歌去洗漱了。
隐约听到她与管热水的小丫头争执了一句什么,春浅躺在床上,心中默默地盘算。等春秀回来,她从床上探出头来,半是提醒她也半是提醒自己地说:“三姑娘比以前聪明多了。”
春秀被她吓了一跳,手里面的盆子差一点掉下去。发现是春浅在说话之后,她才回了神,露出心有余悸的模样,拍了拍胸脯,刻意地轻轻拍在双峰上,引得一阵荡漾。
“原来是你啊……忽然出声,吓死我了。”春秀一面走过去将盆子放回去,一面说,“我知道三姑娘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点也不用你提醒我。”
春浅定定看她,深棕色的眸子中流露出细微的失望:“你知道就好。我就怕,有人在心里面还以为三姑娘和以前一样,看轻了三姑娘,闹出什么事端来。”
春秀暗中撇了撇嘴,心道,三姑娘怎么都只是三姑娘,在王府里不掌权不管家,就算是聪明了一些,又能怎么样。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今赫然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三姑娘如今日子过得安逸,能闹出什么事端来。”她回转过身来,一面往床上走,一面假装打呵欠,“快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去伺候姑娘穿衣呢。”
春浅看着她连看自己都不看一眼就直接上了床放下了帐子,心中失望之余,却又松了一口气,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终于也是睡去了。
第二天早膳的时候,靖王爷派人送了一道菜过来,说是吃着觉得好吃,特意送过来让三姑娘尝一尝。银红脸上顿时笑意满满:“姑娘,如今王爷对姑娘很是上心呢。”
林娇娘却只是笑,谢过了前来送菜的婆子。春秀在边上看了,笑容满面地上前道:“也是姑娘仁孝,王爷才对姑娘另眼相看。”
银红点头附和,道:“那是自然,姑娘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将王爷放在心上,有什么都想着王爷,还不时去王爷面前问好,才得了王爷如今的看重。”
春秀笑道:“如今得了王爷的看重,姑娘在府里,也能过得好些了。”
林娇娘不轻不重地看了春秀一眼,道:“这话说得偏颇了,母亲仁慈,我在府中一直都过得不错。如今爹爹慈爱,于我而言,是锦上添花。”
银红连忙说是,春秀却涨红了脸,退了下去觉得尴尬异常。看着林娇娘吃过了早饭,起身说要去给王妃请安,春秀方才连忙收拾了心情,将春浅挤到边上,陪着笑脸道:“姑娘带着奴婢去好不好?奴婢有些日子不曾跟着姑娘行走了,也想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呢。”
林娇娘随意地点头应了,春秀大喜过望,连忙跟着出去了。
靖王妃状似和平地受了林娇娘的请安,笑容满面地说:“今儿倒是有一件事要与三丫头你说一说。你身边原本该有两个一等丫鬟,后来走了一个,却忘了补上。如今你看看,是从你身边替补一个上来,我再调拨了旁的粗使丫鬟过去。还是你直接选一个人过去当一等丫鬟?”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靖王妃也没有准备给林娇娘选择的余地:“只是我看你身边的人,除了银红一个还算忠心,旁的都差了一些,不如就将我身边的人带一个回去,帮着你打理一下事务也是好的。”
说着,她拍手叫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二等丫鬟过来,笑眯眯地说:“这些都是我身边得用的,你选一个过去帮你。”
林娇娘听着她安排下这些,眼光在这些人身上一转,也是露出笑脸来,起身对靖王妃行礼,道:“母亲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女儿愚笨,也看不出什么人好,什么人不好,还请母亲帮着女儿选一个,女儿带回去就是了。”
林娇娘明白,只要是从靖王妃身边来的人,自己终究是觉得不放心,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让靖王妃选了,自己略微隔着一些也就是了。
靖王妃闻言也是笑,嗔道:“你这孩子,竟会偷懒,将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来。”口中这样说着,却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人出来,笑道:“这个是我身边的玉屏,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就让她跟着你好了。”
被点出来的丫鬟看上去已经有十六七岁,在内院里已经算得上年纪大的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做着姑娘的装扮,并未被配了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净的粉色衣衫,头上清清爽爽地用绢花妆点了一下,微张,口中叫一声“三姑娘”,声音也是清脆动听。
林娇娘愣了一下,方才笑起来:“这般出色的人,母亲也舍得给了女儿,女儿当真是感激不尽。”她叫了玉屏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真是漂亮。”
玉屏低了头只是不说话,被靖王妃叹了一声:“她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做事却是再稳妥不过。原本我想着要提上来做大丫鬟的,如今你身边缺人,放到你身边倒是正好得用。”
林娇娘笑眯眯地谢过了,当天走的时候,就带了玉屏回去。
出门的时候,却看到春秀正与王妃院子里的婆子聊着天,看到林娇娘出来,匆匆与婆子告别,跟了上去。
路上林娇娘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含笑问:“春秀,你与王妃院子里的婆子,在说些什么呢?我看你说得笑容满面的,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林娇娘的语气淡淡,听起来是含笑的,可是只有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幽深无波,沉静恍若深海。
春秀跟在林娇娘后面,闻言眼珠一转,抢了一步上前,笑眯眯道:“姑娘,奴婢今儿还真的问到一件事,与姑娘相关呢。”
说着,她挑衅般地看了看玉屏,摆明了不想在她面前说,要防备她的模样。玉屏却只是低着头走路,浑然不觉她对自己的防备。
林娇娘轻笑:“原来,还是与我相关的啊……”银红嗫嚅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想起如今三姑娘已经不同过去,自己倒是不必担心,又安心地退了回去。
春秀就等着林娇娘问自己,她好将事情说出来,结果一直等到了芷兰苑,林娇娘却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将她憋得够呛。好容易回了芷兰苑,林娇娘打发了春浅去带着玉屏去看住处,银红去给林娇娘调蜜茶,她得了空,连忙走到林娇娘身边去。
“姑娘,奴婢今儿听到的事,当真是与姑娘息息相关的。”她这样开了口,见林娇娘只是一擡眼,眼神中含笑,她就已经得到足够的鼓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姑娘可还记得姨娘?”
林娇娘一怔。原身的生母去得早,林娇娘从很小的时候脑海中就已经没了生母的印象。顶多就是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模糊地觉得,如果自己有一个母亲,定然不会这样被欺负。
可事实上她姨娘是什么样,她却已经完全忘记了。
春秀看她怔愣神色,心中愉悦,连忙道:“姑娘当时年岁小,不记得也是正常。但是,姑娘不记得,府里头却还是有人记得的。今儿奴婢与那婆子闲聊,无意中听那婆子说起,当年府中伺候姨娘的人,还大有人在呢。”
林娇娘已从方才一刹那的怔愣中回神,闻言懒懒地笑了笑,道:“哦?是什么人?我好似从未见过?”
见她入套,春秀顿时心里越发愉快起来,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凑到林娇娘耳朵边上,道:“姑娘可还记得,当初在那边的时候,有个粗使婆子,时常过来探看姑娘?那婆子,曾经就是姨娘身边的人呢。”
林娇娘倒是还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物,但是,那人是不是原身生母身边的人,是不是关心自己,却是完全不知道。细细将脑海中回忆过一遍,也是没有什么头绪。
“是吗?我倒是有点印象……”她撑着头,做冥思苦想状,良久,似乎终于想起来一样,露出欢悦笑脸:“是冯婆子,是不是?”
春秀哪里知道那婆子姓什么,见林娇娘说得肯定,她也赔笑,道:“姑娘果然记性好,我却只记得那婆子是花园子里侍弄花草的,姓甚名谁,却是不太记得。”
林娇娘骄傲笑道:“我自然是记得的。不过,你说,她是姨娘身边伺候的人?”
春秀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这样啊……”林娇娘凝视着春秀,意味深长地说:“我还真该去拜访一二呢。”
得意顿时涌上心头,春秀捂着胸口,几乎就要跳起来。
她上当了!
☆、第 20 章
银红进门的时候,觉得屋里头的气氛有些怪异。她狐疑地看一眼边上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尘的春秀,又看一眼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林娇娘,总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
当她听到林娇娘说要去找一个养花的婆子时,立刻狠狠地瞪了春秀一眼。一定是她在姑娘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姑娘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春秀在林娇娘看不到的地方得意地扬起下巴,留给银红两个鼻孔,惹得银红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打发了出去。
等春秀走了,她立刻就站到林娇娘身边,急急劝道:“姑娘以前从未想过要去见那养花的冯婆子,怎么如今反而想起来要见了?莫不是那春秀说了什么不成?”
林娇娘含笑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她没安好心。”
银红大吃一惊,张大了嘴:“那样姑娘还……”林娇娘收回手,不屑地笑了笑:“总要给她一个机会,才能知道她到底在图谋什么。毒瘤,一次拔除了才好,是不是?”
银红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帮着林娇娘摸清楚春秀到底准备干什么。
入夜之后,林娇娘叫了银红一起,去了花园。银红略有些奇怪,走到一半才问:“姑娘,不是说半个时辰之后吗?为何现在就去了?”
林娇娘道:“莫非她说了时辰,我就不能改了吗?”银红听她口气淡淡,于是就不再问,只是小心地守在林娇娘身边。
花园子里虽然点着风灯,但是依旧是黑乎乎的,银红一步都不敢错地跟在林娇娘身后,就怕路上出了什么事。
那冯婆子的住所在花园的角落,走了许久之后,林娇娘才终于到了。那小屋里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儿光,似乎里面没有一个人。
银红拉住了林娇娘,颤抖着道:“姑娘,还是让我过去吧。如果真有人不安好心,也……”话未说完,就被林娇娘一擡手挡住了。
“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出了事,我不仅面子上不好看,别人也会怀疑我。”
林娇娘这般说完,拉着银红站到了边上树丛里。
灌木丛有半人高,两个人站在那里,蹲下去之后,外面就看不出一点儿痕迹。不一会儿,被惊动而安静下来的虫子们就开始重新鸣叫,一切恢复正常。
蹲了好一会儿,银红就觉得手脚发麻,想要问姑娘为什么要蹲下来。正待开口,忽地就见一点幽光远远地靠近,有人走了过来。她屏住呼吸,等那灯光到了近前一看,猛地瞪大了眼。
来人是一个家丁,却不知为何进了内院,手里头提着一只灯笼,正左右看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林娇娘眸子中映出冷冽的光,果然是有人算计着自己呢。但是让一个家丁出现在这里,污了自己的名声,却不怕周家撕破脸吗?
转念一想,林娇娘觉得,这件事大约不是王妃的手笔,王妃如今还担忧着周家,不会用出这种手段。况且……如果真是王妃,也不会这般粗糙。
她垂下眼帘,看着那家丁左右摇晃了一阵,站在那里开始挠头。灯笼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
银红却已经气愤得难以自已,压低了声音在林娇娘耳边道:“姑娘,让我上去将这人打一顿可好?”
笑意涌上林娇娘心头,反而将方才的狠厉消散了不少。对着银红轻轻摇头,不顾她着急的眼神,林娇娘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又过一会儿,有人悄悄地靠近这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出卖了她。那家丁立刻就警醒起来,左右看一阵,压低声音叫:“红柳姑娘,红柳姑娘,是你吗?”
红柳,林芸身边的人。林娇娘低下头,手指摩挲一下,心中想,林芸对自己确实是深恶痛绝,但是她向来性子暴躁,这种暗算手段,倒不似她的手笔。
说不得还是要着落到林萱身上了。
这样想着,那红柳焦急地快步走了出来,站到那家丁面前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小的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只有小的一个。红柳姑娘,莫非是你在诓小的?”那家丁狐疑地盯着红柳,道:“我就说哪个丫鬟要是想相看我,直接与主子说了不就是了,何必这半夜三更的,悄悄地来这里私会。”
红柳急得跳脚,却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先将这个人安抚了再说,连忙道:“我怎么敢骗你。那小蹄子与我说得好好的如今却摆出这副姿态来,我定然要她请了席面赔罪才是。”
正想着该如何将这人打发走,红柳头上忽地一疼,眼前一黑,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去。闭上眼之前,她惊惧地发现,那家丁也倒了下去,正与自己做了一对可怜人。
银红战战兢兢地从那家丁后面走出来,对着红柳身后正安然丢下手中木棒的林娇娘道:“姑娘,这……”
“既然知道有人算计,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是不是?”林娇娘轻笑一声,对银红道:“扒衣服。”
银红大吃一惊,低头看地上两人一眼,又擡眼看林娇娘,为难地捏住衣服的下拜:“姑娘,这,这……这样红柳的名声……”
“你记得红柳的名声,可还记得,这家丁是为我准备的?”林娇娘冷声道,眸中的光芒冷冽,心中不由自主涌上淡淡的失望,“那时候,我的名声又该怎么办?我又该向何人去说我的冤枉?”
伸手托起银红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林娇娘道:“银红,你还记得吗?我是王府三姑娘,我已经定了亲,若我的名声坏了,我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而你口中的红柳,名声坏了,至多,也不过是嫁给眼前这人罢了。”
她松开手,脸颊上浮现出没有笑意的笑容:“这样,银红你还觉得,这红柳的名声,比我更重要吗?”
银红已经是泪流满面,拼命摇头不止,林娇娘的手一松,立刻就跪在地上,梆梆磕了两个响头,道:“姑娘,是我错了,我马上就动手。”
林娇娘看着她一边擡起袖子抹泪一边颤抖动手,却蹲在红柳身边手足无措,嗤笑了一声,踢了她一脚,道:“那边那个男人交给你,这红柳的,我来。”
银红连滚带爬地到了那家丁边上,手抖了许久,终于一咬牙抽了腰带,又来开了上衣。林娇娘动作飞快地将红柳身上的衣服拉扯开,粗粗看去觉得很是满意。一擡头,她就见银红正咬着唇犹豫一双手要伸不伸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她心中莞尔,轻声道:“就这样吧。不过,倒是要帮个忙,帮他翻个身才是。”
两人同心协力将地上两人搬到一起,看上去暧昧得很,林娇娘方才带着银红离开。
银红跟在林娇娘身后,惴惴不安,心中始终记挂着那边的事,不时回头看一眼。走出良久之后,她低声问:“姑娘,那边……”
“那边什么?”林娇娘心情极好地反问,声音却很严厉,“我们今天,可一直都在与冯婆子聊天呢,何曾见过旁的什么人了。”
银红瞪大了眼:“姑娘,那冯婆子……”话音未落,就听林娇娘一声娇笑:“在这啊。”
擡眼一看,两人居然已经走到花园中的一个凉亭处,春浅正与冯婆子坐在那里说这话,石凳上铺着丝织的坐垫,桌子上摆着茶水瓜果,边上还有一个小火炉正汩汩冒着热气。正是一派聊天的好景象。
银红大吃一惊,摸不着头脑地跟着林娇娘走过去,看着半坐在凳子上的冯婆子跳起来,一张皱成菊花的脸因为激动而颤抖,在林娇娘走上来的时候,不由分说就跪在地上,给林娇娘磕头。
林娇娘连忙上前扶起,让她在凳子上坐了,口中道:“冯婆婆,您何必行此大礼。”
冯婆子握着林娇娘的手,浑浊双眼中留下两行清泪,一边举了袖子去擦,一边道:“老奴本就是伺候姑娘的,如今见姑娘安康,老奴心里面高兴啊……”
林娇娘见着这个曾经拼命为原身这样的老人,心底也是柔软,柔声说:“冯婆婆,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您以后,还有更高兴的时候呢。”
冯婆子应一声,松了林娇娘的手,依旧是半坐在林娇娘对面的椅子上,一错不错地看着林娇娘,似乎要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刻入心底一般。
春浅执壶替两人倒上一杯热茶,清甜香味随着热气扑面而来。银红在边上站着,盯着春浅,若有所思。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灼,春浅在放下茶壶之后,擡眼看了她一眼,唇边笑意微微,对着她点了点头。她眼中的善意太过明显,银红心中一松,生出喜悦来。
如今,姑娘身边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了,能护着姑娘的人,又多了一个。
凉亭外,春末的风暖暖地吹过,亭子角落里挂着的风灯上的流苏随着风的方向摆动,在地面上留下斑驳错影。亭角的风铃叮叮当当,清脆地传出很远。
银红觉得这样的气氛正好,一擡眼,却看到远处,灯火辉煌,人流涌来,惊愕之下,脱口而出:“那是怎么回事?!”
☆、第 21 章
靖王爷最近除了一件烦心事之外,别的事情都很是得意。
两个儿子都很乖,几个丫头也格外乖巧,三丫头时时送了新鲜热菜点心过来,他自觉腰围已经胖了一圈。
今儿下午,去周姨娘院子里的时候还碰到了四丫头,说起自己最近学琴颇有进益,撒娇地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
他一时激动,挥手就让人准备了酒宴,准备带着周姨娘与四丫头在园子里好生乐呵乐呵。难得王妃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爽快地置办了酒席送过来,更没有劝诫什么。
靖王爷觉得,自己的日子,除了那一件一直压在心底的事之外,再没有什么觉得不舒坦的了。
“王爷,听琴是雅致之事,四姑娘今儿弹琴给您听,也该选个雅致的地方才是。”酒过半巡,靖王爷说起林芸的琴,周姨娘这样说着,纤纤素手捧了一杯酒,喂到靖王爷唇边。
靖王爷借着她的手一口喝了,哈哈笑道:“你说得是,那花楼里的清倌弹个琴还要摆出个沐浴焚香的架势,四丫头可不能随便了。”
言辞当中,居然无意地就将林芸比做了青楼妓子。周姨娘听得这句话,脸都青了,偏偏又知道靖王爷本身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尴尬地陪着笑,叫林芸去准备准备。
靖王爷哈哈笑着,拍手说好,一双眼睛逗趣地在四周看来看去,说:“四丫头天姿国色,也该找个漂亮点的地方弹琴才相配。”
尽管是这样说着,他也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指了一个地方,不过是看中那湖水波光粼粼,在灯光下作为背景,人恍若踏波而来,仙气飘飘。
林芸虽然有些畏惧水面,但既然靖王爷说了,也就笑眯眯地应了,指挥着人将琴搬到那里去。
正搬着,边上树丛里忽然有人提着灯笼跑出来,一下子就撞在了她身上,两个人都同时摔在地上。林芸撑在地上,觉得手心生疼,心中一阵恼怒,觉得这个撞过来的丫鬟当真是愚笨到了极点,就算今天的事情成了,也是不能用的。
提着灯笼倒在地上的正是春秀,她一倒下,灯笼中的蜡烛也歪了,灯笼上糊着的纸顿时燃烧起来,将她的脸衬得愈发青白。
靖王爷吃了一惊,还不及说话,周姨娘就跳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故意撞大姑娘?”
春秀被吓得颤抖,连忙磕头不止,口中支支吾吾地说:“王爷饶命,姨娘饶命……”
林芸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忍了忍心中的气,却没有忍住,暴跳道:“这不是三妹妹身边的春秀吗,这么急急忙忙的,是不是我那好三姐姐,又闹出什么事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讥讽地说:“听说三姐姐之前在外客面前,就闹过一场,今儿可是又与下人们闹起来了?”
春秀被她的话说得脸色煞白,颤抖着唇想告诉她,她们准备的地方,三姑娘不在那里,现在她也不知道三姑娘到哪里去了。
偏偏身上一暖,林芸居然伸手扶了她起来,掐着她的手臂,冷笑着说:“不过嘛,你是三姐姐身边贴心的人,如果三姐姐有什么任性的,你要多担待。谁叫你运气不好,跟了三姐姐呢。”
“不过现在,三姐姐跑到哪里去了,让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找人?”林芸对着春秀的那张面孔,毫不掩饰的都是讥讽,眼底满满的都是威胁之语。
春秀被她的眼神看得胆战心惊,一急之下,脱口而出:“三姑娘今儿说要去花园子里见种花的冯婆子,说要问一问姨娘的事。”
靖王爷原本就被林芸的话说得皱起了眉,对林娇娘生出淡淡的不悦,如今听得这一句,他顿时一愣:“姨娘?哪个姨娘?”
周姨娘在旁凑趣道:“王爷这话说得……做庶女的,自然是想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母了。想当初……姐姐也是王爷放在心上疼的人物呢。”
靖王爷顿时回神,沉吟不语。这件事这么一听起来,好似是林娇娘是个重感情的,可细细想起来,却有是对靖王妃若有似无的挑衅。
他想到这里,眼底就没了多少笑意,转头去看春秀,一张脸已经是面无表情:“三姑娘人呢?”
春秀跪在那里,浑身颤抖,那害怕倒有一多半是真的:“奴婢不知道……奴婢去找三姑娘,没有找到。”
靖王爷顿时大怒,啪地就摔了酒杯。
“去找!”他怒道,“要你们这样的奴婢有什么用,连个人都跟不上。”
春秀磕头不止,林芸蹭到靖王爷身边去,娇声道:“父王,我看,这些日子就是父王太宠三姐姐了,才纵得三姐姐失了分寸,这半夜三更的,丢了丫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靖王爷原本就有怒气,被她说得越发火起,当下酒也不喝了,闹腾着就要找人。
靖王妃收到下人们传过来的消息,擡手抚了抚鬓边乱发,遮住了自己唇角的笑意。放下手来,她又是那个关心庶女的好主母,关切道:“三丫头向来乖巧,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不见,你们一定要好好找,知道吗?”
她派出去的婆子心领神会,当即点头称是,出了门就浩浩荡荡叫了一大群人,开始在王府内寻找。
也才有了银红看到的流火之景。
林娇娘漫不经心地看那边一眼,垂下眼帘,唇边却浮现笑意,黑暗中灯光摇曳,她的笑容诱惑人心,情不自禁地沉沦于那样的笑容中:“看起来,出了什么事呢。”
冯婆子的手一抖,忽地离座,在林娇娘面前跪了下来,道:“姑娘,昨儿有人派了人倒老奴这里来,云山雾罩地说了一些话,要老奴今儿离了居所往旁的地方去,正好姑娘派了人来叫老奴,老奴就答应了……莫不是,老奴那里出了什么事?”
她浑身紧绷,很是紧张:“若是老奴因此连累了姑娘,那老奴就万死不辞了。”
春浅看一眼林娇娘,见她点头,于是含笑上前扶了冯婆子起身,道:“冯婆婆无需担忧,姑娘既然叫了您过来,自然是心有成算的。”
冯婆子试探擡头,见她神色笃定,一颗心方才放下一半,对着林娇娘的问题,继续回答起来。
这边靖王妃派出来的婆子领了一大群人,装模作样地在林娇娘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果然是不见人影。玉屏等着人走了之后,回到房间内,一双眼中光芒闪动,情绪分外不平静。好一会儿,她长叹一声,捏紧了手中针线,暗自下定决心。
如果这次林娇娘能逃过一劫,那么,就是一个值得自己投靠的。
她低下头去开始重新做针线,仿佛之前那一大群婆子从未出现过一样,一针一线,平稳地继续做下去。
那婆子出了院子,边上已经有人小心地靠过来说了什么,顿时她脸上就浮现出笑容来。顿时,她就目标明确直奔花园去了。
路上穿过花园,与林娇娘所在的凉亭只隔了一道树丛,偏偏无人往这边擡头看一眼,更是无从发觉,林娇娘就在这边看着她们。
看着她们直奔冯婆子之前的居所而去,林娇娘唇角的笑容更甚,对冯婆子道:“冯婆婆,若是有人问起你什么,你直说就是了。”
冯婆子诺诺应一声,擡眼偷窥林娇娘一眼,只看到她笑容清浅,眼神却一片冷冽,衬着如花面容,说不出的冷酷。
靖王爷在花园里吵闹起来之后,就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林芸一直想着要当场将林娇娘抓住,当场看一看林娇娘的窘态,此时看到婆子们吵吵闹闹,当下就拉了靖王爷的袖子,娇声道:“父王,女儿也想去帮着找一找三姐姐。”
靖王爷正有些生气林娇娘不懂事,气道:“怎么,你也想去看热闹?”
林芸当即点头不止,靖王爷瞬间就变了脸,拂袖大怒道:“你三姐姐出了事,你却在这边幸灾乐祸,如今更存了这样的心思,不孝不慈,姐妹不睦,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说罢,居然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林芸,后者立刻就倒在地上,手臂与手掌被地面碎石摩擦得生疼。看着靖王爷起身气咻咻的模样,林芸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不过是略微对林娇娘那丫头表现出了一点不善,他就这般对自己横眉竖眼的,若是自己当真与她闹了什么矛盾,岂不是要将自己踩到尘埃里面去?
一时之间,林芸越发期望,等一会儿林娇娘的事情闹出来,靖王爷会有什么反应了。
正想着,忽地就听那边花园深处,有人尖叫了一声,不像是惊讶,更像是刻意地大叫一样。
林芸心中一阵大喜,连忙低下头去遮住了自己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
心疼女儿的周姨娘正凑在靖王爷身边好生劝抚,听了这一声,脸上露出惊愕之意,连忙举起帕子遮住了脸,忧心忡忡地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帕子下,那张脸上却扭曲变形,喜悦与恶毒同时交织,满满地几乎就要冲破防备而暴露出来。
靖王爷盯着那边,神色晦暗不明。
他觉得,今天这件事,自己似乎是被算计了,有人刻意地引诱着他,让他旁观这样一场大戏。
他犹豫地想,这个时侯,自己应当过去将三丫头护住了,又或者干脆不过去,让那些人的打算没法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