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幻境
“突突……”
贾青只觉太阳穴猛跳，他下意识低头，只一眼，神色就立刻大变。
刚才那膨胀如巨兽的黑魁身躯，竟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
贴身的黑袍虽破旧，却裹着熟悉的匀称轮廓。
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脸颊。
掌心触到的皮肤，明显光滑不少。
连这几日里潜伏在林氏府邸，导致肆意生长的扎手胡茬都少了大半。
而在继续看向自己身体之后，贾青彻底愣在当场。
“这分明……是自己当年，仅仅只有十五岁时的模样……”
那时他在烈阳尊者麾下，每日刻苦修炼武艺，却因为还没出去执行任务，双手还没沾染血腥。
“这……这里是……”
贾青上下牙关不住打颤。
不光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
他认得这小院！
认得院角的海棠，认得正屋窗台下，那道他年少时暗自刻下的划痕……
这是他当时藏身的地方。
他怎能忘记？
每日修炼后，累的练手都难以抬起时，只要偷偷来到这小院，看到她，贾青就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他最喜欢来的院落。
也是……
他内心深处最想抹去，却又永远忘不了的梦魇之地！
恐惧忽然凭空而生，从脚下一层层堆积，迅速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进去。
他想逃，可双腿连抬起一丝都难以做到。
海棠花瓣正在空中不停掉落，每一片都好像在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吱呀……”
就在这时，正屋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
裙摆贴身，衣带清香。
至于其容貌，自不必说。
不论是当时，还是行走江湖的十余年间，贾青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
女子眼底，还藏着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媚。
让人忍不住就想靠近。
哪怕，可能会遭受反噬。
贾青的呼吸瞬间停滞。
是她！
那个从他十岁时见到的第一面，就深深刻在他心里的女子！
那个让他甘愿暗自背叛烈阳尊者，甘愿成为其奴隶的人！
女子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指尖探出，从他脸颊上轻轻划过，触感冰冷，贾青不由打了个寒颤。
旋即，女子杏口微张。
声音缥缈，似从天边而来。
“贾青，别跟着烈阳了。”
“他能给你的，不过是些冰冷的修为和地位。”
“可你要是跟着我，我能给你更多。”
女子口中带着穿透人心的诱惑：
“权力，荣耀，甚至你想要的……”
说到这里，女子缓缓掀起黑袍的下摆。
一双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
腿上肌肤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线条匀称，恰到好处。
脚踝纤细，脚趾涂着淡红的蔻丹，就像几颗圆润的红玉，让人忍不住想含在嘴里。
“……一切，我都能满足你，好不好？”
她忽然抬起腿，轻轻踩在贾青的大腿上，带着微凉的触感。
“而且，还有更多你没见过的好东西，全都是你的。”
话刚说完，女子忽然掩嘴笑了起来，声音可比宁心镇魂铃的铃音要动听多了。
“烈阳那老家伙，根本不懂怎么疼人，只有我，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
腿上的触感传来，贾青身上的恐惧忽然像被驱散的一干二净了。
他的眼神变得痴迷，嘴唇微张，双腿一软。
“噗通！”
贾青跪倒在青石板上。
然后，他伸出手，紧紧握住那只伸过来的小脚。
就像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迫不及待地凑到嘴边，想要亲吻。
可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脚趾时，正屋的窗户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
一道怒吼，如惊雷炸响：
“吼！”
这声音像好似来自心底，然后径直刺进贾青的灵魂深处。
他浑身一颤，痴迷的眼神瞬间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贾青猛地抬头——
一头巨兽正在极速像他奔来。
它足有三丈高，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甲，甲片上泛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整个身形像放大了几倍的猩猩，手臂粗壮得能轻易折断树干，双眼是血红色的，透着死寂般的寒意。
这头怪物几息之间，就来到贾青面前，死死盯着他，嘴角流着涎水，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黑魁……是黑魁！”
贾青喉咙仿佛被凌空掐住，语无伦次。
这东西，他怎能不认得？
这是女子豢养的怪物，是他年少时最害怕的存在！
当年，就是这头黑魁，撕碎了他最好的朋友。
而从那日之后，也是这头黑魁，把他拖进了无尽的深渊。
“不！不要！你别过来！”
此刻的贾青，仿若根本不知自己那化血境的实力，见到对方朝他冲上来，立刻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手脚颤抖几下，却不听他使唤。
好在，几息之后，终于是可以自如行动。
贾青不管不顾的，疯狂地向后爬，双手在青石板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可那黑魁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
巨大的手掌抓住他的喉咙，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贾青的双脚离地，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
他看着黑魁那张血盆大口，看着里面锋利的牙齿……
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想要求饶，想要求女子救他，可喉咙被攥紧，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黑魁低下头，张开嘴，狠狠咬在贾青的脖颈上。
鲜血像喷泉般从脖颈的伤口里喷溅出来，染红了黑魁的鳞甲，也染红了青石板上的海棠花瓣。
贾青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流失，生命也在一点点消逝。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看向不远处的女子——
那个他爱了多年的意中人，此刻正站在海棠树下。
她脸上的媚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在看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戏。
“为……为什么……”
贾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听话，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她还要让黑魁伤害自己。
黑魁松开了咬着脖颈的嘴，却没有放下他。
它的另一只手掌并拢，指尖利剑一样，直直刺向贾青的胸口。
“噗嗤！”
贾青的胸膛，就这么轻松的被其撕开个口子。
旋即，黑魁猛地向外一扯。
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挖了出来，鲜血顺着黑魁的指缝洒落一地。
诡异的是，遭受如此重伤，贾青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只是，他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同时，心中浮起疑问——
“那日，黑魁不是只咬破了我的脖子吗？”
“为何，现在又穿透了我的胸口……”
只是，这个答案，在幻境的他，永远也找不到了。
这时，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那么柔。
但这次，不一样的是，里边却夹杂着一丝冰冷的残忍：
“休息吧，贾青。等你再醒来，你会发现，你的力量会翻倍成长。”
“到时候，你就能帮我做更多的事了……”
……
现实中，贾青的身体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皱着。
他的手还保持着扼住墨影喉咙的姿势，可力道早已卸了大半。
墨影早已趁机挣脱出来，扑到林东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在询问他的情况。
林东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然后，他就冷笑看着对面。
贾青脸上一会儿露出痴迷的笑容，一会儿又布满恐惧的冷汗。
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模糊的呻吟，像陷入了极深的梦魇。
而他的胸口处，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正汩汩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