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原本的计划
琴韵押着魂不附体的李峥前往执法堂，寝宫内沉重的气氛却并未消散，反而因只剩下两人而显得更加凝滞。
蝶舞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目光锐利，直视着脸色苍白，气息依旧有些紊乱的白斩月。
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暖意：“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告诉我，一个金丹期的小辈，能用如此粗劣的手段瞒过你的感知。
以你的修为和阅历，就算你自身出了问题，岂会轻易中招？”
白斩月迎上蝶舞的目光，眼神先是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心虚，但随即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我的道基……要崩了。”
蝶舞瞳孔微缩，眉头紧紧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的道基要崩了？所以呢？
所以你就要学你母亲那条路？走上那条为人不齿的邪路？白斩月！
你就算散功重修，宗门难道会弃你于不顾？资源、护法，哪一样会少了你的？
何必要用这种自我糟践的方式！”
白斩月失落地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半边脸颊，声音变得消沉而沙哑：“蝶舞师姐……
我和你，和琴韵师姐，和你们不一样。
我的天赋……我自己清楚。若非靠着这‘长情道心’取巧，我连返虚都难以企及。
若是按部就班、堂堂正正地修行，别说遥不可及的大乘期，便是合体之境，对我而言也是千难万难，耗尽寿元也未必能成。”
“所以你就宁愿变成你母亲那样，成为一个被人口诛笔伐、视为坏人的‘妖女’？”
蝶舞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痛心疾首的质问。
“我母亲不是妖女！”白斩月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情绪，死死地盯着蝶舞。
这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她只是……只是做得不够完美！
她只是把她的弟子当成了纯粹的工具，用完即弃，没有好好弥补那份亏欠！我和她不一样！”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我把我的弟子看得比我的命还重！
我倾尽所有去对他好，让他感受到最真挚的‘情意’！
这样……这样在我最后不得不杀死他的时候，他一定！
一定不会心怀怨念！他会理解我！他会心甘情愿地为我的大道献祭！”
蝶舞看着眼前近乎走火入魔的白斩月，眼中满是悲哀与无奈。
她默默地走到门口，再次加固了隔音结界，然后转身，声音低沉下来：“我不相信‘长情道’只有这一条绝情绝性的路可走。大道三千，必有他法。”
“可我领悟不了！”白斩月几乎是用吼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试过了！我翻遍了宗门典籍，我枯坐了无数个日夜！
没有！根本没有别的路！这就是最快、最直接、也是唯一能让我突破桎梏的路！”
蝶舞沉默了良久，寝宫内只剩下白斩月压抑的抽泣声。
最终，蝶舞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妥协了一般，问道：“……说说你原本的计划吧。”
白斩月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语气变得麻木而冰冷：“原本……我选中了那个孩子。
他天赋卓绝，心性纯良，是我最理想的寄托。
我本打算悉心培养他，待他修为至返虚，让他享受数十年无忧无虑、受人尊崇的生活。
同时不断加深我与他的‘师徒之情’，也……诱导他对我产生超越师徒的依恋。”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痛楚，继续说道：“然后，我会怀上他的孩子。
在我与他血脉交融、情感达到巅峰的那一刻……再亲手，杀死他。”
“如同我母亲所做的那样，将我对他的所有‘长情’，转移、寄托到那个流淌着我们共同血脉的孩子身上。
以最炽热的爱恋与最刻骨的背叛为祭品，斩断尘缘，极于情而忘情，以此……冲破大乘壁垒，直指渡劫之境。”
“可惜……”白斩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
“他死了。死在了堕天门遗址。我的道基，也随之开始崩塌。”
“为了尽快稳住道基，培养新的寄托者，我只能……选择更偏激、更速成的方式。”
她的目光投向门外，仿佛能看到李峥被带走的方向，意味不言而喻。
蝶舞听完，久久无言。最终，她抬起眼，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培养弟子，倾注所有，并非源于真正的感情，仅仅只是为了……你的修为？
为了达成修为的献祭？”
白斩月缓缓转过头，看向蝶舞，眼神空洞，反问道：“感情？感情……有用吗？”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而冰冷的弧度：“我从小，从我母亲身上就看得清清楚楚。
感情，是这世上最无用、最可笑的东西！它只会让人软弱，让人失去判断！
只有修为！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永恒的底气！才是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唯一依仗！”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至极、如同玉磬断裂的轻响，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寝宫内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白斩月书桌上，那枚一直散发着柔和白光，象征着师徒羁绊的玉牌！
在蝶舞和白斩月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枚温润的玉牌，表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随即……一分为二，彻底断开了！
玉牌上的光芒瞬间熄灭，如同燃尽的烛火。
寝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玉牌的碎裂，仿佛是一个冰冷的预兆，预示着某些东西，已经无可挽回地……断裂了。
白斩月看着这玉牌有些呆了。
她微微地张了张口，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流……流云？”
那玉牌，不再闪烁着白色的光芒，成为了完全没有作用的石头。
不……不应该。
她记得这块玉牌里面应该有流云设下的阵法，每当她轻声呼唤流云的时候。
其中都会闪烁两下光芒，给予她宽慰。
可如今……没了？
她连忙跑到书桌旁，一脸呆滞地看着玉牌 。
哪儿有什么阵法……哪儿有什么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