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给脸不要脸
不管黄严怎么解释，周母就是不相信他们不会把周父送到公社去。
闹到后面，甚至还死死抱着周父的大腿，满地撒泼打滚，就是不许他们离开。
“我告诉你，就算我们是来农村下乡插队的，但也是有人权的。”
“我们都要饿死了，家里米缸马上就要见底，再不想办法，真就要出人命了。”
“难道这些可有可无的条例，就没有我们的命重要吗？”
黄严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周婶，我再跟您说最后一遍。去公社是要犯了大事才会送，挖野菜不算，顶多是违反规定。”
他指着不远处亮着灯的大队部，“您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带您去大队部看登记本，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就登个记，明天游两条街，绝不去公社！”
周母抱着周父大腿的手松了松，眼神却还是带着怀疑：“真……真的？你们不会到了大队部就变卦？”
“我黄严在村里当民兵队长这么久，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黄严叹了口气，又补了句，“您要是还不放心，等会儿登记完，我让周叔先回来，我自己去跟村委会报备，这样总行了吧？”
周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叉着腰，反问道：“你是民兵队长，比我们官大，我们就是普通百姓，你要是说完反悔，我们上哪说理去？”
周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
旁边跟着一起来的民兵，见周母一直揪着不放，忍不住开口：
“婶子，黄队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你要是再闹，真把村委会的人招惹过来，到时候别说游街，去公社挨批斗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像盆冷水，一下子浇灭了周母撒泼的底气。
她僵在原地，脸上的蛮横渐渐褪去，只剩下几分慌乱。
批斗这两个字，是下乡这一年里她最怕听到的词，真要是被拉去批斗，别说面子，一家人在村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周父趁机，掰开她还攥着自己裤腿的手，语气带着点急：“你看你，非要闹到这步田地！黄队长好心通融，你再闹下去，真把村委会的人招来，咱们家才真完了！”
周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看着周围民兵严肃的脸，终究没敢再闹。
只是眼睁睁看着黄严带着人慢慢离开。
就在身影马上消失不见的时候。
也不知道周母哪根筋搭错了，撒丫子跑过去。
扯着周父的衣服，就要把他往家里拽。
嘴里还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不相信黄严他们能有这么好心。
一而再，再而三。
就算黄严是个好脾气的，也被她弄得彻底烦透了。
黄严猛地转过身，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里没了半分耐心：“周婶！您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周母拽着周父衣服的手掰开。
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规定就是规定，周叔私自进山挖野菜，本就该按规矩处理。我让他只登个记、游两条街，已经是看在你们家日子难的份上通融了，您别给脸不要脸！”
旁边的周觉和其他民兵也上前两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周父见状，赶紧拉住还想挣扎的周母，压低声音劝：“你别闹了！再闹真要把黄队长惹火了，到时候去公社，咱们家就真完了！”
周母却一点不把警告放在眼里。
“什么叫给脸不要脸？”
“我们家都快饿死了，挖点野菜填肚子怎么了？你们倒是守规矩了，可规矩能当饭吃吗？”
她伸手推了一把周父，又对着黄严喊。
“你说通融，谁知道是不是把人骗到大队部，再偷偷送公社？我们这些下放户，在你们眼里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凭什么让我们信你！”
黄严被她这番蛮不讲理的话堵得胸口发闷，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原本还想顾着周家的难处留几分情面，可周母这样胡搅，他也没了耐心。
转头对旁边的民兵说：“把人带走！别在这儿耽误时间，真等村委会的人来了，谁都别想好过！”
民兵们应了声，上前就要拉周父。
黄严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她不是在这叽叽歪歪不相信我们吗，那好了，正好我也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直接把人送去公社，等明早你们一家都挨批斗吧！”
说完，他转身率先离去。
周父都要快哭出来了。
本来这事随便一糊弄就能过去，没想到被自己媳妇给坑了。
周父急得直跺脚，一把甩开民兵的手。
跌跌撞撞追上去拽住黄严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黄队长！黄队长您别走！是我家老婆子糊涂，我替她给您赔罪！求您别送公社，咱们去大队部登记，游街也行，怎么都行！”
黄严甩了甩胳膊没甩开。
看着周父通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窜得厉害，却又压了压。
他不是铁石心肠，知道周家日子难，可周母的胡搅蛮缠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赔罪？”黄严冷笑一声，“刚才她闹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周母站在原地，看着周父卑微的样子，再听黄严的话，终于慌了神。
她上前几步，声音带着哭腔：“黄队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瞎闹，不该不信您，您别送我们去公社，求您了……”
说着，她甚至想跪下来，被周父一把拉住。
周父心里也憋着气，转身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他知道自己被批斗躲不了了，干脆就把这股火撒在周母身上。
周母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瞬间红了起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父：“你……你打我？”
周父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声音又急又哑。
“我不打你，你能清醒吗？！黄队长好心给活路，你偏要闹到去公社挨批斗！咱们家要是毁了，都是你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