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封恐吓信
林凡在京州的声望，也随着那日益增高的红砖墙，水涨船高。
然而，树大招风。
“酒业司”的成立，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京州乃至周边州府那早已暗流涌动的利益深潭。
盐业被朝廷收拢，孙家一夜倾颓，已经让无数地方豪强心生警惕。
如今，林凡又将手伸向了利润同样丰厚的酒业，这无疑是动了更多人的奶酪。
这天夜里，林凡刚从工地回到府上，李剑仁便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
“老大，”他将一个没有署名的黑色信封递到林凡面前，“刚才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林凡挑了挑眉，拆开信封，里面没有半个字，只有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哟呵，这是给我送‘礼物’来了？”林凡拿起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脸上那股子痞笑又冒了出来，“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啊。”
接下来的几日，这样的“礼物”接连不断。
有时是深夜射入书房窗户的弩箭，上面绑着恐吓信；有时是门口被泼了满地的狗血，还画着狰狞的骷髅头。
龙景然吓得好几晚都睡不安稳，天天嚷嚷着要加派侍卫。
林凡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还有心情拿那些恐吓信当厕纸用。
他心里门儿清，这帮家伙，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土鸡瓦狗，只敢在背地里搞些阴损的小动作。
这天早朝，龙景然实在憋不住了，在向龙泽天汇报完“打假总局”的进度后，他“一不小心”，将袖子里藏着的一封恐吓信给“掉”了出来。
信纸飘飘悠悠地落在金銮殿的金砖上，格外显眼。
“哎呀！”龙景然“大惊失色”，连忙弯腰去捡，嘴里还“不小心”地念出了信上的内容：“林凡小儿，断我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三日之内，若不滚出京州，必取你项上人头……”
他念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活像个在茶馆里说书的先生。
“放肆！”龙泽天猛地一拍龙椅，龙颜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在京州，恐吓朝廷命官！这不仅是在挑衅林凡，更是在挑衅太子，是在打朕的脸！”
他目光如刀，扫过堂下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怒喝道：“给朕查！彻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龙泽天这一怒，非同小可。
影卫倾巢而出，京州府衙的衙役们更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不出十日，几个在地方上跳得最欢、与山寨酒坊勾结最深的豪强劣绅，便被连根拔起。
查抄家产时，搜出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罪证更是罄竹难书。
龙泽天雷霆震怒，下令将主犯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一半补了国库的亏空，另一半，则大笔一挥，全划拨给了皇家图书馆的建设工程。
朝堂风气，为之一肃。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四大家族，更是吓得一个个夹起了尾巴，再也不敢有半点小动作。
……
清河县，山神庙改建的义学堂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萧荣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站在几十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清澈的孩子面前，手中拿着一本他亲手抄写的《大乾史略》。
“……昔年，我大乾盛世，兵强马壮，万国来朝……”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了力量，将一个早已逝去的黄金时代，娓娓道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庙中，单膝跪地。
“殿下，京州的消息。”
萧荣停下讲学，让孩子们自习，自己则走到了庙后。
“说。”
“林凡……不，如今该称林大人了。他已官拜从三品少詹事，圣眷正浓。月前，陛下成立酒业司，命太子龙景然督办，林凡辅之。那林凡推出‘品牌防伪’之法，以雷霆手段，肃清了京州周边所有的山寨酒坊，‘火龙烧’一家独大，已成皇家贡酒。更有甚者……”
黑衣人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以恐吓信为由，借力打力，竟说动皇帝，将几个与蔡家有勾结的地方豪强连根拔起，家产尽数充公……如今，京州之内，已无人敢与其争锋。”
萧荣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变得愈发幽深。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传我命令，立刻派我们最可靠的人，前往马头县。”
黑衣人一愣：“殿下，您的意思是？”
“高价，购买一百瓶……不，一千瓶最正宗的‘火龙烧’回来。”萧荣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要亲自尝尝，这能让皇帝都为之设立新司的酒，到底有何等魔力。顺便，也让我们的酿酒师傅们，好好‘研究研究’。”
……
京州，林府。
已是深夜，林凡却依旧在书房的灯下，看着一封来自马头县的信。
信是李灵儿写的，字迹娟秀，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信中，她先是报了平安，说自己和孩子一切安好，让他勿念。
又说了县里的近况：酒厂和铁厂的生意蒸蒸日上，王明和赵四他们把家里守得稳稳当当，让他放心。
信的末尾，她的笔锋却微微一转，字里行间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渴望。
“……郎君，你在京州屡建奇功，灵儿在马头县，亦不敢懈怠。只是这铺子越开越大，人手渐多，灵儿总觉自己见识浅薄，能力有所不逮，恐日后会拖累了你的大计。不知……不知灵儿可否能……来京州，跟在你身边，学些真正的本事？”
林凡看着信尾那一行小字，久久无言。
他放下信，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微凉，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犹豫和思念。
京州，是龙潭虎穴。
他自己深陷其中，尚需步步为营。
让她来……真的好吗？
林凡在书房的窗前站了很久，久到烛火都燃尽了半截，窗外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
李灵儿信中那句“恐日后会拖累了你的大计”，像一根柔软的羽毛，反复在他心尖上搔刮，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