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油爆香菇

395:十乌横祸(五)【求双倍月票】

“你这什么眼神?”

徐解看着堂弟有些手痒。

他本是少年家主这个堂弟幼时失恃失怙族中又没有适合收养的人家这孩子便送到了徐解这里。起初是念在同族份上但这么多年下来关系早不一般。

名义上是堂兄弟实为父子更多。

堂弟小声:“先前小弟说出仕吴公,跟阿兄您也有个照应您都拒绝了……”

作为天海人士优先出仕吴贤。

这算是这些年的潜规则了。

徐氏在吴贤身上也下了不少气力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连徐氏家主徐解都出仕吴贤他想出仕吴贤帮衬堂兄没毛病。

但这一想法却被徐解直接拒绝。

堂弟心中便有了其他想法。

多方下注本就是家族谋生延续的常规操作,更何况徐氏还是商贾起家。

哪怕数代经营下来徐氏已经跨越阶层但“投机倒把”的习性是深刻骨髓的。这一习性不止是商贾那些个豪强名门哪个不这么干呢?将全副身家压在一人身上孤注一掷这本就是风险极大的生意

他还年少有的是时间。

若数年之后吴贤能趁势而起他再出仕吴贤也还来得及,不急这一时片刻。

堂弟一直觉得会是吴贤。

结果——

自家堂兄不由分说将他塞给了沈棠。

徐解道:“此一时彼一时。”

堂弟嘀咕道:“我不是很喜欢沈君……”

徐解眼睑都懒得掀一下:“为何?”

堂弟回答曰:“唉感觉。”

河尹沈君的名声他也算如雷贯耳。

只是——

不相容啊

沈棠在外名声太好了,堂弟一想起来这人脑中自动浮现一名唇红齿白、软软糯糯又多愁善感爱哭泣的少年郎。性格再好也少了热血和果决做事扭扭捏捏。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被对方泪水淹没的未来,哭哭啼啼的,他最不喜欢。

徐解睨了一眼自家堂弟。

“给你两个选择。”

堂弟喜道:“什么选择?”

“出仕或者离世。”

堂弟:“……”

嘴角的笑容逐渐枯萎。

若非场合不对,徐解都想请家法。

他拒绝让堂弟出仕吴贤不是想多方下注事实上他那时并没想那么多。

拒绝单纯是因为二人性格不相容。吴贤帐下关系复杂一毛头小子哪玩得开?

再者吴贤帐下实力高强者众多。

他一毛头小子哪能轻易出头?

他一毛头小子哪能轻易出头?

堂弟耷拉着头乖乖跟着徐解。

他喜欢吴贤这一款听闻吴贤少时便敢单枪匹马杀匪灭贼敌人头颅挂褡裢当战利品走街串巷的真英雄真汉子

徐解:“……”

沈君爱不爱哭他不知道但自家主公吴贤是真的说哭就哭吴贤的眼泪跟他剿匪的刀子一样顺滑。自家这個堂弟确实需要丢去陇舞那样的地方好好磨砺。

尽管心里不大乐意但面上仍是乖巧温顺跟着徐解去见未来主公。

他对主公第一印象——

怎么说呢——

除了唇红齿白这点符合想象其他诸如“软软糯糯”、“多愁善感”全然没有。

“文注,这是?”

沈棠已经猜出少年身份,但还要礼貌性问一句给徐解介绍堂弟的机会。

徐解笑道:“堂弟徐诠字文释。”

堂弟也跟着抱拳行礼。

“小子徐诠见过沈君。”

沈棠觉得徐氏这一代取名有意思族长叫“注解”同族堂弟叫“诠释”。

不过名字还是挺好记的。

她仔细打量这名少年。

怎么说呢——

她对徐诠第一印象乍以为自己看到一精神小伙儿装扮颇有几分非主流味道。

倒不是说少年长相不好事实上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一样都没几个太丑的。

少年神采飞扬剑眉星目。

只是这个穿搭跟彩虹似的。

发型样式类似于公西仇满头小辫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公西仇分仇。

徐诠见沈棠视线落在自己头发上尴尬笑道:“这是学着某个前辈。”

“前辈?”

徐解无奈:“沈君您也认识。”

沈棠猜测道:“公西仇?”

徐诠诧道:“沈君与公西将军认识?”

“……认识但你怎会认识他?”

彘王帐下效力的公西仇跟天海徐氏的徐诠似乎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徐解哼道:“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出去了一趟偶然见过公西仇一眼就迷上了回来之后便学着人家打扮。光动歪脑筋怎不知好好学学人家的能耐?”

沈棠:“……”

简单来说就是追星。倘若这世界能打投打赏徐诠绝对是公西仇铁打的榜一愿意砸钱只为看偶像战场冲杀那种。

沈棠见徐诠似乎很想说话和蔼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这里不用拘着。”

“沈君与公西将军关系可好?”

沈棠想想:“挺好算是生死之交。”

他们是高山流水的知音。

他们是高山流水的知音。

世上最了解彼此音乐艺术的人

徐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棠给徐解使眼色——既然徐诠是公西仇的迷弟没道理不知道她啊。

她跟公西仇那几架不值得关注吗?

徐解:“……”

说实话沈棠这两年太安静每天不是在办公就是在办公的路上带头内卷以至于看到沈棠就下意识将对方跟“政务”联系起来浑然忘了人家干架也猛。

其实徐解也忘了。

更遑论除了偶像谁也不关心的徐诠。

他叹道:“文释年纪尚小心性不定……倘若是小错沈君看在吾的份上不跟他小孩儿计较可若是大错也不用顾念什么交情该重罚便重罚。他虽是徐氏弟子但也是沈君帐下武者。生杀予夺自该由沈君定夺。文释你可知道轻重?”

徐解这话一出口就是拍板钉钉。

徐诠神色前所未有地郑重。

“徐文释见过主公。”

沈棠自然笑纳。

还留了这对堂兄弟吃了飧食。

准确来说是在官署食堂吃飧食也是她最后一次享用这里的美食。

徐诠起初还忍不住腹诽这招待也太寒酸但真正吃到嘴里便再也停不下筷子一人连干两桶麦饭。看得徐解表情尴尬连连嘀咕:“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浑然忘了自己一开始也不比徐诠好到哪里去_(:3)∠?)_

徐诠年纪不大。

满打满算也就比沈棠大两岁。

少年人话题比较多。

例如公西仇。

徐诠提到偶像时候的眼睛都是发光的十句话有九句在拐弯抹角打听。徐解偶尔想打断也被沈棠笑着阻拦看得徐解郁闷。

恨不得请家法将徐诠胖揍一顿。

奈何明天徐诠就要跟随沈棠一起出发去陇舞前途未卜、未来不知。

一想到这儿徐解便忍了而沈棠也在不动声色摸清楚徐诠的底细。

她深知徐诠不是自愿投靠的人家是被族长堂兄押着过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桩非自愿的“包办婚姻”沈棠不是徐诠最中意的人选初始印象自然不高。

想要让这样的少年折服——

少不得压一压他的气焰。

二人明面上还在畅聊公西仇相关话题沈棠内心已经准备好各种打击方案务求让徐诠在最短时间内放下“优越感”——她是很缺武胆武者但从不缺强者。

第二日兵马已在城外整装待发。

沈棠换上一袭干练劲装。

两年时间沈棠身形抽长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怜兮兮的身高盆地。

蹀躞将少年清瘦腰部勒得分明脊背挺直腰间佩戴一柄朴拙雪亮的长剑。

祈善几个看着心中啧啧称奇。

其中以姜胜最盛。

秋收那日被告知主公是女儿身他现在还有些不忍直视沈棠同时也给自己看走眼找借口——自家主公十四岁若是寻常女子再过一年就能举行及笄礼。

秋收那日被告知主公是女儿身他现在还有些不忍直视沈棠同时也给自己看走眼找借口——自家主公十四岁若是寻常女子再过一年就能举行及笄礼。

哪家娘子这年纪还没显露身形???

_(:3)∠?)_

是的沈棠个子是高了但没一点儿女子凹凸婀娜的特征更没有她羡慕、期待已久的澎湃起伏、傲人无双胸大肌。每次只能看着共叔武几个武将暗暗羡慕又嫉妒。

旁的不说——

武胆武者人均“傲人挺拔”。

顾池:“……”

(╯‵□′)╯︵┻━┻

这种时候主公就别想这些奇怪东西了吧?因为沈棠总碎碎念害得顾池偶尔也忍不住去看共叔武几个是不是真那么“傲人挺拔”一度被怀疑有怪癖……

姜胜骑在马上凑了过来低语。

“……顾望潮你脸色不正常。”

言外之意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了?

顾池:“……”

他的同僚也有毛病。

这种事儿让他怎么说?

天未亮城外不止有列阵等待的大军还有自发相送的浮姑庶民。沈棠骑着那匹雪白摩托出来的时候民众泣不成声哭声幽咽连绵不绝难过得几欲断气。

沈棠也被氛围情绪感染。

压下鼻尖上涌的酸意。

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何尝舍得离开呢?

徐解已经从沈棠手中接过河尹郡守的印绶端来一壶茶道:“知沈君不胜酒力今日便以茶代酒祝君前程似锦此去蛟龙入海来日扶摇青云上——”

“谢君吉言”沈棠痛快饮下那杯茶翻身跃上摩托的背抱拳朗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河尹诸君未来再会”

霎时间哭声震天。

徐解微红眼眶郑重行了一礼祝福:“祝君文运长远武运昌隆”

沈棠头也不回地挥手笑道:“好说”

单手控制着摩托下令大军启程。

前来相送的浮姑庶民愈来愈多。

送了一程又一程。

不断将自家东西往兵卒怀中塞或是自家鸡鸭产下的蛋或是自家腌制的菜或是连夜做的干粮、缝制的冬衣……徐解带着官署官吏遥遥相望感慨万千。

“大丈夫在世若能得此民心死而无憾矣……”徐解笃定若今日被平调的是吴贤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不换做当世任何一人都是一样的结果。

一众官吏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徐解见状深感压力巨大。

但这一幕也让他受了莫大鼓舞。

总有些东西比利益更珍贵。

直至晌午时分送别人群才逐渐少去沈棠也长舒了一口气。跟随在她身侧当护卫的徐诠心有余悸——那相送场面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他只知道新主公名声很好河尹庶民赞不绝口受人爱戴但怎么个“赞”法怎么个“爱”法脑中并无印象。

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界。

同时也对沈棠印象节节拔高。

同时也对沈棠印象节节拔高。

至少新主公真的是好人。

沈棠见徐诠不说话笑问道:“想念你家堂兄了?”十六岁少年带着几百部曲跟着陌生主公出门闯荡确实容易心慌。

徐诠摇摇头:“并无。”

没有堂兄约束他可开心了。

“……只是在想那些庶民……”

沈棠:“想他们?”

徐诠道:“他们似乎不怕武胆武者。”

别以为他没看到哦。

共叔武、赵奉几个武胆武者险些被前来相送的庶民包围还哭嚎着想挽留他们。

要不是共叔武几个溜得快估摸着甲胄最里面的犊鼻裈都要被庶民扒了……

庶民见挽留不成便说要为二人立长生碑每天早晚两顿上香供奉。

“那是因为河尹境内有个近两年兴起的流言——庶民相信半步和大义是春神句芒身侧侍奉的大将转世专司农事……”沈棠揶揄着打趣丝毫没“始作俑者”的自觉。

徐诠满头小辫子似乎化成了问号。

似乎不明白二者之间的联系。

沈棠意味深长:“你以后就懂了。”

徐诠:“……”

莫名有种不祥预感。

沈棠率兵前往陇舞郡上任。

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王庭郑乔耳中他只是蹙了蹙眉抬手挥退信使。

怀中佳人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正用青葱玉指剥好水果送入他口中郑乔浅尝了一口却没心思品尝其中滋味任凭对方如何逗弄也不展颜丝毫反而面色愈来愈冷。

看得一众宫娥和怀中佳人心肝颤。

生怕郑乔一个不悦就杀人。

谁知——

郑乔只是问:“你猜他想做什么?”

“谁?”

郑乔道:“孤的师兄。”

佳人答不出来郑乔也不指望她回答只是颇感无趣地让她下去没多会儿来了名唇红齿白、俊俏逼人的少年。

眉眼间颇似郑乔少时不同的是少年比当年的郑乔大胆骄纵得多。

“国主怎的我来也要被重重盘查?”

郑乔:“师兄的手段不得不防。”

少年诧异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