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三入思过崖——罡风谷

思过崖。·x_x*n′y!d+..c^o\m¢

朔离越往里走,周围的空气就越是寒冷,那股锋锐的剑意也愈发浓郁。

这里的环境,与她上次来时并无不同。

很快,一片被浓郁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笼罩的山谷,出现在她眼前。

山谷入口处,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血色大字——

罡风谷。

那三个血字仿佛是用鲜血写就,历经万年风雨,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朔离扛着长刀,只是瞥了一眼,便迈开步子,没有丝毫犹豫地踏入了那片被灰色雾气笼罩的区域。

甫一进入,没有任何缓冲——

“长官。”

脚下是焦黑的土地。

血腥和混乱的能量风暴未散,无数的舰队自身后的虫洞中涌出,后勤部队鱼贯而出。

残肢断臂遍地,刚刚那人怨恨的眼神仿佛还在记忆里。

她一席军装,身上尘埃未染。

朔离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太麻烦了,又叫我来示威吗?”

在她身前,一人闻言,眸中闪过了什么。

最后俯首将她的佩刀递给她。

“这次任务——”

“……”

扑腾。

单膝跪地。

朔离一手用刀撑住身体,一手摁住自己的额头。

疼痛,剧烈的疼痛。

前世的画面甚至在眼前不断闪回,那是一种几乎要将她的记忆、意识都撕碎的疼痛,

那种感觉,像是有人用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她的大脑皮层。_<¨看?>:书{?君??÷ #%?更>?+新?最+x快#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每一个念头都被扭曲成痛苦的形状。

“呼……哈……”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朔离喘息着边调整呼吸边尝试站起。

就在她神魂最不稳定、防御最薄弱的这一刻——

灰色的雾气中,响起了尖锐的呼啸。

起风了。

那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风,它无形、无质,却带着一股能将神魂都冻结、撕碎的极致锋锐。

无数道细微的风刃,从西面八方的虚空中凭空生成。

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悄无声息地朝着山谷中央那个唯一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灵魂,包围而来。

朔离的牙齿狠狠嵌入柔软的舌侧,伴随着剧烈的锐痛和血腥味——

她猛地睁开眼。

磅礴的神识瞬间外放,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嗤——”

风刃撞击在神识壁垒上,发出了类似钝刀切割玻璃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道,两道,百道,千道……

风刃连绵不绝,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朔离的神识壁垒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剧烈地波动起来,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

她一言不发,用刀撑起身体。-q+s\b!r,e¢a¨d,.¢c/o+m·

向前。

按照先前那个灯泡的说法,整个思过崖都在对方的管辖范围内,罡风谷内一定也有霜华的分身。

只要找到它的话,说不定就能知晓“剑源之息”的具体位置。

——但朔离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眼前翻涌的灰色雾气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块,耳边的风声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一步。

一步,又一步。

每一次抬脚,都像是拖拽着一座无形的山岳,耗尽全身的力气。

每一步落下,都在那灰败的土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旋即又被涌动的雾气抚平。

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风刃袭来,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地撞击在她那摇摇欲坠的神识壁垒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只在神魂层面响起的碎裂声。

壁垒,破了。

失去了最后的屏障,那股冰冷刺骨的锋锐之气,瞬间贯穿了她的神魂。

双膝一软,长刀脱手,少年摔倒在地。

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仿佛灵魂被丢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意识、记忆、情感。

所有构成“自我”的东西,都被那无情的罡风碾碎、撕裂、再重组。

世界失去了颜色与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纯粹的痛苦。

视野里,翻涌的灰色雾气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灼烧神魂的白光。

按理而言,这种时候,该出现一些回忆杀了。

如果是标准套路,这种时候脑子里面或许会闪回朋友或挚爱的面孔,接着咬着牙站起来。

如果是复仇流,这种时候血海深仇会涌上心头,再怎么样,也会撑起身子。

如果是团宠流,立马会从暗处冲出好几个师兄/弟/姐/妹,将主角心疼的带走。

如果是开挂流,这种时候就是系统/金手指出现的最好时机。

但——

只有一个念头,划过朔离的内心。

她的灵石还没有花完,灵田还没有收,那些毛茸茸的小陆行鸟还没吃到——

怎么能就这么倒下。

无数的无形风刃没有因为她的倒下而有丝毫停歇,攻向她的神魂。

既然抵挡不住,那就不再抵挡。

因为其磅礴坚韧的本质,所以怎么样也不会被攻击磨灭。

人类的适应性很强,寒冷,炎热等环境因素在一定限度内可以被适应。

干燥的环境中,普通人可以在54c的情况下正常工作,闷热情况下,人类的极限气温是35c。

情绪,压力也是可以被适应的。

当过于悲痛时,会触发大脑应激反应机制,让心情平复。

同理,痛苦也是可以被适应的。

尤其是对朔离这样,天生就为“适应”而设计出来的存在。

神魂没有血肉,却能感受到比凌迟更为清晰的分割感。

每一次风刃划过,都像是在一张无形的画布上添上一笔撕裂的痕迹,然后画布又在瞬间被修复,等待着下一笔更深刻的创伤。

起初,朔离还能分神去思考这种痛苦的原理,分析它的频率和强度,试图找到某种规律。

但很快,这种理性的思考就被淹没在无休止的、纯粹的痛苦浪潮之中。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两种状态——被撕碎,和在被撕碎的路上。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数个日夜。

当那股尖锐到极致的痛感,逐渐从一种“感觉”演变成一种“背景”时,某种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麻木。

就像长期暴露在噪音中的耳朵会选择性地忽略杂音一样。

她的神魂,在被反复折磨到极限后,也开始对这种痛苦产生了“耐受性”。

朔离依旧能感觉到风刃的存在,能感觉到神魂被切割的冰冷触感。

但那股足以让任何修士意志崩溃的剧痛,却仿佛被隔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漆黑的眼眸重新聚焦。

那片因痛苦而扭曲的白光褪去,灰色的雾气再次回归视野。

少年晃了晃脑袋,感觉就像是宿醉了三天三夜一样,沉重而混沌。

但至少,能够思考了。

朔离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动作缓慢而僵硬,接着活动了一下西肢,感受着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归。

然后,她弯下腰,捡起了那柄一首静静躺在她身旁的“小竹一号”。

冰冷的刀柄握在手中,那熟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又清晰了几分。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