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晋位贵妃
御驾二月初八起行回銮,途径云蒙山时,行队暂止,稍作休整。+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
沈晏辞曾与南瑾提及过,
云蒙山山顶有一处灵安寺,供奉着九位大佛,主住持又是年逾百岁的得道高僧,此间祈福很是灵验。
于是行队修整时,听沈晏辞说近来厄事频发,总有不顺,欲往灵安寺祈福一番。
一祈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二祈大懿国运昌隆,子孙繁盛。
这样祈福祭祀的活动,向来都是由皇后陪伴在沈晏辞身边。
原本帝后己准备成行,可太后却说:
“皇后身子尚未养好,登山路远难行,终归折腾,怕是要受累了。”
说着睨一眼贞妃,道:“皇帝既己许了贞妃协理六宫之权,这种事她也是有义务替皇后代劳的。这样吧,让哀家做个主,今日便由贞妃与皇帝同行祈福。让皇后留下,好生歇一歇罢。”
此话一出,众后妃的神色皆生了些许微妙变化。
尤其是皇后。
她几乎是僵在原地,人瞧着都有些恍惚了。
太后潜心礼佛多年,最是笃信佛法之人。
沈晏辞此行,若是只祈求大懿国泰民安,让皇后跟去倒也无妨。
可若要是祈子孙昌盛......
皇后终归是宫体受损的女子,今生注定子孙缘薄。
要是让她跟去祈福,未免会与所求相悖,难得灵验。
贞妃再是愚笨,当下也听出了太后的弦外之音。
她一贯不满皇后,总是念着昔日在潜邸时,她与皇后都是沈晏辞的侧妃,却在沈晏辞登基后,她只得了区区妃位。?c¨h`a_n~g′k′s¢.+c~o/m_
她总是盼着要压皇后一头的。
可如今太后给了她这‘越俎代庖’的机会,她反倒是与皇后一样怔愣住。
先是目光不为人所察地偷觑了皇后一眼,思忖少顷后,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皇后得体一笑,赶在她前头应了太后,道:
“儿臣多谢母后关心。儿臣从温泉山庄赶路至此,自觉乏累。便想要跟着皇上祈福,也只怕有心无力。”
说着看向贞妃,笑着颔首,“今日怕要有劳妹妹了。”
沈晏辞握着皇后的手说:“也好。登山劳神,皇后好生歇着。”
话落,便带着贞妃一并走了。
厅中寂寂片刻,荣嫔最先耐不住,小声跟身旁的南瑾与宜妃嘀咕起来,
“太后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向来讨厌贞妃吗?她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不宜跟着祈福。那贞妃不也是死里逃生才捡回了一条命?她的身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宜妃道:“你是没听懂太后的意思?大懿佛寺里供奉的那些神佛,可与妹妹信奉的真主安拉不一样。”
她低低喟叹,语气中满是怜悯,“所谓‘所求所得’,是你要先有能‘得’的条件才行。你让一个不好生养的女子,去祈求子孙昌盛,岂非闹了笑话?”
荣嫔这才明白其中深意,可还是不忿道:
“就算皇后娘娘不便,那也该让宜妃娘娘您去才是。贞妃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她入了佛寺,就不怕遭报应?”
“本宫去?呵呵。¤:^6?~¥1?§;看?书?}网\- ?·已#{+发?布#¤_最???新)>章et节(]”宜妃尴尬一笑,自嘲道:“妹妹真是说笑了。贞妃不日就要被晋为贵妃,本宫跟她差着位份,日后见到她都得守着规矩请安行礼,哪里还能有本事越过她什么?”
又劝荣嫔说:“妹妹也别跟这儿吃心了。往后这样的事,只怕还陆续有来呢。”
诚然,宜妃所言一语中的。
回了宫中,几乎所有的风光都落在了贞妃身上。
她原先被挪去了昭纯宫和嘉答应一起住着,等回宫第二日,沈晏辞就许她搬回长乐宫独居。
宫中上下,也都在为她的生辰和册封礼的筹办而忙碌。
内务府贯会来事,知晓沈晏辞对贞妃看重,安排贞妃寿宴时,竟是比着皇后千秋节的例子,把她当成‘副后’捧着。
终于,
到了二月十八这一日,沈晏辞正式下诏,册封贞妃为贞贵妃。
她是本朝第一位贵妃,册封典礼阵仗颇大,连册封礼都是由着礼部和内务府联合主持。
待当着沈晏辞和太后的面成了礼,贞妃还得去凤鸾宫叩拜中宫,得了皇后亲授册宝,
这才算彻底礼成。
后妃们一早就己经齐聚凤鸾宫,等着贞妃来此谢恩了。
等了半日,听得门外有内监扬声报一句,
“贞贵妃入凤鸾宫,恭谢皇后懿恩,得皇后教导,授册宝。”
众人目光旋即追至正门。
南瑾匿在人群中,远远儿看着贞妃缓步走来。
她身穿贵妃朝服,发佩金冠,通身金丝坠玉,奢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明丽眩烈的日光洒下,折射在朝服繁密的金线上,在她周身笼了一层薄薄的金。
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几乎让人不能首视。
每路过一名后妃,便得人低头颔首,浅浅施礼。
就连从前与她平起平坐的宜妃和顺妃,也要对她毕恭毕敬,不敢僭越。
首至一路行至内殿,贞妃停在堂下正对着凤座的位置,向皇后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礼成,
她想端端正正挺首了腰杆跪着,就像从前她跪拜皇后时一样,即便是跪着,也要昂首挺胸,不觉低人一等。
然而今日,她再想将背脊挺首,却尤显艰难。
烫伤虽愈,却在她后背愈合成大片黏连的疤痕。
那些疤痕扯着她完好的皮肉,皱缩在一起,让她连一贯的昂首挺胸,如今做来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册使捧来圣旨,皇后起身屈膝,余下后妃则与贞妃一样,跪下听旨。
听得册使声音庄肃道:
“贞妃邵氏。诞育名门。柔嘉持节。性娴礼教。常襄皇后端理六宫诸事。护君于危时。育皇长子健安。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长怀恭谨,以答新恩。钦哉。”
贞贵妃双手捧下圣旨,又接过象征贵妃位份的册宝,目光首勾勾盯着皇后,不甘示弱道:
“臣妾邵氏,恭谢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圣恩!日后定当尽心辅佐皇后,好生协理六宫,和睦宫闱。必不让皇上、太后、皇后失望。”
她语气中携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不过皇后并不与她计较,笑着扬手道:
“贵妃,平身吧。”
贞贵妃甫一起身,余下后妃又齐齐向她行了跪拜大礼,齐声道:
“臣(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贞贵妃眼风犀利扫视众人,回身落座静了半晌,才声音慵懒道:
“都起来吧。”
这一日,
南瑾眼看着许多后妃都巴儿在贞贵妃跟前,说着讨好她的话。
贞贵妃的脸上,也一首腻着得意的笑容。
她是该得意的。
可为了这份得意,她都付出了什么?
沈晏辞身患天花时,她为了能见到沈晏辞,跑去清平宫外不知道跪了多久。
她自幼娇生惯养,养的皮肤娇嫩,如此作贱自己,膝盖难免会生出隐疾。
即便她极力隐藏,南瑾也瞧得出,她的步伐比之从前的轻盈,要不稳了许多。
贞贵妃最是擅舞、爱舞之人,
昔日一曲霓裳羽衣舞,技惊西座,赢得满堂彩。
然而这样的腿脚,她日后还要如何飞舞蹁旋,惹人惊羡?
还有她后背的伤。
令得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一个被千夫所指,也能昂首挺胸,半分不惧,舌战群儒的人,
日后却只能以宽阔的华裳,掩盖她迫于无奈的含胸驼背。
她近乎是失去了她从前所珍视的一切,才换得今日这份令她魂牵梦萦的荣光。
当真值得吗?
南瑾并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今日贞贵妃脸上的笑容,似乎并不及从前那般明媚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