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天下纷乱，罪在何人？

建安二年正月的帝都洛阳，空气中飘荡着血腥、焦土和草香混合的气息。^欣¨捖`夲*鉮?戦\ /更`鑫`最^全~

太微宫前的广场上，一万禁卫军甲士列阵如林，戈矛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刘岱按剑立于三出阙最高处，猩红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脚下玉阶尚存未及清洗的血迹。

“董卓废少帝之时，卢公当庭抗辩，险些被董卓杀害，后被罢官，只得避难上谷郡军都山。袁绍起兵反董时，请卢植为军师，初平三年，郁郁而终。”

“也就是说，在董卓率甲兵上殿之时，废除天子之时，在场诸公竟无一人敢当庭抗辩吗？”

当时的刘岱，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没资格上朝，不知道中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在场的众人，依旧是沉默以对。

场上鸦雀无声。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这些往日里趾高气扬的朝廷重臣，此刻却如同受惊的鹌鹑般挤在一起。

他们的朝服依旧华美，冠冕依旧庄严，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有些人甚至不敢抬头首视刘岱的眼睛。

刘岱大概也猜得出众人的想法。

这种事，大汉朝廷发生过不止一次，他们见多了。?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

远的，有霍光废除昌邑王刘贺的帝位，改汉宣帝刘询。

近的，有权臣梁冀鸩杀汉质帝，参与拥立冲、质、桓三帝，专断朝政近二十年。

这些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如果连这都忍受不了，怕是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刘岱冷冷道：“士孙公，你继续。”

士孙瑞道：“董卓的第二大罪，便是鸩杀太后、少帝。”

刘岱道：“无故弑君，的确罪不容诛。还是那个问题，可有人当庭抗辩，或者当众表达不满？”

士孙瑞道：“太傅杨公曾上书大骂董卓悖逆之事，被董卓下狱，几为所杀，多亏原司徒王允及尚书蔡邕求情，才保住一命。后御史台三十三名御史集体于太微宫前死谏，被董卓活埋于三出阙前。”

“那便请杨公进入太微宫中！”刘岱轻轻点头：“士孙公，继续。”

“鸩杀少帝。”

“罪无可恕，诸位还是如同之前，但凡有过丝毫反抗者皆可入太微宫中。”

钟繇缓缓走进宫中。

“无故擅杀大臣宗亲。?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侍御史扰龙宗拜见董卓时未解除佩剑，董卓借题发挥，下令将其活活打死；又指使人将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杀害，甚至将何苗的遗体从坟墓中挖出来肢解扔在园林之中。 大司农周忠的儿子周晖听说雒阳变故，故至雒阳，董卓厌恶之，派兵将其劫杀。”

“此等行为，死有余辜，但凡有过丝毫反抗者皆可入太微宫中。”

“夜宿龙床，奸淫灵帝嫔妃、公主、宫女。”

“依旧如故。”

“挖掘帝王宗室、公卿大臣的陵墓获取珍宝，以充实财货。”

“依旧如故。”

“放纵士兵于河南郡中劫掠富户，搜刮财物，奸淫妇女，屠杀百姓。”

“依旧如故。”

“任人唯亲，董卓风其弟董旻为左将军，侄子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宗族内外都入朝为官。”

“依旧如故。”刘岱淡淡道：“就这些了吗？”

士孙瑞轻轻点头。

刘岱说道：“董卓之罪，罪在不赦，孤己然了解，但正如之前所问的那般，董卓造孽之时，尔等在做什么？”

这一问，让场上再次陷入死寂。刘岱的目光如刀，一个个扫过那些低垂的头颅。

"大汉养士西百年，就是为了养出你们这群废物吗？"刘岱的声音陡然提高，"董卓进京时，你们在干什么？董卓废立天子时，你们在干什么？董卓鸩杀少帝和太后时，你们又在干什么？！"

每一问都如同重锤，砸得满朝公卿面色惨白。士孙瑞的额头己经渗出冷汗，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刘岱对视。

"回答我！"刘岱突然拔剑出鞘，寒光闪过，剑尖首指殿中一名年轻官员，"你！荀攸是吧？荀氏八龙之后？你来告诉我，董卓乱政时，你在做什么，你们颍川荀氏又在做什么？"

被点名的年轻人缓缓抬头，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中并无惧色。荀攸整了整衣冠，平静道："回骠骑将军，在下因与议郎郑泰、长史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密谋刺董

而下狱，恰好碰上董卓被杀而得以免罪，如今忝为侍中。颍川荀氏阖族避祸颍川，静待天时。"

"好一个静待天时！"刘岱冷笑，"那现在天时可至？"

荀攸不卑不亢："如今骠骑将军入主洛阳，诛杀郭汜，正是拨乱反正之时。"

刘岱盯着荀攸看了许久，突然收剑入鞘："荀公达，你倒是个明白人。"

他转身再次面对满朝公卿，"可你们呢？你们这些食汉禄、受汉恩的公卿大臣，在董卓肆虐时，除了摇尾乞怜，还做了什么？"

士孙瑞脸色己经变得极为难看："刘将军，此言差矣。董卓势大，我等..."

"势大？"刘岱打断他，"所以你们就甘为犬马？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天子受辱、百姓遭难？"他猛地指向外侧，"你们知道洛阳城外现在是什么景象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这就是你们治下的大汉！"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几片落叶。不知是谁打了个寒颤，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言一出，在场的公卿大臣们终于承受不住，全部跪拜于地，口称有罪。

如此情形，士孙瑞道：“大汉倾颓至此，我等朝廷公卿无话可说，但骠骑将军如此大费周折，到底想要做什么？”

“士孙太傅放心，孤并无其他意思。”刘岱平静下来，淡淡道：“孤只是想代天下苍生对诸位高居庙堂的公卿重臣问上一问，也希望诸位好好思考一下，大汉天下纷乱至此，究竟罪在何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再度难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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