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384：可能人财两空
丹城的秋雨淅淅沥沥，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陈昊的猝然离世，对陈家而言打击是相当大的。陈昊死了，他的妻子彭欣俨然成了家里新的主心骨。
叶桉派过来的王律师到陈家的时候，陈家的人几乎都在。
“王律师，请坐。”彭欣的声音带着未完全散去的沙哑，打量着面前的律师，想要知道他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
她很清楚，付家的身份地位，付天星出事了，有人要救，自然也有人希望这件事解决不了。
付天星出事以来，丹城这边的律师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却有律师主动找上门来，但凡脑子转得快的，都不能猜到其中猫腻。
王律师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将几份厚厚的打印资料摊开在茶几上。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彭女士，陈老先生，陈老夫人，”王律师的开场白直切要害，声音沉稳有力，“我对于对陈先生的不幸表示哀悼。一些基础情况我也已经了解过了，在我来之前，也同彭女士交流过了。”
彭欣点点头，表示认可。
“当务之急，是关于付天星故意杀人案的定性和后续赔偿问题。根据已有的证据，包括目击者的清晰证词、现场监控片段和一些…不可抗力获得的佐证材料……”他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
暗示着他背后的人提供了一些不对外公开的情报，“付天星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的事实，铁证如山。检方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他，从刑事角度将其定罪判刑，理论上几乎没有悬念。”
到底夫妻一场，不管陈昊人怎么样，他还活着的时候，确确实实给自己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生活条件，彭欣还是希望杀人凶手可以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要能让杀害我老公的凶手绳之以法，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的配合你们。”
“事实铁证如山，付天星故意杀人罪成立是必然的刑事结果。他当着众人的面行凶这是逃不掉的，现在的问题是，付家会用什么手段保住他。”
陈昊的父亲，一个原本精神还有些矍铄的老人，此刻像被抽掉了脊梁，闻言猛地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混合着粗浊的喘息：“畜生！…赔钱…一定要让他赔命！不，赔钱！”
他的关注点几乎瞬间就落在了“钱”字上。
王律师理解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彭欣：“付天星定罪是必然的刑事结果。但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表象的一步。以付家的财富和背景，他们现在的全部火力，必然会集中在如何降低损失上，也就是如何操作减轻付天星的刑责核心，以及，更关键的是，在民事赔偿环节，如何将数额压到最低。”
彭欣微微皱起了那画得精致的眉毛：“付家再有权有势，付天星杀人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还能翻得了天？他们还能把他没杀人说成是杀的？”她的疑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警惕。
她比陈昊的父母更了解这些有钱人可能的操作空间。
彭欣看着眼前主动找上门来的律师，“这不就是你找到我的原因吗？”
如果她能对付得了付家，也就不需要找人帮忙了。
她眼中多了一些算计，“付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付天星杀人这件事总不会变吧？”
“杀人也分很多种情况，如果是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相比，那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彭欣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付家想要翻案或许做不到。”王律师拿起一份标注着“刑法释义与判例”的文件，轻轻点了点，“但定性可以玩出很多花样，尤其是影响赔偿关键的定性。关键在于，杀人，在法律上和最终的赔偿标准上，是分很多种情况的。”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付家最可能尝试的策略是过失杀人，甚至防卫过当，而不是检方指控的故意杀人。”
律师对着几人一一解释，如果按付家人可能策划的“过失”定性，赔偿金额将受到严格限制。只有坚持“故意杀人”，才能在刑事判决的基础上，在附带民事诉讼中争取到巨额赔偿。
听完了律师的话，彭欣不出意外沉了脸色，陈昊已经死了，她再哭再闹也不能让人活过来，比起付天星能判多少年，她更在乎的是自己能拿到多少赔偿。
“过失？”彭欣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旁边的陈父也停止了呜咽，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更深的焦虑。
“这什么意思？”彭欣追问道。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她不懂这些，但是也清楚，两者意味着她能拿到的东西天差地别。
王律师翻开文件，指向关键条款，“故意杀人，是主观上积极追求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性质最恶劣，刑罚上限最高，死刑、无期都可能。而过失杀人，则是指由于疏忽大意或者过于自信的过失，结果导致了他人死亡。”
“从刑法层面看，如果付家能成功将罪名辩护成过’，付天星面临的刑期会大幅度减少，十几年甚至几年都有可能，而不是死刑或二十年起跳的无期。”
他略作停顿，目光炯炯地扫过彭欣和两位老人，确保他们理解这其中的巨大鸿沟。
“更重要的是。”他将文件翻到民事赔偿部分，“刑罚量刑的减轻，直接影响附带民事诉讼的赔偿判决！就算付家自愿多给，法律支持的也极其有限！”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要是付家将这件事定义成付天星防卫过当，再请个厉害的律师，打通点关系，付天星判罚会更少，你们得到的也会更低。”
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将面临人财两空的境地。
“那付天星自己签了五个亿的欠条，这些钱该给吧？”
“五亿！”陈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近乎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光芒，她嘶哑地插话，“对对！那五个亿！那个畜生自己签的字！白纸黑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付家那么大的家业，难道还能赖账不成！还有他杀人，必须赔！狠狠地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