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百姓惨状
第二天，林东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刚一踏入砾砂县的管辖区域，映入眼帘的，便是绵延无尽的荒芜之景。
这儿的气候恶劣得很。
白天的时候，烈日高悬，温度攀升得极快。狂风呼呼地刮着，黄沙漫天飞舞。由于周边草木稀少，既没法蓄水，也留不住热量。
一到夜里，温度就猛地降下来。那凛冽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本就艰苦的条件，再加上番蛮时常侵扰，老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上加苦。
林东他们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是让他们心情沉重。
进入砾砂县境内，靠近边境的那几个村庄，景象尤为凄惨。
农舍零零散散的，大多都只剩下断壁残垣，墙壁被烧得漆黑一片。仅存的几间屋子，也在风中晃晃悠悠，好似下一秒就会“哗啦”一下倒塌。
街道上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只有几条瘦得皮包骨头的野狗，偶尔冒出来，发出一声声低嚎。
武彪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他说道：“千户大人，情报上说，番戎蛮子掳走了几十个百姓？可这连着好几个村子，都跟鬼蜮似的……”
后面的话，武彪没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几十个百姓？
恐怕几百个都不止！
林东眉头紧紧皱着。
他早就察觉到这个问题了。
“咱们先到城里去，之后再想法子打听一下真实情况！”
大夏的军报，特别是边军的军报，向来都有夸大或虚假的成分。
这一点，林东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眼前这种景象。
如果把损失据实上报，那恐怕这砾砂县守军的头头脑脑，官帽都要保不住了。
好在，离县城越近，情况也就越好。
有几个村子，路上已经有了匆匆而过的行人了。
只是，这些百姓，见到身着兵服的林东一行人，都是显出厌恶的神色。
“嗯？”
武彪本来还想拦住几个行人，问问这番戎侵袭的真实情况。
可对方都趁他还没有接近，就赶紧转头跑远了。
仿佛，林东这些人，身上有着什么怕人的瘟疫一样
“这……？”
武彪无奈看向林东。
“再问！”
林东神色不变。
武彪咬了咬牙，忽然眼前一亮。
前方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佝偻老者，正拄着拐杖，缓缓走着。
武彪赶紧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老者面前。
老者本来也想逃，但可能是想到了自身的腿疾，逃也没用。
因此，就冷冷看着武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愤怒，冷哼一声道：
“哼，找老朽作甚？”
“老朽身上再无一文，如果非要强行征税，那就把我这一身老骨头都卖了去，看能换得几钱！”
武彪一愣。
他一个大头兵，征什么税？
难道这砾砂县，官兵能直接向老百姓征税吗？
这一愣神的功夫，林东已经走了过来。
“老人家，我们不是当地的官兵，我们是省城雍江城滇海大营过来的，特意为剿灭那番戎蛮子而来！”
谁料，老者依旧嘴角一撇：
“又是剿灭蛮子！这么多年了，每次来都吹得震天响，可后来呢？”
老者白了林东一眼，别过头，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每次都是来了先按人头收兵税，还说的跟真的似的，‘为了剿灭蛮子！’”
“我们不交还不行！”
“可钱一收，还不是屁用不顶！”
”哪次不是任由那些番蛮，继续抢掠我们？”
“一路货色！全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老者越说越气。
可能是以为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自然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林东心中恍然，赶忙上前一步，神态恭敬：
“老人家，我们此次前来绝不一样！”
“首先，我们不收任何兵税！”
“其次，我们是真心想要剿灭那些番蛮的！”
“但是，军中情报可能有误，还请您跟我讲讲具体情况！”
老者听完，一脸悲愤：
“还能有什么具体情况？那群蛮子都不把我们当人罢了！”
“隔三岔五，就来村里烧杀抢掠一番！”
“不仅抢走我们的牲畜，还抓走我们百姓！”
“抓走的，十个也回不来一个！”
老者嗓门是越来越大：
“还有你们这些当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天到晚，就知道搜刮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血汗钱！”
“正经事是一个不干！从来没管过我们的死活！”
林东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怒火升腾：
“老人家，我向你保证，我定然会将那些番蛮全部剿清！”
“我是滇海大营的副千户林东，朝廷亲自任命的从五品！”
“如果我欺骗于你，天打雷劈！”
“至于那些滥收兵税的贪官……”
“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老者听林东语气郑重，不由仔细看了看他。
旋即，表情讶异的问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
就在林东和老者交谈的当口，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围了过来。
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绝望与麻木。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听到林东所说，立刻眼眶通红。
他抢着往前挤了挤，声音颤抖：
“大人，我家婆娘上个月被番蛮抓走，等找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半条命，没过几天就走了！……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旁边一个年轻媳妇，怀中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哭诉道：
“我男人被抓去做苦力，到现在都生死未卜，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啊……”
可能是林东的形象，和之前那些官兵不同。
也可能是林东的话语起了作用。
村民们都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一般。
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村民们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
林东和夜隼卫，听得是神情肃穆。
好几个士兵紧握武器的手，都已经发白。
他们恨不得立刻就去将番蛮斩尽杀绝。
林东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对村民说道：
“大家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
此刻，临行前杨鸣的慎重嘱托，早已经让林东抛诸脑后。
如果现在就能发现那些番蛮的身影，林东绝对会第一时间，将其全部杀死！
他转头看向随行士兵。
“弟兄们，老百姓被那番蛮糟蹋成这样，应该怎么办？”
夜隼卫们齐声怒吼：
“杀尽番蛮，还百姓安宁！”
林东狠狠点了点头。
然后，他领头掏出了随身带着的一些细软，让武彪分发给老百姓。
然后，林东转头，第一个踏入了县城。
番蛮，自然要杀！
不过，在那之前……
得先清理一下贪官污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