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战锤当暗精不会水的鱼大仙

第1012章 863.这是……

然而,因卓·埃罗斯的呼唤并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风在她耳边呼啸,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回避她的声音。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如果不是那支猎矛还稳稳地插在龙座旁,她真以为阿拉洛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被那股看不见的风吹走了,被黑暗整个吞没。

见阿拉洛斯迟迟没有回应,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收回视线,缓缓调整呼吸,重新靠在龙座上。她的铠甲被风吹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是只有在高空、只有当风太大时才会出现的那种声音——细、硬、刺耳,却又有种让人心安的规律感。

她蜷缩着,像是在节省体温,也像是在节省思绪。

就在她刚刚调整好姿势的瞬间,龙座的右扶手下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阿拉洛斯的脑袋从过去,透过风镜,她清楚地看到阿拉洛斯那双失神的眼睛,那种眼神,不像疲惫,更像是被什么从内里掏空的茫然。

“怎么了?”

阿拉洛斯的声音极低,几乎要被风完全撕碎。那种语调像是被抽干了情绪,只剩下生理意义上的回应。

“没……没什么……”

因卓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点点疼惜,她不想问太多,也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只是低声回应,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闭眼的瞬间,她的面容掠过一阵痛苦的抽搐,那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

她的身体更紧地贴在龙座上,左手拄在扶手上,金属手甲缓缓抚摸着头盔的侧面。那动作很慢,很轻,像是一种自我安抚,也像是在确认现实。

与其他领主不同,严格来说,卡瓦洛克其实并不是她家族真正意义上的领地。

更准确地说,她只是那个领的话事人,她的家族起源于艾里昂王国的首府——塔尔·艾利尔,是一个有着悠久传承的古老贵族。

在大分裂结束后,她的祖先选择了离开奥苏安,抵达埃尔辛·阿尔文,在如今巴托尼亚南部的丘陵地带定居下来,靠畜牧业延续着家族的血脉。

那段岁月很宁静,但短暂,复仇之战的烈火席卷埃尔辛·阿尔文,家族被迫卷入战争,参与屠戮,参与防御,参与那场延绵数世纪的浩劫。

当战争接近尾声时,当精灵失败时,他们没有选择回到奥苏安。因为他们早已明白,根基不在了。奥苏安对他们而言,只剩下名字,没有土地,没有庇护,没有族权。

回去,不过是漂泊的开始,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开始。

谁让她的先祖不是长子呢?没有继承权,也没有任何实质的遗产,正因如此,她的祖先才毅然选择离开奥苏安,在埃尔辛·阿尔文谋求新的出路。

最终,他们来到了艾索洛伦。

当危机解除,当精魄们允许外来者定居,这个流亡的家族便在卡瓦洛克落下脚。那里与艾索洛伦其他领地不同——树木稀疏,风大地阔,草原连天。

对他们来说,那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当然,不止他们一家。

许多同样来自艾里昂王国的贵族和平民,也选择了在卡瓦洛克定居。他们抱团取暖,互相扶持,在异乡的土壤上重建旧日的尊严。

而之前他们放牧的牲畜、饲养的战马,也慢慢影响了灰色山脉西面的大陆。巴托老爷们骑的那些混血马,多半都能追溯到他们的血脉,那些离开时来不及带走的精灵战马,被迫放归自然,又在岁月里重新被人驯化。(608章)

凭借着威望、影响力与身份的积累,她的家族逐渐成为卡瓦洛克的核心势力。随着时间流逝,代代传承,到了她这一代。

因卓·埃罗斯自然成了卡瓦洛克的继承者,也是这个领的话事人。

她轻轻抚过头盔,风在耳边嘶鸣,乌云滚动如潮。在这黑暗高空中,她孤独地坐着,背靠着铁与风的世界,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往昔的重量。

说实话,其实她对奥莱恩和艾瑞尔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这并不妨碍她是坚定的强硬派。对那些胆敢入侵艾索洛伦的敌人,她从来不会心软,起码她自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一向冷静、坚决,也始终认为铁与血才是维系森林秩序的真正语言。可她内心深处其实清楚,那种所谓的强硬,有时候只是为了不被这片森林所吞噬而竖起的盔甲罢了。甚至在很多时候,她是站在对立面的,她看不惯那两口子做的一些事,也看不惯他们那些带着神意的政治选择。她觉得那并非理智的治理,而是一种过于情绪化的神权游戏。

这也是那一战发生时,她没有选择投入战斗的原因。

她是没战斗,但她带来的林地骑手被消灭了大半,那支由各家族组成、那支她亲手挑选、亲自训练的队伍,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被撕成碎片。

谁让她只是话事人呢?

它意味着你可以开口,但没人必须听你说什么。

战斗结束后,艾索洛伦的天变了。

统治者换成了达克乌斯,虽然他不管具体的事,只是定下章程,其后的岁月中更没出现过艾索洛伦,但毫无疑问,艾索洛伦真正的统治者就是他,这一点她很明确。

那是一种无法否认的威压,不是命令的压迫,而是存在本身的分量。她见过奥莱恩怒吼时的森林震荡,也见过艾瑞尔施法时星光从树冠洒下,但达克乌斯不同,他像是某种静止的中心——一切风暴在他周围旋转,却无法撼动他。

这也是,她向达克乌斯献马的原因。她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出于某种近乎理性的臣服,她明白顺从有时也是一种保护。

(她最早出场在319.锦上添花那章,主打一个……)

可惜,达克乌斯并没有接受。

随后,她还是像原来那样生活,就像那两口子还在,就像达克乌斯从未来过艾索洛伦。她依旧与野兽人、绿皮战斗,依旧在每一个冬季前清点箭矢、修补盔甲。偶尔的时候,还会应对矮人、人类的骚扰和闯入。

敌人没变,但队友变了。

从狂猎变成了蜥蜴人,更有纪律的蜥蜴人。能坚持到骑兵到来的蜥蜴人,能打出锤砧战术的蜥蜴人。甚至很多时候,骑兵还没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蜥蜴人打崩了敌人,骑兵只能做最擅长的事:愉快地展开追击。

那种默契与高效,让她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一种秩序的快感。

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那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疲惫的笑,仿佛终于接受了被改变的世界。

“你想对我说什么吗?”将脑袋探出的阿拉洛斯并没有缩回去,当看到因卓睁开眼睛并笑了后,他问了一句。

因卓没有马上回应阿拉洛斯,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里有太多东西——失望、宽慰、疲惫、还有一点点无可奈何。

“时代变了……”她呢喃道。

“我知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阿拉洛斯回应道。

“不……你不知道,孩子。”因卓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母性的温柔,也带着战士的冷峻。随后,她对阿拉洛斯进行了否定。

如果换做以前,阿拉洛斯肯定会辩两句,但现在,他不会了。他只是点了点头,既然不是,那就不是吧。

有时候,沉默比争论更像一种理解。

“看看周围,你看到了什么?”没有得到回应的因卓露出了笑容,笑容中有无语,但更多的是欣慰。她伸出手,指了指。

“太黑了。”阿拉洛斯展开了反击,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因卓不想听的话。

“是啊,太黑了。”因卓感慨道。

她没有再补充什么,因为太黑了不仅是对眼前的黑夜,更像是对这个时代的形容。

黑,无边无际,连风都在其中迟疑,连神祇……

她有一种错觉,虽然她活在这个时代中,但她被时代抛弃了,她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那种感觉就像站在奔腾的洪流旁,明知道水势已经淹过脚踝,却依然不肯退,也不愿走。

她明白自己还活着,身体、意志、职责都还在,但那种活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像是一种惯性。

尤其是再次见到泰兰铎和塞昂兰时,这种错觉更是感觉清晰。她和泰兰铎是同辈,她与泰兰铎和塞昂兰一样,随着奥莱恩短暂的返回过奥苏安,回到了最初的家乡,但很可惜,她来不是探亲的,而是来报复的。她去过戈隆德,在决定莫拉丝生死时,她也在场。

而现在,她只感觉到陌生。

尤其是当泰兰铎和塞昂兰说出那些她几乎听不懂的话语时,那种陌生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军团、大军团、集团军、集团军集群……

那些词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时,就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虽然,她能听懂这些词,也在阿拉洛斯的口中听过这些词,但也仅仅是能听懂这些词而已。

战争对于杜鲁奇而言,更像是一门艺术,一种理性与残酷共存的工艺。而不是像她那样,小孩子过家家。

是的,小孩子过家家,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回想起自己指挥过的战争,林地骑手在树影间穿梭,在草原上奔驰,依靠地形与机动性伏击敌人,那时她觉得这就是战争的极致。

而现在,她才发现,那只是幻觉,是原始、朴素、几乎带着浪漫色彩的猎杀游戏。

一个军团六千人,三个军团组成一个人数近两万的大军团,三个大军团再组成人数接近六万的集团军。

而像这样的集团军,杜鲁奇有——二十个!

二十个集团军,二十条洪流,每一条都足以淹没她整个过去的世界。

这还只是陆军的数字,还没有把海军算进去。没有算上阿苏尔那支正在重整的新编大军团,更没有算上来自阿斯莱与艾尼尔的远征部队。据说,纳迦罗斯还有大量后备、没有动员的力量。

如果把这一切都纳入考量,那么战争的维度早已变了。

它不再是森林中的猎杀,不再是小规模的短兵相接,而是一场浩瀚到无法想象的系统战争。那是一种以时间、资源、工业与秩序为核心的战争,是一部庞大到可怕的机器在运作。

她能听见那机器的轰鸣,哪怕此刻她在高空中,但风吹过盔甲,声响都像是齿轮在咬合。

来到奥苏安之后,负责整编阿斯莱部队的,不是总是充满激情的阿拉洛斯,而是沉稳、冷静、极具条理的她。

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枷锁。

整编的过程冗长、复杂,像一场永无止境的编织,涉及战术标准化、后勤线分配、编制再划分与协同体系建立,每一步都要在旧制度的骨架上开刀。

她一次又一次在地图上修改标记,一次又一次用笔尖画出新的命令线,而每一笔都像是在为旧世界签署死亡证明。

她试着让自己去理解、去适应这个陌生的时代,像泰兰铎、塞昂兰那样,能够指挥大兵团作战,以冷静而高效的方式进行战争。

她想做到,当提到军团、大军团这些词时,能够自然从容,不再有那种违和感。她努力让自己像他们一样,说话带着那种金属般的节奏感,思维中充满数字、区划与比例。

然而,她学得越多,就越震惊。

震惊的不仅是规模,更是体系的精密与逻辑的恐怖。

杜鲁奇有操典,一整套完善到近乎冷酷的操典,他们有成文的军事理论,有战术手册、部队协同章程、战区指令系统与军纪条文。

他们能用冷静到令人不安的方式,把战争拆解成部署、推进、打击、清理四个阶段。每一个环节都能找到对应的执行人、替代人和修正机制。

而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核心,不是仇恨,而是秩序,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寒冷的秩序。

虽然她在艾索洛伦时看过阿拉洛斯带回的书籍,当理论与实践结合时,那股巨大的冲击感近乎把她压垮。那并不是一种单纯的震撼,而是一种彻底的精神侵蚀。

她第一次看到杜鲁奇的军阵图纸时,几乎以为那是某种宗教仪式的阵式,那种几何般的完美秩序,像是用冷酷和逻辑堆叠出的神圣几何。

每一个方阵、每一条指令线,都被精确到恐怖的程度;每一名士兵的位置都像是符文的一笔,既无多余,也无偏差。

从步兵到骑兵,从空中力量到炮兵,每一层次都环环相扣、精密无比。那不是她所理解的战争,而是一台庞大的机器——有节奏、有逻辑、有呼吸。

他们的士兵不只是士兵,他们是军队的一部分,是被训练成武装齿轮的存在。他们会在命令到来前做好准备,会在号角吹响前就自动进入阵列。没有人需要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人会多想一句命令。

那种自觉的机械性,让她在观看演练时心底发冷。

杜鲁奇的战争,不是激情的延伸,而是理性的延续,冷静、精算、无情。他们讲究战争礼节,不是怜悯,而是秩序!

那秩序就像某种神圣的信条,贯穿在每一场冲突之中。在他们眼中,战争是一场带有仪式感的秩序再分配。出征时有规定的号角节奏,行军时有步伐间距的标准,战后,阵亡者的编号、补员的顺序、战利品的归档都有严格的程式。

连胜利本身,也被定义在既定损失比的范围之内。

超出预期的胜利不会被歌颂,因为那代表计划失衡,而低于预期则代表模型有效,他们把战争从血与火的狂乱,净化成一场逻辑的试炼。

而她,因卓·埃罗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所信仰的那种荣耀的战斗,在这种秩序面前,简直像是古老的民俗。

尽管她不想去承认,但相比之下,阿斯莱们是战士,也仅仅是战士。他们懂得如何狩猎,如何在树林中与敌人周旋,如何用直觉与自然融为一体。

他们依靠经验、依靠信念、依靠个人的意志力作战。他们不需要命令,因为他们每个人的灵魂里,都藏着那片森林。

风的方向、树的呼吸、兽的低吟——那才是他们的号角。

可当这两种体系被放在同一个战场上,差距便像深渊一样清晰。杜鲁奇的军队是一部庞大而冷静的机器,而阿斯莱的战士哪怕再英勇,也只是一簇簇燃烧的火焰。

火焰能照亮黑暗,但机器能持续运转。

火焰有灵魂,而机器有未来。

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时代的碾压。

“太黑了,没有边际的黑。”因卓又感叹了一句。

虽然黑的看不到远处,但她知道远处有什么。

她在参加那次作战会议时就知道,那不是混乱的黑,而是有秩序的黑,是在暗中运行的庞大力量,而她,也是这支力量中的一员。

那是一种奇异的认知:她既是这庞大秩序中的一环,又清楚自己与它格格不入。

那种疏离感几乎让她发笑——她,一个来自森林的骑手,如今却成了战争机器上的一个螺丝。

会议室,争执是有的,但在可控范围内;而具体部署,很早就有,早到杜鲁奇还没抵达奥苏安之前就有。

她坐在那张冷冰冰的桌前,听他们用一种近乎数学的口吻讨论杀戮的比例,每一个箭头、每一条曲线都仿佛是经过千次推演的结果,每一处兵力的调动都仿佛有无形的秤在衡量着胜败与代价。

她甚至能在脑中重现沙盘:标记、曲线、符号、编组,那不是战场,而是一座有生命的迷宫,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调动,都在这座迷宫中精确地发生。

参会的指挥官所要做的,仅仅是在那份既定蓝图的基础上,对细节处进行一些适当的调整。

于是,当起飞的号令出现时,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那一刻,风仿佛屏住了呼吸。

飞行编队没有经过联合训练,成员来自不同的族群,不同的文化,但从升空到排列,从姿态调整到速度同步,一切都严丝合缝。

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完美,一种让人心悸的整齐。

天空是有限的,但天空又是无垠的。

那无垠的空间在此刻,化为可度量、可计算、可被编排的秩序。

没有多余的翅膀震动,没有杂乱的队列偏移,没有因气流差异而引发的连锁晃动。

每一只飞行生物都以近乎完美的角度,进入了各自的航道,连呼吸的节奏都像被某种无形的律令所统合。

整片天空在一个小时内,转化为一种近乎艺术的秩序。那不再是飞行,那是一场仪式,一场由钢铁、精神与意志编织的空中典礼。

作为其中一员的因卓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体系的力量,一种由逻辑、标准与冷酷精算堆砌起来的秩序,一种冷静、沉默、精密到恐怖的秩序。

那秩序甚至不需要语言,它是灌注进血脉、刻印进灵魂的。

万众一心……凝聚力+10%

同心同力,每个人都紧密凝聚在同一股力量下。哪怕有人心怀私念,也会被庞大的集体意志压制,确保团结与完整。

那种团结,不是情感的,而是制度的;不是信任的,而是规训的。

等到危险来临,这种秩序会让人们同仇敌忾,汇聚成无法撼动的洪流。

这就是文明和秩序的表现。

冷酷,却高效;压抑,却完美。

在那片被战争笼罩的天空下,秩序本身已成信仰。

她沉默地望着那片黑暗,风从头盔的缝隙吹入,带着湿咸的味道。

她知道,这风,不再属于森林,这是机器的呼吸,是新时代的风。

“你想过以后吗?”因卓对着阿拉洛斯问道,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但又带着一种异常的清醒与坚定。

“先过了今天再说吧。”阿拉洛斯说完见因卓沉默不语,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的,你相信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轻佻,也没有逃避。

“如果我能活到明天,我会与他们商量下,我会给泰兰铎和塞昂兰写一封信。”因卓低声说了一句,仿佛这句话不是说给阿拉洛斯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在风中闭了闭眼,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对命运做某种让步。随后她对着阿拉洛斯大声说道,“你有这个资格,阿拉洛斯,你要活过今天,你要尽快成长,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阿拉洛斯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回应什么。虽然他一天吊儿郎当的,但他一点也不傻。他知道因卓在表达什么,他知道在阿苏尔神殿时达克乌斯为什么会点他的名,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出席高级会议。

他们希望他能站出来,挑起那根名为阿斯莱,名为艾索洛伦的大梁,成为话事人,乃至……成为挑起名为精灵的大梁。

他并未回应,但心中的某个部分,已经被点燃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最终来到了上午十一点。

号角还未吹响,但整个奥苏安都已在屏息,天空、海面、大地——都在等待第一声号角的吹响。

辉煌塔中,原本呼呼大睡的阿萨诺克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空气似乎也随之冻结,连魔法灯塔内漂浮的光点都微微一顿。

随后,他缓缓坐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呼吸变得深而稳定。他的目光空洞又清明,那是一种从梦魇中脱出的清醒,一种被命运骤然唤醒的冷静。

缓了一会后,他站了起来,对着已经准备好的施法者们点了点头。随后他来到了灯塔的另一端,这里能清晰地看到远处山体上的方向指示。

“有意思。”他看了片刻后,嘀咕了一句。语调轻描淡写,却带着某种玩味。

“这说明他们不傻?”身旁的丽弗笑着回应道。

“在我看来……”阿萨诺克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而是……没有多余的选择?”

他说完,不等丽弗回应,便摇了摇头,走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那步伐中透着一种奇异的从容,就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指示变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多出了一个,一个指向洛瑟恩的西南方,而另一个则指向东南方。

这说明卡勒多方面在进攻部署中没有选择径直而来,而是绕了一圈,在浩瀚洋上绕了一圈。而且还不止如此,在绕行的过程中,他们分兵了,一部分滞留在了西南方,等待东南方落位,随后一同进发,形成钳形攻势,展开夹击。

这个安排可谓是非常高明,但很抱歉,杜鲁奇有时光哨兵。

阿萨诺克想到这里,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带着轻蔑与怜悯的笑意。

往自己位置上走的他想到一会要发生什么,他就想笑出来,接着他就真的笑了出来。那笑声在高塔的空腔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

听到笑声的众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有的被感染了,也跟着笑了出来,有的则是无奈地摇头。她们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们要做什么,她们将共同见证某种不可逆的转折!

又过了十分钟,除了来旁观的莱拉丝,其他施法者都来了属于自己的指定位置。空气变得沉重,连呼吸都仿佛有了重量。

此刻的莱拉丝右手紧握长命锁,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现在的她变得有些迷信?

也许吧?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因为出身的缘故,她可谓是非常的顺,她的人生就像一条被神祇描好的线,直到瓦尔铁砧之战——那次长命锁第一次离身,她差点就死了。

当她醒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千夫长在哪,她要把长命锁要回来。

但很快,她就停止了祷告,因为时间到了。她与其他施法者一样,把目光聚焦在丽弗的身上,看着丽弗从怀中掏出一枚晶体,并将晶体高举,举到了与月之杖顶端莉莉丝雕像平齐的位置。

那晶体内闪烁着幽暗的灰色,光中有细微的影丝在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呼吸。

“开始吧!”丽弗深吸一口气,宣布道。

接着,施法者们同时动了起来,开始抽取封在箱子里的秘法之球内部蕴含的能量。

那些能量被牵引出来,化为肉眼可见的漩涡,在空中盘旋,发出低沉的嗡鸣。塔身随之震动,连外层的魔法防护都泛起细微的波纹。

阿萨诺克、艾德安娜、维尔特莉、赫拉玛、玛琳、丽弗、贝尔-塔尼娅、阿瑞妲——这些施法者虽然种群划分复杂,身份同样复杂,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点。

他们都是施法者……都是精通乌尔枯之风的运用者,他们都掌握阴影魔法的精髓。

此刻,他们不再是个体,而是一台庞大的仪式机器。魔法的律动在他们之间流动,像血液一般流经整座辉煌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最终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视线不经意扫过海面的阿斯尼尔瞬间瞪大了双眼,那一瞬间,他甚至忘了呼吸。接着,他伸手揉搓双眼,确认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在他的视线中,原本离开的舰队……突然回来了!

那不是错觉,那是逆流,是时光的倒转,是现实在阴影的撕扯中被重写。

“不!”他发出了声撕裂竭的呐喊,就像被巨龙的爪子踩碎了胸膛。

他的声音穿透空气,在风与魔法的混响中变得嘶哑,像是战争即将开启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