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找到你了

帝师峰顶，殿内清冷。那团封印着玄机子神魂的金光悬浮在半空，微微颤抖，传递出恐惧与绝望的意念。旁边，那枚不断闪烁红芒的菱形晶体，则散发着不祥与混乱的气息。

张九思并未急于审问玄机子，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枚菱形晶体上。此物材质非金非玉，内部结构复杂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扭曲的微型空间与混乱法则压缩而成，其核心处那点红芒，更是散发着一股与那“道标”、与寂灭余烬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活跃的侵蚀意念。

“通讯器？还是……定位信标？”张九思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这枚晶体。指尖九钥道力微微流转，形成一层隔绝屏障，防止其异动。

就在他触碰的瞬间，晶体红芒骤然大盛！一股充满恶意的、冰冷的精神意念试图沿着他的手指逆袭而上，直冲识海！

“哼，雕虫小技。”张九思冷哼一声，识海中天书虚影微微一震，那股入侵的恶意意念便如同撞上了铁板，瞬间溃散。他指尖力道微吐，九钥轮回之力渗透进晶体内部。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晶体内部那复杂的结构开始被强行解析、破坏。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出，夹杂着扭曲的嘶吼与疯狂的呓语。张九思心神如镜，映照并过滤着这些信息。

大部分是无意义的噪音，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有价值的片段：

“……种子已播下……只待收割……”

“……归墟之角……坐标确认……‘盛宴’将启……”

“……警惕……那只‘眼睛’……监视者……”

“……寂灭……乃永恒归宿……”

这些信息支离破碎，却印证了张九思的猜测。这晶体果然是一个跨界的通讯与定位装置，其源头直指“归墟之角”。对方将天书世界视为“种子”或“盛宴”，其最终目的，似乎与推动某种大规模的“寂灭”有关。而“眼睛”和“监视者”，似乎是在警惕某个存在，会是永恒方舟吗？还是其他？

张九思掌心道力一合，那枚菱形晶体彻底化为齑粉，其中的红芒与恶意被彻底磨灭。

他这才将目光转向那团瑟瑟发抖的神魂金光。

“玄机子。”平淡的声音，却如同惊雷在玄机子残魂中炸响。

“天帝……天帝饶命！小人……小人是被逼的！是它们……是它们控制了我！”玄机子的神魂发出凄厉的求饶，意念中充满了恐惧。

“它们是谁？如何联系？有何计划？一一道来，若有半句虚言，魂飞魄散都是轻饶。”张九思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但那股源自道主与天帝的威压，让玄机子生不出丝毫反抗或隐瞒的念头。

在死亡的终极威胁下，玄机子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早在百年前，他一次探索上古遗迹时，便意外接触到了一丝逸散的“寂灭意念”，并被其蛊惑。那意念承诺赐予他无上的阵法知识与力量，助他突破瓶颈，代价则是需要他暗中为“主上”效力。

所谓的“主上”，玄机子也未曾见过其真容，只知道其自称为“寂灭尊者”，居于“归墟之角”。平日里，都是通过那枚菱形晶体单向联系他，下达指令。这次魔主入侵，以及后续的窃取地脉本源，皆是“寂灭尊者”的指令。目的是为了加速天书世界的“寂灭化”，并抽取其核心本源，用于在归墟之角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至于“仪式”的具体内容，玄机子级别不够，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部分，就是利用阵法造诣，暗中布下窃运之阵，并尽可能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寂灭尊者……仪式……”张九思沉吟片刻。看来，这归墟之角是非去不可了。对方显然在图谋一件大事，而天书世界不过是其目标之一。

“你可知，还有其他像你一样的潜伏者？”张九思又问。

“小人……小人不知。‘主上’行事极为隐秘，我们都是单线联系。”玄机子惶恐道。

张九思不再多问。他并指如剑，一道蕴含着轮回净化之意的光芒点入玄机子的神魂。

“啊——！”玄机子发出最后一声短促的惨叫，其神魂中所有关于寂灭尊者的记忆、以及被蛊惑后产生的恶念，被强行剥离、净化。剩下的，只是一个纯净但虚弱、承载着他原本记忆与知识的灵魂本源。

张九思随手将这团纯净的灵魂本源打入轮回通道，令其转世去了。对其而言，这已是最轻的惩罚。毕竟，其肉身已毁，记忆核心被洗，前尘已了。

处理完内奸，张九思召来了青瓷与三帝。

他将从玄机子那里得到的信息，有选择地告知了他们，重点强调了“归墟之角”与“寂灭尊者”的威胁，以及对方可能正在筹备的、针对多方世界的“仪式”。

“……情况便是如此。”张九思总结道，“吾需亲往归墟之角一行，查明真相，斩断黑手。”

“天帝，归墟之角凶险异常，您孤身前往，是否……”青帝木尘面露担忧。

“无妨。”张九思摆手打断，“如今诸天万界，能留得住我的地方，不多。此界初定，正需尔等坐镇。吾离去期间，天庭事务由青瓷暂代，尔等三帝辅佐。若有紧急情况，可通过天书联系吾。”

他将一枚更加凝实、蕴含着他一缕分神的天帝令交给青瓷。有苍穹天书坐镇，有天庭体系运转，有青瓷与三帝主持大局，只要不是寂灭尊者那个级别的存在亲自来袭，天书世界足以自保。

“谨遵天帝法旨！”青瓷与三帝齐声应诺。青瓷更是感到肩头责任重大，暗下决心一定要守护好公子留下的基业。

安排妥当后，张九思不再耽搁。他一步踏出帝师峰，身形融入虚空，再次出现时，已在天书世界的壁垒之外。

回头看了一眼那在星海中散发着温润光辉、被天书虚影守护的世界，他目光坚定，转身面向那无尽幽暗的星空深处。

根据从道标和菱形晶体中解析出的坐标，他锁定了“归墟之角”的方向。

没有使用永恒方舟，此次是隐秘探查，方舟目标太大。他自身便是最好的穿梭工具。

心念一动，周身空间法则扭曲，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虚影，以一种超越寻常时空概念的速度，朝着那诸天万界的边缘，那片传说中的混乱坟墓——归墟之角，疾驰而去。

旅途漫长而孤寂。越是靠近归墟之角，周围的星空便越发显得“异常”。星辰的光芒变得黯淡扭曲，空间的稳定性急剧下降，时常能看到破碎的星球残骸、断裂的法则锁链、乃至一些庞大而诡异的、仿佛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灵体系的尸体漂浮在虚空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终结与腐朽的气息，连时间流速都变得混乱不定。

偶尔，会有些被归墟气息侵蚀、失去理智的虚空生物袭击，但尚未靠近张九思周身万里，便被其自然散发的寂灭道域悄无声息地同化、分解。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星域，而是一个巨大无比、不断旋转的、由无数世界碎片、崩坏的法则、混乱的能量以及纯粹的“虚无”构成的……漩涡。它的色彩无法描述，仿佛是所有颜色混合后又褪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它寂静地旋转着，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物质、乃至时空本身，都在靠近它时被扭曲、拉长，最终消失在那个永恒的“归墟”之中。

这里，便是归墟之角。诸天的终点，万界的坟墓。

张九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标与菱形晶体的源头，就在这片巨大漩涡的深处。

他没有犹豫，调整自身气息，将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水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归墟漩涡。

一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外界的一切感知都被切断，只有无尽的混乱与拉扯之力。扭曲的时空碎片如同利刃，崩坏的法则如同陷阱，寻常合道境在此，恐怕顷刻间便会迷失、甚至被同化。

但张九思身负九钥，执掌寂灭轮回，其道境本质与这归墟之地竟有几分相似，却又更高一层。他如同鱼入大海，非但没有不适，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这里隐藏的脉络。

他循着那丝熟悉的寂灭尊者气息，在无尽的混乱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光。

靠近之后，才发现那并非自然之光，而是一座……漂浮在归墟漩涡中的、由无数苍白骨骼与扭曲金属构筑而成的巨大堡垒！堡垒的风格狰狞而诡异，散发着浓烈的寂灭与死亡气息，其规模堪比一方小世界！

堡垒周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由寂灭之力构成的暗灰色光罩，抵御着归墟漩涡的侵蚀。光罩之上，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在哀嚎，那是被其吞噬炼化的生灵残念！

而在堡垒的正中央，一座最高的尖塔之巅，一点浓郁的、仿佛心脏般搏动着的深灰色光芒，正不断向四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气息，与玄机子描述的“寂灭尊者”一般无二！

张九思隐匿在混乱的时空碎片之后，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座白骨堡垒。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