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3章 童贯的退路
赵子龙现在出任的这个宣抚使和征讨梁山时出任的宣抚使可不能同日而语。
济州、郓州,放在现在顶多就是个市,济、郓宣抚使也就是管着两个市。
但是现在这个江、浙、淮南宣抚使那就不一样了。
“江、浙”是江浙两路,“淮南”是淮南东路和淮南西路,也是两路。
在宋朝,路大致大致相当于现在的省。
也就是说赵子龙现在担任的这个宣抚使,主管着西个省。
可以说,现在的赵子龙,有些封疆大吏的味道了。
从宫中出来的当天晚上,童贯派人来邀请赵子龙去枢密使府一叙。
赵子龙没有犹豫,立刻便去了。
而且是从正门进的。
虽然赵子龙现在己经是赵佶钦命的江、浙、淮南宣抚使,但是现在他还在东京城。
那就说明这个位置他还没有坐稳。
如果开罪的童贯,童贯今天晚上还能加急给赵佶上个谗言,明天一早就将自己给撸了。
这种事,他是做得出来,也是做得到的。
但是,说句实话,从这几次和童贯的接触中,赵子龙觉得童贯也并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十恶不赦。
赵子龙在前世,关于宋末的书籍,也是看了不少的。
也读到过一些关于童贯的事迹。
比如在崇宁二年(1103 年),北宋起兵十万进攻吐蕃湟州。
在作战期间,皇宫突然发生火灾,宋徽宗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于是写手谕给童贯,命令他退兵。
童贯看过宋徽宗手谕后,经过短暂考虑,他将手谕藏在靴子中,令大军继续行动。
军队统帅王厚看到童贯的举动后询问皇帝手谕内容,童贯随口说 “上趣成功耳”,意思是皇帝手谕上是鼓励之词,希望将士们英勇作战。
王厚虽半信半疑,但监军权力不比统帅小,加上童贯是宋徽宗身边的红人,只好按照童贯的意思继续进攻。
最终一战而胜。
这是一个无能,无担当之辈能做得出来的吗?
当然,童贯也贪污,也谎报战功,也中饱私囊,也拉帮结派,可这在哪个朝代没有啊?
他被定为“六贼”之一,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给宋徽宗掩过。
就是说,联金灭辽是蔡京、童贯这些人搞出来,与宋徽宗没有关系,宋徽宗只是昏庸,并不愚蠢。
这和宋高宗杀岳飞,让秦桧背锅,大同小异,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己。
当然,这两件事中蔡京、童贯和秦桧都是坚定的参与者和推动者,都是帮凶,他们的罪恶不容掩饰。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枢密使府。
赵子龙穿过那幽深的廊道,踏入后花园。
月色如水,洒在繁花之上,花朵似蒙着一层薄纱,隐隐绰绰。
花丛间,流萤闪烁,宛如点点繁星坠落人间。
一座被月色勾勒出轮廓的精巧花厅静静伫立,厅内烛火摇曳,映出童贯那身着素色便装的身影,他早己在厅中摆下酒宴,正等候着赵子龙。
二人相继入席,烛光在酒盏间跳跃,随着酒盏的交错,三巡酒过后,菜肴也上了五味。
此时,童贯右手轻轻搁在酒杯上,缓缓将其放下,烛火映照着他的双眼,目光仿若寒星般锐利,突然开口问道:“赵子龙,你要领着梁山贼寇去讨伐方腊,这其中真实用意究竟何在?”
赵子龙正欲举杯,闻言,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酒杯就那么停在嘴边,借着微弱的烛光,可见他脸上露出微微一怔的神情。不得不承认,童贯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恰似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他心上,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童贯见状,微微眯起双眼,身体慢慢靠向椅背,烛火的光影在他脸上晃动,显得有些阴森。
他接着缓缓说道:“老夫今年己然六十八了,在这军中摸爬滚打数十载,历经无数战事,也算是在尸山血海中走过的人。老夫心中有数,实在难以相信,你要领梁山贼寇去讨伐方腊,仅仅是一心为朝廷着想。在老夫看来,大宋朝廷中,可没有这般纯粹之人呐。”
赵子龙心里明白,此刻若还说假话,怕是根本瞒不过去。
况且童贯此番这般大张旗鼓地宴请自己,说不定就是赵佶那老小子在背后授意的。
他的目光在屋内精美的陈设上快速扫过,脑子飞速运转,必须得想出一套说辞,好让童贯心甘情愿地帮自己去哄骗赵佶。
思索片刻,赵子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恭敬说道:“岳丈大人,起初,小婿确实是想为自己谋一条脱身之路。但如今想来,这条路可不单单是小婿的,更是岳丈大人的退路。”
“老夫的退路?”童贯闻言,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赵子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赵子龙接着往下说,语气愈发诚恳:“岳丈大人想必也清楚,金人在灭掉辽国之后,野心勃勃,必然会挥师南下,进犯我朝。只是究竟何时进犯,谁也难以预料。不过,一旦他们真的打过来,以当下禁军
的战力……小婿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挡不住的。”说到此处,赵子龙微微停顿,目光紧紧盯着童贯,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童贯面色平静,只是轻轻端起酒杯,轻啄了一口酒,似乎在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一旦金人兵临东京城下,大宋朝表面繁荣的盛世谎言瞬间就会被戳破。到那时,官家为了给自己开脱,必定要找替罪羊。倘若没有江南这块地盘,岳丈大人您恐怕难逃厄运。可要是有了江南,再加上小婿坐镇,这不就是岳丈大人您的退路吗?说不定,官家知道在下是岳丈大人的小婿,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追究岳丈大人,也未可知啊。”
童贯听后,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突然开口问道:“那为什么又说是你自己的脱身之路呢?”
“小婿虽然算不上宗室,但好歹也姓赵。只凭这个姓,金人能轻易放过小婿吗?”
童贯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纠结与权衡,显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花厅内一时安静下来,除了虫鸣蛙叫,只有童贯踱步时发出的轻微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