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先断妄心

霍思言猛然察觉不对。小说宅 已发布醉薪漳结

“镜魂?快,加速!”

可已晚。

那影子忽地伸出手,猛地覆上夷烛肩头!

夷烛闷哼一声,踉跄一步,却未倒下,反倒咧嘴一笑,低声道:“真是见鬼……你们快走,我拖住它。”

“别!”

霍思言转头一眼,却不见他的影子,只见那条回廊瞬间一分为二,将夷烛所在一段强行切断!

空间诡变!

“他不是说不能回头的吗!”

沈芝焦急低吼。

“不能是陷阱。”

霍思言咬牙说道。

“这里的机关并不害命,它要的是“忘”。”

“忘谁?”

谢知安低声问。

霍思言语气坚定。

“忘那个走丢的人。”

谢知安眸光一震。

““忘路关”,不是叫你迷路,而是舍弃回头之心。”

她继续前行,一步不停,甚至不再说话。

沈芝紧紧跟上,只在心中默念。

“夷烛,你要活着撑住。”

前方回廊突然尽头浮现,一方青铜拱门缓缓开启,光影洒落,一片空阔的石厅显现眼前。

四人只余三人。

而那拱门背后,却没有任何机关封锁。

“我们过了?”

沈芝狐疑看向四周。+如\文`网? ,更?新+最-全`

谢知安面沉如水。

“这机关不合理,太快了。”

霍思言微微蹙眉,却忽然道:“不,是我们“舍得快”。”

“什么意思?”

沈芝不解。

“机关是心阵。”

霍思言转头看向身后空无一物的长廊。

“那一刻你若真选择回头,魂力就会立刻倒灌,困死整队。而我们能走出来,是因为我们都在心底……放弃了“犹豫”。”

“可他……”

沈芝欲言又止。

“他没事。”

霍思言声音淡定。

“他是拖延我们之人,也正是试炼的一部分。他会回来。”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咳声从拱门外响起。

只见夷烛狼狈地从暗处走出,衣衫半湿,面色泛青,咳了两声,一边拍着身上尘土一边嘟哝:

“你们还真绝情……说走就走。”

“你没事?”

沈芝惊讶道。

“要我出事,那机关早给我剁了。”

夷烛坐在地上喘气,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后怕。

“差点……真被自己困死。”

霍思言眸光一闪。

“你遇到的幻象,是谁?”

夷烛抬头,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娘。00晓税网 追醉芯章踕”

众人一震。

“可她明明……早就死在魂门手里。”

夷烛没再多说,只缓缓起身,望向石厅尽头。

“你们注意到了吗,这关的名字是“忘路”但真正的门,在尽头之后。”

他指着石厅中央,一座立于魂灯之间的高台之上,正悬着一面古镜。

那镜子通体漆黑,镜框由三种金属熔铸。

赤铜、玄铁、镇银。

沈芝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寻常魂镜……这是“问心镜”!”

“第二关到了。”

谢知安拔剑而立。

“是时候面对自己了。”

霍思言低声道。

石厅光线骤然暗淡,唯有那面问心镜幽幽浮起,镜面无风自波,仿佛有万魂沉眠其中。

魂火摇曳,三道身影逐一站上高台。

问心之试,将是最危险、也是最私密的挑战。

若心不正,魂必乱。

而乱魂之人,将永远困于镜中,不得超生。

这,是献魂之地最核心的意志。

“若要执魂,先断妄心。”

问心镜前,魂光如水,照见影中真形。

石厅之内,三人依次站于高台之上,那面三材铸成的古镜缓缓转动,幽幽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仿佛一只无形之眼,直透灵魂。

“谁先来?”

沈芝低声问,声音微哑。

“我。”

霍思言走出一步,声音干脆。

她的目光落在镜面上,眸色冷静,似未有丝毫畏惧。

可就在她踏入镜影投下的范围那一刻,镜面骤然泛起波澜,一圈圈灰白灵纹迅速扩散,将整个石厅封锁!

“镜启。”

夷烛低声道。

“她开始了。”

霍思言缓缓睁眼,四周是一片寂静荒野,天光如血,苍鹰盘旋,风中夹杂焦土与铁锈的气息。

她认得这里。

这是昭北边境,她少年时的梦魇。

记忆中,那个冬日,她亲眼看着父兄尸横雪原,母亲死于乱军之中。

而她孤身躲入冰窖,靠啃冰渣与干粮残屑苟活七日七夜。

可这一次,她站在战场中央,一切未曾发生。

远处,父亲骑马而来,衣甲鲜明,面带微笑。

“思言,回家了,别怕。”

她胸口剧烈起伏,步伐微顿。

镜魂幻象,它不是重现噩梦,而是给你一个机会。

若能改变结局,你会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娘还在等你做红枣糕呢。”父亲笑着伸手。

霍思言缓缓抬手,却在指尖将要触及那片温暖时,猛然闭眼。

“若那一日我未曾生还……便不会踏上这条路。”

“我不能回去。”

她抬手,掌心灰焰轰然燃起,将整个幻境连同那熟悉的温柔一同燃烧!

“我……不悔!”

镜面剧震,一道灰白魂影飞出,却在空中化作碎光。

外界,霍思言猛然睁眼,冷汗湿透后背。

问心镜前,那一行铭文悄然显现。

“镜中心,无所欺,霍思言心念不乱,可入下一关。”

她站定,眸光清明,向谢知安轻轻点头。

“下一个。”

谢知安没有犹豫,沉默走上高台。

天地一片黑暗,唯有月色如水。

谢知安抬眸,却看见自己穿着昭国旧军服,身前是霍思言倒下的身影,血流满地。

他跪在她身侧,呐喊声嘶力竭,却换不回她一息生机。

“为何!”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她不该死在我前头!”

远处忽然现出一排人影,朝廷使者、军中同袍、皇帝的影子,甚至还有太后的面容。

“谢知安,你守住了战线,却没守住你最想护的人。”

“你不配,说自己护国。”

“你说你不想当权,却放任她背负一切!”

声音越来越近,犹如万箭穿心。

谢知安颤抖着握拳,沉声道:“是,我怕过,退过。”

“可她……也从未怪我。”

“若能重来,我依旧站在她身后。”

“就算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后悔。”

刹那间,身后亮起一道金芒,那是霍思言曾赠他的魂骨坠,燃起温热光焰,将幻境一寸寸照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