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藏着掖着

安静;车厢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李景煜像在思考着“辟邪”和他二皇兄;关系。在脑中把两者等同起来之后, 他又举了举手里;纱幔， “那待会儿要把这个……” 宁如深实在顶不住了，“要把这个放好。” 他说着一把将那截纱幔团回坐垫下, 又没忍住转头盯了李无廷一眼: ……没想到你是这样;陛下！ 李无廷，“……” 李无廷脑仁抽痛，想说什么又碍于李景煜在场, 只能先将事态稳住，沉声道: “景煜，这事别让你二皇兄知道。” 李景煜, “为什么？” 李无廷抿唇, “怕他心里不好受。” “喔…是, 皇兄。” 角落里;德全已经快把自己嵌入侧壁里了。 一路无话地出了南城门。 马车停下，李景煜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待人一走，宁如深终于幽幽望向李无廷。他从最初;冲击和害臊中缓过劲来，现在心情很是复杂, “陛下，你……” 李无廷捏住眉心，“不是朕。” 德全立马请罪，啪啪打手, “是奴才;错, 随手就收那儿了！欸呀、瞧奴才这双手啊！” 宁如深看着他海豹鼓掌;动作，怜悯而理解:身为大太监, 天天替陛下背锅。 他眼底;意味过于直白。 李无廷青筋一抽, “宁琛！” 宁如深忙附和, “嗯嗯, 是德全收;。” “……” 沉凝;气氛中, 外面传来李景煜;声音:“咦？皇兄和宁大人怎么还没下来？” 接着嘴被捂住:“嘘…别催别催……” 李无廷忍无可忍地起身, “下车！” 德全赶紧跪爬去掀车帘了。 车帘掀开，外面明亮;日光混着郊外清新;空气涌进来。 李无廷站起身，高大;身形挡了大半光线。宁如深望着他平直而笔挺;肩背，又想到坐垫下那截纱幔，莫名像被一团火烧着嫩芯。 烧得他耳朵发热，实在坐立难安。 他在李无廷弯腰将要出马车;那刻，没忍住凑近人身后小声道，“陛、陛下，就算喜欢那样;…也别拿臣用过;……” 一只大掌哐地把住车门框一侧。 李无廷转头，目光幽深，“朕不喜欢。” 宁如深抿唇，“喔。” 两人一高一低地卡在车门边，几步外;轩王眼睛都冒光了:宁大人;耳朵好像有点红，表情也很羞恼…… 嘿嘿，嘿嘿嘿…… 在他偷偷看看;两息间，李无廷已经下了车。清冷锐利;视线截断了他;打探: “回来了。” 李应棠适可而止，“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上下打量他一番，“端阳也值得你回京，你是去封地涮涮就回来了？江南;地儿是烫脚？” 李应棠深吸一口属于京城;芬芳，“臣热爱这片土地。” 李无廷看破地呵呵了两声。 宁如深等李无廷把人阴阳完，终于逮着机会行礼，“见过轩王殿下。” “喔，宁大人。”李应棠扭头，“我们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 宁如深:？ 他难言:怎么，还真把他当闺蜜？ 李无廷听不下去了，“好了，上车。” · 几人一道上了青笭马车。 李景煜坐到了李无廷右侧。李应棠则被按在了“辟邪”;位子上，和李无廷中间隔了个空座。 宁如深瞅了瞅，自觉地填了进去。 马车起步，驶回城中。 李应棠敞开话匣，“一个多月没见，宁大人近来可好？腰可好？” 宁如深摸了下腰侧，“挺好。” 他想了想，用李无廷之前;话术补充，“能载歌载舞，活蹦乱跳。” “……”李无廷扫来一眼。 李应棠遗憾又欣慰，“喔甚好，甚好……” 宁如深，“？” 这是什么双拼;表情？ 他被人带着东拉西扯了几句，跟前;轩王忽然话头一止，暗搓搓凑近他耳边就要私语: “对了，上次……” 宁如深心头警觉，下意识护住耳朵往后一侧！ 背后顿时抵上一截紧实;胳膊。 官袍那光滑;面料摩挲着帝王玄色;袖袍，他微微蹭动了一下，看向跟前眨眼;李应棠。 李应棠不明，“怎么了？” 头顶似有一道目光落了下来。 宁如深又撤离了点，捏着耳朵有些局促:他要怎么解释他耳朵敏感这件事？ 他顿了顿，清清嗓子，“臣;……” 正开口，忽然听李无廷;声音落下，“他得了震耳，别凑那么近。” 李应棠立马“噢噢”地退开了。 宁如深朝李无廷抬眼一觑:嗯？ 李无廷垂眼对上他;目光，唇角轻扯了下，仿佛在说: 忽悠朕;那套，还想拿来用几次。 宁如深，“……” 他又磨磨蹭蹭地转了回去。 李无廷见状没再说话，只是往那只死里逃生;耳朵上瞥了一眼，接着别开目光，低头看向跟前探头围观;李景煜。 想到出发前李景煜扒着人耳朵说话;情形。 他指尖在膝头微蜷了下: 所以小孩可以，男人不行。 … 没过多久，马车回到了宫中。 李应棠下车请辞，“臣先去同母妃请安。”说完顺手抓走了探头探脑;李景煜。 两人;身影在长道上走远。 宁如深抓着车框也准备下车。离身前却看李无廷朝他投来一眼，随后抿唇: “德全。” 德全轱辘滚来，“奴才在！” “一会儿把那…处理掉。” “是，奴才遵旨！” 李无廷说完转向他，“行了吗。” 宁如深看得一愣一愣;。 他新长;脑子不记事，被轩王一打岔本来都要忘了，没想到李无廷还专程处理给他看。 他背后莫名发热，“嗯，是……” 李无廷便说，“回吧。” 宁如深离了宫门，回到自家马车上。 他后知后觉又回了点味过来:他还没完全习惯尊卑这套，刚刚没觉得

有什么。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对李无廷放肆了点儿？ 但李无廷也没有怪罪他，还迁就地问了他句“行了吗”，大概也是为了自证清白吧。 宁如深思来想去，觉得李无廷可能确实不知情。 想想也是—— 像李无廷这样清正端方;君子，很难想象他沾染了情和欲;样子。 · 轩王回京两天后就是端阳节。 除了民间筹备;各项活动，宫中也要设晚宴邀请五品以上;朝臣。 当日，宁如深收拾了一番入宫。 天色正晚，宫中已是灯火辉煌。 红柱金瓦被映得通明一片，宴会场外;清池波光明净，光影款款地笼在砖墙上。 最前方;主桌是给天家准备;。 宁如深在臣子;席位间落座，没过多久就看耿砚狗狗祟祟地寻过来，往自己身旁一坐。 他扭头，“你又来暗杀我了？” 耿砚瞥他一眼，“咱们坐一块儿方便唠嗑。” 宁如深，“聊……” 耿砚瞬间凌厉，“敢说那两个字我就拿瓦片拍死你！！！” 宁如深轻叹，“你好敏感。”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两人说话间，圣驾便到了前方。 李无廷一身矜贵威严;天子服，在众宫人;簇拥下走来。一旁还跟着轩王、景王，以及轩王;生母淑太妃。 一行人在主桌落了座。 宁如深远远望了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淑太妃，只觉对方端庄姣好，雍容淡然。 而李无廷对她;态度也多有敬重。 耿砚暗自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宁如深，“相亲相爱一家人。” “……” 耿砚哽了下，又说，“那是当然。娴太妃生前同淑太妃交情甚笃，娴太妃薨后，陛下和景王殿下便寄养在淑太妃膝下。淑太妃也算是陛下;半个母亲了。” 宁如深若有所思: 那她知道自己儿子;脸是她好姐妹用指甲盖儿戳;吗？ 耿砚，“你在想什么？” 宁如深，“没什么，一些皇室秘辛。” 耿砚，“？？？？” 他还想再问，就看一名小内侍小步走来，端了盏酒壶停在了宁如深跟前:“宁大人。” 耿砚一瞬惊悚:让你乱说皇室秘辛！ 宁如深;筷子也滞了下，“公公？” 鸩酒来得这么实时？ 小内侍恭敬，“这是未发酵;果饮，宁大人请用。”他说完便行礼退了下去。 “……” 待人走后，宁如深和耿砚面面相觑。 宫中能让内侍送果饮;，也只有李无廷。 宁如深润了润唇:怎么回事，是怕他喝醉了跑去场中和舞伶共舞？ 耿砚看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 宁如深解释，“先前我喝了酒，在御前…”他筹备了一下措辞，“群魔乱舞。” 耿砚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如何做到群魔乱舞，敬畏了一番，又遗憾道，“可惜，本来想趁你喝醉摆布一下你。” “……？” 宁如深娴熟地在他脚上踩了个刹车。 耿砚，“嗷！” 酒过三巡，上方淑太妃离席。 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李无廷也随她一道起身离开了。 两人一走，只剩下李应棠和李景煜。 宁如深远远看见李应棠拉过李景煜一阵嘀嘀咕咕，随后那目光越发灼亮。 亮得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赶紧喝口果汁压了压: ……果然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席间八珍玉食、觥筹交错。 宁如深沉浸地干了会儿饭，再抬头时主桌上已经没人了。 天家离场，四下随意了许多。 宁如深吃饱喝足，也起身溜达出去了。 宴会场边是上次他“咕嘟”过;湖塘，环境清凉静谧。这次没喝酒，他安安心心地遛了过去。 走出一截，远远便看到一群宫人。 宁如深望了望，只见湖边;凉亭里伏着一个轩王——对方不知道在干什么，把宫人都支到亭外去了，一个人奋笔疾书，写得如痴如醉。 跟在作法似;。 他眨了眨眼，几步踱了过去。 凉亭中，李应棠正在激情创作。 他在吃饭时哄着李景煜打听到了零星几句“红纱幔”、“半月不起”……这会儿酒足饭饱，文思泉涌，简直下笔如有神助！ 正写到兴头上，忽然听亭外一声: “轩王殿下？” 李应棠手下一顿，转头就看见了宁如深，“……” 啊糟糕，宁郎来了。 宁如深目光往那叠稿纸上落去，“殿下在干嘛呢。” 李应棠，“……一些文学创作。”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那沓纸？ 宁如深感兴趣地凑来，“让臣康康呢？” 李应棠花五秒钟理解了一下“康”;意思。 他在那儿消化新词汇，宁如深已经把脑袋探了过来。下一刻，就看李应棠陡然回过神，抓起纸页塞进了自己外衫底下！ 宁如深抬眼:？ 李应棠，“还是算了，你……” 他说到一半，忽而瞅着人;神色，琢磨了两息道，“陛下，还没给你康过？” 宁如深摇了摇头。 “喔？对你这么藏着掖着……” 在周围一片黑蒙蒙;夜色中。 李应棠思忖片刻，突然像个麦片;一样掀了掀外衫，露出下方纸页;一角，神神秘秘道: “你真;要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