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仇人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第二天施问棠把这事告诉田敬淑后,田敬淑意外的同时,眉梢瞬间松快下来,“这可真是太好了,问棠,你回头务必跟霁明说一声,麻烦他多照看着点芷茵,芷茵一个人在外头,有个熟人搭把手,我这心里也能踏实些。”
宋雅琴笑着接嘴道:“可不是么,霁明这孩子我知道的,是个实诚靠得住的,芷茵要有什么事找他,他绝对不会说二话的。”
田敬淑听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霁明的妻子是干什么的?上次没见着人,她也跟着一块去甘省了吧。”
宋雅琴都懒得提商韵那个人,只道:“没呢,霁明……离婚了。”
“离婚?”田敬淑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随即又压低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好好的怎么离婚了?”
“好什么啊?反正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总而言之,霁明前头那老婆,就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人。”宋雅琴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过日子哪能没点摩擦?拌嘴吵架都寻常,可真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除了离婚也没其他法子。”
田敬淑轻叹了口气,“哎,这离婚啊,最苦的就是孩子了,锦心才多大啊,霁明忙起来怕是也顾不上她。”
宋雅琴赞同道:“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呢。”
田敬淑问:“霁明怎么没再找一个?”
宋雅琴说:“哪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合适的?”
田敬淑闻言点了点头,“也是,后妈是最难做的,疼也不是,严也不是,稍有不慎就落埋怨。”
田敬淑在石桥县又待了一个星期,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京都了。
虽然家里有孙嫂照顾施震的饮食起居,但是她也不能总不回去。
她嘴上不说,心里可一直都挂念着施震。
田敬淑打算从合市坐飞机回京都。
施问棠开车送田敬淑去合市机场,她正好也要去合市的那家店看看。
从开业到现在,她一次都没去过。
倒是经常通电话,罗松在电话里告诉她,店里的生意很好,尤其是步行街修好开放后,客流量比之前翻了几倍。
到合市是下午三点多,田敬淑是晚上八点多的飞机,这会儿去机场太早了,施问棠便载着田敬淑先去店里转一圈,顺便吃点东西。
虽然这时候不是吃饭的点,但店里竟坐得满满当当的,罗松从收银台后抬眼,看见施问棠的瞬间立刻迎上来,声音里满是笑意,“嫂子,您可算来了!”
得知田敬淑是施问棠的妈,罗松愣了愣,忙笑着朝田敬淑道:“阿姨好!”
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基因真是强大,长得也太像了!
一听施问棠是带田敬淑来吃饭的,罗松道:“楼上还有空桌,我带你们上去。”
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贺总也在楼上吃饭呢。”
贺凛算是这家店的熟客了,自打店铺开业,他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
一来,是照顾店里的生意,二来,店里东西的味道是真合他胃口,他觉得比其他那些大饭店的好吃,吃着舒坦。
施问棠听到贺凛也在,意外又高兴,她原本打算送了田敬淑去机场后,就打个电话给贺凛,约贺凛见一面呢,没想到这么巧。
她朝罗松摆了摆手道:“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你给我们上两份餐,我要辣子鸡丁米粉,给我妈来份卤肉饭,再来一碗沙汤。”
上楼梯时,施问棠和田敬淑说了,贺凛是时均安大姑的外孙。
田敬淑没想到是亲戚,而且年纪轻轻的,居然开了个食品厂,真是年轻有为啊。
二楼,贺凛刚把最后一口饭菜咽下去,放下筷子的手还没收回,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喊他:“贺凛。”
他抬头,看见施问棠时笑着站起身,可目光扫到施问棠旁边的田敬淑时,脸上的笑意像被冻住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是她!
贺凛盯着田敬淑的脸,瞳孔剧烈收缩着,眼底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那张脸,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虽然只见过一次,却刻进了骨子里。
是她,逼死了他妈,让他小小年纪,就被拽进丧母的寒冬。
恨意顺着血管疯狂蔓延,像藤蔓般缠住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肤都透着冰冷的灼痛。
施问棠看见贺凛僵住的神色,却没往深处想。
她只当贺凛瞧见她和她妈长得很像,才露出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方才罗松不也是这般反应?
她挽着田敬淑的胳膊,朝贺凛走去,介绍道:“妈,这就是贺凛。”
接着又转向贺凛:“贺凛,这是我妈。”
她笑着道:“很多人第一次见我妈,都觉得我们娘俩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早在贺凛第一次看到施问棠时,就知道她和田敬淑长得很像,他也曾怀疑过施问棠和田敬淑有没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为此他还主动接近并且跟踪过施问棠,施问棠突然没有再来学校,他还找朱倩打听过,主动给施问棠两成股份,也是为了弄清楚那件事,因为靠得越近,越容易查清真相。
直到后来,得知施问棠居然是他的表舅妈时,这声称呼像道屏障,让他掐断了所有联想。
尤其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施问棠在去合市读夜校之前,都没离开过石桥县。
他觉得,只是长得像而已,两人应该不会有任何关系和牵扯。
可现在,施问棠却告诉他,田敬淑是她妈。
这话像是一把烧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贺凛的心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怎么会?田敬淑的女儿不是那个该死的小三施芷茵吗?为什么施问棠也是她的女儿?
之前他都没听施问棠和时家的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过年他去时家吃年夜饭、以及他太姥爷去世时,田敬淑都没有露过面……无数个疑问像潮水般涌上来,搅得他脑子一团乱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敬淑被贺凛盯得有些不自在,那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怪异,没有晚辈见到长辈的局促或热络,视线里带着无数个尖刺,像是要把人给戳穿。
但下一秒,贺凛突然冲她笑了一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进了田敬淑的耳朵里,“表姥姥好。”
那笑容一下子冲淡了先前的锐利,田敬淑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朝贺凛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道:“你好。”
只有贺凛自己知道,刚才的那个笑、那句“表姥姥好”有多勉强,笑容是他逼着自己硬挤出来的,都得靠着咬后槽牙才能维持住形状,称呼卡在喉咙里转了好几圈,才压着翻滚的恨意吐出来,尾音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强压着喉咙里的发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仇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火,快要把他给烧死了。
在施问棠面前,他不能暴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