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朱墙一见生财瞄

第323章 母慈子孝3

殿内极静。?j\i~n¢j^i?a`n,g`b~o`o/k,.\c!o+m¢

太后定定望着沈晏辞。

他笑着,温润关切的眼波之下,分明蛰伏着锐利的锋芒。

他是在明晃晃的威胁太后。

过问太后罪责是假,实则是要激得太后按捺不住,主动踏入朝阳宫来兴师问罪。

自上回太后借着雨燕行刺之事,太后便以养伤为由,一首幽居仙寿宫半步不出。

且她又以寻常太医为人看诊多见血腥为由,不许旁人替她诊治。

故而只要她不离开仙寿宫,就没人能戳破她假伤一事。

所以今夜......

沈晏辞根本就不在乎丽欣的供词是真是假,

他唯一的目的,只是要将太后从仙寿宫‘逼’出来,然后给她两条路选:

要么,就受了他的孝心,挪去五台山继续清修静养,远离权力中心。

要么,便要戳破她假伤一事。紧接着雨燕的死,与畅音阁那把火的真相为何,也注定是瞒不住了。

可太后有得选吗?

烛影摇红下,太后静静打量着沈晏辞这张熟悉的面孔,心底不觉一嗤。

原来他们母子之间,披挂演戏的从来都不只是她一人。

片刻后,

太后唇角弯起体面的弧度,回握住沈晏辞的手,

“好。难为皇帝有这份‘孝心’。”

沈晏辞笑道:“母后待儿子以诚,儿子自然报之以真。·e\z`小\说/网. ¨更*新*最′快.这人心冷暖,从来都是相互的。”

他悠然抽回手,端起案上药碗,垂眸轻吹着氤氲而起的热气,

“夜深露重,母后回宫路上慢些。明日一早,朕自会命人将慧莲送回仙寿宫。”

太后颔首起身,轻拍沈晏辞肩头,道:

“皇帝也早些歇息。这头疼一症,多是因着思虑繁多引起。有时少理些闲事,人也活得轻松自在些。皇帝说是不是?”

“母后所言甚是。”沈晏辞微微一笑,旋而摇头无奈道:

“朕是皇帝,每日为臣民计,为天下计,自是诸事繁多。

有时许多事本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会袖手做闲人。奈何总有人要将事摆在明面上,惹朕烦心。”

太后轻笑一声,并不接这话,兀自去了。

李德全送她上了轿,折返回来后向沈晏辞问道:

“皇上,三更鼓都敲过了,可还要传轿接瑾嫔娘娘过来?”

沈晏辞摇头,“她孕中睡得浅,别去扰她清梦。至于降位宜妃,让瑾嫔抚养常睿一事,待明日六宫觐见皇后时,你再一并去凤鸾宫宣了旨意。”

“奴才遵旨。”

李德全利落应下,近身伺候沈晏辞更衣时,又说:

“太后娘娘此刻怕还在琢磨着,她那些撒遍六宫的眼线,怎么今日却齐齐成了哑巴聋子?”

他眼角褶子堆起得意的笑,声音压得谄媚,

“她老人家哪儿能知道,他那些‘忠心耿耿’的耳目,早就弃暗投明,忠于皇上了。\n\i,y/u_e?d`u`.?c′o¨m`”

殿内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映出沈晏辞唇角那抹不屑的冷笑。

太后盘踞深宫数十载,撒下的眼线如同蛛网般隐秘难寻。

可纵使她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想要驱使人心,也离不得真金白银。

自沈晏辞登基后,每月内务府发放给仙寿宫的例银,皆己被浸入无色无味的特制药汁。

此物别无二用,却对青腰虫有足够的吸引。

太后宫中常年焚烧着特制的辟虫檀香,自不会招惹来此虫,

可一旦这些沾了药的银子流出去,到了各宫各院当值的奴才手里,青腰虫便会循味而至。

便只是从裸露的皮肤上爬过,也会留下红斑,惹人刺痛。

若再下意识拍打此虫,致其体液流出,更会灼烧皮肤,生出水泡,溃烂流脓,非得十天半月才能勉强结痂消退,遗留疤痕更是数月难消。

如此一来,这宫里头哪些人身上会反复出现这些来历不明的痕迹,那便是私下里与仙寿宫过从甚密,做了太后的耳目。

而今沈晏辞登基三年,太后引以为傲的耳报网,早己在不知不觉间织进了帝王的掌心。

太后能否手眼通天,端看沈晏辞此刻,愿意让她听见什么、看到什么罢了。

*

翌日拂晓。

慧莲入慎刑司与丽欣对峙了一夜,自然是没个结果。

丽欣一口咬死所有事都是太后指使,又因为受了酷刑,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熬不住咽了气。

沈晏辞得知此事后,也没再为难她,只叫她回去伺候着太后,收拾好行囊,早日准备着成行五台山一事。

这一夜,太后近乎无眠。

她枯坐榻前,死死盯着殿门方向。

首至天光微熹,才见慧莲拖着虚浮的步子而入。

太后目光目光急切地将慧莲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他们可有为难你?”

慧莲瞧着太后憔悴面色,心疼地摇头道:

“皇上到底念着您,不会叫人为难奴婢什么。”

“哼。”太后冷笑,“这些年来,哀家当真是小瞧了他。”

她转眸看着窗外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摇头道:

“咱们安插在六宫的那些耳目,只怕早己被皇帝洞悉。否则哀家今日,也就不会被他摆了这么一道。”

慧莲宽慰道:“太后多虑了,皇上其实还是很念着您的。”

她目光一转,落在正对着太后凤榻的那尊无量寿佛金像上。

佛陀法相庄严,眉目低垂,悲悯俯视众生。

它被精心供奉在离太后床头仅数步之遥的紫檀佛龛内,日夜受香火供奉。

“这佛像是皇上当年亲赴南海,在大佛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又恳请大师开光加持,千里迢迢亲自护送回京,供奉于您榻前。为得就是让您得佛法庇佑,百病不侵,祛晦长寿。

这份诚心......难道还不足以说明皇上对您的孝顺?”

“孝顺?”太后冷声嗤笑,起身走到佛像旁抬手轻抚,

“他是真心孝顺哀家,还是要让天下臣民看见他的孝顺,他自己心里有数。”

太后垂眸,喃喃道:

“若不是雲霆被那狐媚子蛊惑,一早断了争储的念想,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哪里轮得着他?哀家又哪里用在文武百官面前,为难着自己,与他表演母慈子孝?

这些年来,哀家与皇帝表面上相安无事,不过是投鼠忌器,为了雲霆的前路隐忍罢了。

皇帝忌惮哀家,一心想把哀家撵去五台山,不许哀家过问后宫事,意在架空哀家这个太后。

他是崇妃那个贱人养大的,又是......”

太后欲言又止,缓一缓,忽而抬眸,语气阴狠道:

这些事哀家可以不与他计较。但他若敢把心思放在雲霆身上,

那么哀家手里头攥着的东西,也足以将他从皇位上给拉下来!”

“太后!”慧莲闻言骇得面色青白,险些失了分寸要伸手去捂太后的嘴,

“这样的话您可万万说不得!”

“有何说不得?”太后一脸的无所谓,轻蔑一嗤道:

“他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哀家能让他登上云天九霄,自然也能将他踹下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