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第六百二十四章
段不言幽幽叹气,“我都恨不得剃光头了。”
“使不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焉能剃光头?”
段不言呲牙,“没准儿都长虱子了。”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打了个冷颤,恶寒不已。
将近十日不曾清洗,期间雨水、汗水,贼子的血水,全糊在头发上,长发到大腿下头,可想而知捂了这些十日,是何味道……
段不言想起来就打起冷颤,适才一群夫人丫鬟,还簇拥着她……
嘶!
二度打了个冷颤的段不言,立时抬头,“快——,马上洗!”
她头上幸好没有伤口,几个丫鬟一嘀咕,也就差人去抬水了,棋宁和书香暂时回到挽风园,与王妃详细禀了事儿。
姜昭辉听来,思忖片刻,“你二人还是去伺候不言,她跟前丫鬟都有受伤,只秋桂一个和两个小丫鬟,也成不了事儿。”
棋宁微愣,“王妃,凤夫人脾气甚是不好,奴……”
“打骂你二人了?”
姜昭辉看着吞吞吐吐的棋宁,询问起来,棋宁与书香赶紧摇头,“倒是不曾,只是凤夫人那脾气……,实在难伺候。”
“不曾打你们,这算得坏脾气?”
眼见王妃脸色沉了下去,二人立时跪下,“是奴胡说,这就过去。”
出了门, 棋宁轻抚胸口,“……看王妃这些时日慈蔼温柔,竟是忘了她是王妃,你也不提醒我点。”
书香在旁心有后怕,“我倒是想拦,可哪里拦得住你?”
两人齐齐叹口气,收拾一番,才往听雪楼而去,只是听雪楼两个小丫鬟守着房门,“夫人有事儿,姐姐们一会再来。”
“我们是奉王妃之命,来伺候夫人的。”
小丫鬟抬头,“那姐姐们坐会儿。”
好随意的听雪楼。
屋内,还烧着炭火盆子,凝香竹韵生怕凉着段不言,只是段不言身上的伤口,几十道,只是弯个腰都艰难,最后还是段不言躺在软榻上,三个丫鬟瘸腿瘸手,换了好几盆水,勉强洗了头发。
这一折腾,三个时辰。
后半截,秋桂出来倒水,看到了棋宁二人,听得说是王妃拨来伺候夫人,也不见外,“劳你二人来帮个忙。”
入门一看, 凤夫人只着抱腹亵裤,坐在鼓凳上,凝香与秋桂正在用巾帕裹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夫人……”
“别废话,快来给我擦身子。”
直到快用饭时,姜昭辉亲自带着林大夫来到晚风楼,看到披头散发,坐在炕床上开着窗棂吹风的段不言,也惊了一番。
“不言,你这是洗头发了?”
段不言呲牙,“终于干净了,否则我都恶心自己。”
好似洗掉了几斤尘土,这会儿半湿半干的头发,还散发着荑子本身带着的花香。
“浑身脏兮兮,实在难受。”
姜昭辉轻叹,“小心伤口别碰到水。”
“丫鬟们小心着呢。”
段不言外头,看到门帘外似乎有人,姜昭辉回眸,“是林大夫,来给你看看伤口。”
原来如此。
招呼入门后,林大夫诊脉,段不言侧首看向姜昭辉,“王妃如此照顾我,倒是让我有些惶恐。”
姜昭辉听来,抿唇轻笑。
“平日里瞧着你风风火火,连这穿心的箭伤都不害怕,却怕我对你好?”
段不言蹙眉,“无功不受禄,我段家与姜家还有些过节,但您不分昼夜,与殿下守在我身侧,我不明白其中深意。”
为你男人讨小老婆啊?
姜昭辉眼眸含笑,不曾放过段不言面上任何一丝表情,因林大夫还在探看段不言的伤势,她暂且未语。
等林大夫看完,还是以三位军医看法相同。
“夫人还是不能放开来吃,您脾肺此番伤得极重,还得再修养。”
看着段不言蹙眉不喜,林大夫难得开口,说了大堆段不言听不懂的中医话术。
云里雾里,反正就一句,不宜多食。
段不言垮着脸,“那我还得饿几日?”
林大夫迟疑片刻,“夫人腹中饥饿时,吃半碗肉粥即可。”
“半碗?”
段不言指着炕桌上的花盆,“这般大的碗?”
咳咳咳!
林大夫顺着方向看去,一瞧这个花盆比脸还大,一语难出,呛咳起来,连退三步,“属下……,属下失礼……咳咳咳!”
姜昭辉掩口失笑,“不言,不可戏谑林大夫。”
段不言摇头,“我没有胡说,这这种大碗若容我吃个半碗,我也就忍了。”
这是女子家的胃口?
林大夫缓和过来,但满脸难消的红晕,透着几分狼狈,他指着段不言手边的茶盏,“夫人可在饥饿时,吃这么一盏粥菜……”
噗!
这下轮到段不言忍不住了,“这么点?一口的量!”
林大夫低头,“夫人忍上些时日,实在是这一箭,让您心口好些脏器受到牵连,若是试用得多,胃肠都甚是艰难。”
为了生存,罢了罢了!
段不言有气无力,挥退林大夫,满脸无奈,嘟嘟囔囔,“早知就不救凤三那混账了。”
姜昭辉听来,越发觉得眼前段不言就是个孩子。
别看二十四岁了,瞧着性子直爽犹如稚子,天真烂漫,喜怒哀乐,全不会隐藏。
难怪殿下越看越心疼……
都成家立业八九年,夫家婆家经历这般多事,还有自己娘家覆灭,却不曾影响眼前的段不言,别看她武艺高强,可心思上头,实在单纯。
“为何救他?”
这是头一次姜昭辉问来的,段不言呲牙,“一是没想那么多,他先护着我的……,二来,他死了,曲州危矣。”
再多的,想不到了。
姜昭辉微微一愣,“我原以为,你是舍不下他。”
段不言倒吸一口凉气,“舍不下?嘶,这货不配!”
“啊!”
姜昭辉不察,听得这话,一向沉稳的她,也没忍住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
段不言重重一哼,“凤三心思深沉,我二人本就算不得佳偶,若不是丫的不还账,我早抬脚走人了。”
呃——
“原来是这般,倒是我与殿下误会了。”
姜昭辉缓缓说来,段不言抬头,“王妃,你纡尊降贵照顾我,实在大度,我同姜晚月说过几次,这蠢货不信,今日不如同你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