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就直接问
施问棠推开酒店的房门,径直走向正中间的床,没有洗澡,也没有换鞋,就这样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她没动,就保持着仰头平躺的姿势,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仿佛要在那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脑子里嗡嗡的,乱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妈应该还在飞机上,要不打芷茵的传呼机?
施问棠起身,坐在床沿边,拿起电话,指尖把施芷茵的传呼机号按了又删,终究还是没拨出去。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犹豫了会儿,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孩子们应该都已经睡了,不知道时均安睡了没有?
施问棠想,要是接电话的是其他人,说家里人都睡下了,那就算了。
电话响了一会儿被接通,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时均安。
当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时均安熟悉又磁性的声音时,施问棠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情绪,震惊、害怕、彷徨、不知所措……全在听到时均安声音的刹那破了提。
“均安……”施问棠的声音刚出口,眼泪就砸了下来,连带着呼吸都裹着发颤的涩意。
电话那头的时均安立刻听出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了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施问棠吸了吸鼻子,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把贺凛告诉她的事说了,她的声音沙哑,裹着没散的哭音,“贺凛问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芷茵……”
时均安轻轻吸了口气,那声呼吸里藏着掩不住的震惊,片刻后,他道:“老婆,你先别着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谁对谁错,确实不能只听贺凛的片面之词。”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安抚漫过施问棠的神经,“今天有些晚了,你什么都别想了,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明天你回来,我们再慢慢商量该怎么办,不急这一晚。”
施问棠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稍稍松开了些,她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后,施问棠按照时均安说的,先去洗了个澡。
她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把一身的疲惫和不安都冲淡了些。
本以为会失眠,可沾到枕头没一会儿,困意就裹上来,再醒来时,窗外已经透着微光。
天快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完毕,下楼退房。
实在没什么胃口,她连早餐都没吃就直接开车往家赶,到家还不到十点。
吃完中饭后,是三个孩子的午睡时间。
睡醒后,施问棠带着孩子们刚下楼,家里的电话这时响了。
是田敬淑打来的。
“问棠,孩子们该醒了吧?”田敬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笃定的笑意。
她在石桥县待了半个多月,已经把三个孩子的作息时间给摸透了。
“醒了。”施问棠握着听筒,怎么也没法把她妈和贺凛口中,那个逼死他妈的人联系在一起。
喉咙动了动,施问棠正想开口时,就听见田敬淑有些迫不及待道:“那把电话给三个孩子,让我跟他们说说话。”
施问棠只能把到嘴的话咽回去,扬声道:“谦谦睿睿暖暖,过来跟外婆说话。”
三个孩子很自觉的立正排队,分别和外婆说完话后就都跑开了,施问棠才重新接过听筒,指尖微微发紧,先问了会儿施震的近况,而后状似无意地问:“妈,芷因以前处过对象吗?”
电话那头的田敬淑沉默了一会儿,她根本不想提那件事,但既然女儿开口问了,她也不能说没有。
“处过一个。”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沉,“就因为那个男人,芷茵到现在都不愿意结婚。”
施问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声音里不自觉带了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怎么了?”
但田敬淑却不愿意多说了,“没什么,芷茵那时候年轻不懂事,遇人不淑,被人骗了。”
没等施问棠再追问,她急忙叮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你别跟芷茵提这事,免得她难受。”
施问棠心里的疑团还悬着,却也只能应下,“我知道了妈。”
挂完电话后,田敬淑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
说芷茵遇人不淑,被人骗了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芷茵那时候不是故意知三当三的?她是被贺东兴给骗到手的?
等晚上时均安回来,待三个孩子都睡着后,施问棠把田敬淑的话和她的猜测一股脑说给时均安听。
时均安一只手搂着施问棠,另一只手抵着眉骨想了片刻,“很有这个可能。”
“贺东兴当年要和表姐离婚,想娶施芷茵太正常了——施芷茵的家世,比表姐好太多。”
提到贺东兴,时均安的语气多了几分冷意,“我问过表哥,贺东兴那人很狡猾很精明,要是他知道了你爸在部队里当领导,肯定想攀这层关系。”
时均安道:“他为了追求施芷茵,大概率会瞒着他已婚有孩子的事,把自己塑造成单身。”
施问棠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芷茵那个时候年轻,哪里防得过这种算计?
可想了想,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可贺凛说,后来我妈去找过他妈……这说明,我妈是知道贺东兴结婚生子的事的,芷茵怎么会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施芷茵一开始是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却已经身不由己了?”时均安细细的梳理着一团缠紧的线,“你昨晚说,贺东兴说施芷茵怀孕了,那孩子很可能就是关键。”
他把没说透的猜测补全,“要是有了孩子,就算知道贺东兴骗了她,施芷茵也未必狠得下心分手。”
做母亲的,哪能轻易放得下孩子?
“至于咱妈……”时均安沉声道:“她后来去找表姐,说不定也是因为知道了孩子的事,为了施芷茵,为了那个孩子,才想着让表姐和贺东兴离婚,好让施芷茵和贺东兴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施问棠垂着眼,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如果真是这样……”
话没说完又顿住,她摇了摇头,抬起眼,眼底漫上一层红意,“可就算是被骗,就算有理由和苦衷……也不能抵消一条人命啊。”
靳语是条活生生的命,贺凛当时只有个需要妈的孩子,就因为要护着自己的孩子,就得让另一个家碎了吗?
自己的孩子金贵,别人的孩子,别人的老婆,就都不是人了吗?
这个理,怎么都说不通。
时均安拍了下施问棠紧绷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得问施芷茵。”
施问棠闷在时均安的怀里没说话。
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午她妈又特意叮嘱过,让她别问芷茵,她这下子更问不出口了。
”就直接问,不用绕弯子。“
时均安像是猜到了她心里的顾虑和纠结,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后颈,“明天我休息,等妈带三个孩子出去玩时,你呼施芷茵,她难不难受我不知道,但咱们总揣着疑团猜来猜去,才是真折磨人,不如一次性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