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巨石,而是鞋里日积月累的沙砾。

陈姗姗从洗手间出来时,陈真海正将客厅窗帘哗啦一声拉开。~k?a¢n?s!h.u·h?o^u-.~c`o,m′

晨光斜切进屋子,浮尘在光柱里打着旋儿。

陈姗姗拿水杯,到饮水机那儿接了两杯水。

双层玻璃杯泡着枸杞菊花的,给陈真海。

"爸,喝点菊花茶降降火。"

另一杯柠檬果茶放到茶几上,随手抓起上面果盘上放着的瓜子,用脚勾过来垃圾桶。

冲着陈真海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说了。

陈真海:......

他家这小棉袄是不是破的有点严重?

陈真海盯着女儿咔嗒咔嗒嗑瓜子,搓了把泛青的下巴:

"昨晚我跟你妈...其实我都认错了,你说她怎么还..."

"您先说说前因后果。"

“......姗姗,你妈到底生啥气?我保证了,不会把人接过来的,而且我都跟你妈道歉了,为啥她还让我睡沙发呢?”

陈真海搓了把脸,他明明都说了‘他错了,都听王云的’。

可为啥媳妇还生气?

他也委屈地好不好?

被王云好一通数落。

等父亲磕磕绊绊讲完,陈姗姗己经嗑了一小把瓜子,在垃圾桶上拍了拍手。

“爸,你真不懂?”

随即端起玻璃杯,吹开茶水上浮的柠檬籽,喝了两口,才说:"爸,您看这瓜子壳。`h/u~l¨i*a!n^b!o′o-k?.^c+o_m-"

陈姗姗随手指了指垃圾桶边散落的瓜子碎屑,"我明明对着垃圾桶嗑的。"

"嗑瓜子哪有不掉渣的?"陈真海莫名其妙。

"是啊,"陈姗姗起身掸了掸睡衣上的碎屑,"可最后收拾残渣的是谁?"

“这跟你妈生气有什么关系吗?”

“唉,爸,您再好好品吧。”

陈姗姗说完,端起水杯回房间。

留下一头雾水的陈真海看着桶外的瓜子壳发呆。

若放在重生前,她定会像所其他亲戚那般劝母亲:"他好歹没出轨没家暴,赚钱也都交家里。"

陈真海确实比村里那些打老婆的强百倍。

他也只是“口嗨”,不敢真接人过来。

可经历过婚姻的人才会懂,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巨石,而是鞋里日积月累的沙砾。

毕竟父亲这二十年来,做的比这更“孝顺”的事儿也不少。

父母那个年代,基本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

陈真海那愚孝报恩干的蠢事,老家那几个不消停的亲戚长辈,要不是他对子女、媳妇还算不错,加上这几年也改了毛病。

陈姗姗都想支持母亲跟他离了。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x

父母一起经营小餐馆以来,陈真海确实辛苦,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去进货,回到店里又要洗菜、备料、掌勺。

可中午这波忙完,他就能回家补上两三个小时的觉,下午再去店里帮着张罗晚饭就行。

现在店里雇了曹招弟帮忙,他更是能腾出西五个小时在家歇着。

陈真海总觉得自己这样是体贴媳妇,让王云不用跟着早起受罪。

可实际上呢?

王云不过是早上能多睡那么一个来小时罢了。

从她起床那一刻起,首到晚上躺下睡觉,几乎就没停过手。

一家人的早饭要她做,扫地、拖地、擦家具这些活儿也是她的。

虽说洗衣服有洗衣机,但把脏衣服塞进去、洗完拿出来晾晒、干了收回来叠好归置,哪一样不得她动手?

可能有人觉得扫地拖地也不是天天必须干,不算累。

但那些隐形的家务活,又有多少人真正明白呢?

垃圾桶最迟两天就得倒一次吧?

倒完垃圾,是不是得套上新的垃圾袋?

厨房做完饭,灶台、油烟机、台面要不要擦洗?

陈真海抽完烟,烟灰缸周围甚至地上掉的烟灰,要不要收拾?

挤完牙膏,盖子不盖随手一扔;

站着小便完,马桶内壁溅上的痕迹要不要刷?

穿过的衣服、袜子,随手就丢在床边;

进家门换了鞋,鞋子东一只西一只地甩在门口……

等等等等,这些看起来都是顺手就能做的小事。

可正是这些一件件、一

桩桩的“小事”,给王云增添了大量的劳动负担。

另外店里洗菜、炒菜这些活,她也没少干一点儿。

陈真海对这些毫无察觉不说,明明以前因为类似的事情吃过亏,现在又犯糊涂惹王云生气。

陈姗姗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一地鸡毛的婚姻,要不是重活一回,估计也离了。

她把自己代入母亲的角色,觉得换做自己,恐怕很难像母亲那样忍受这么多年。

陈姗姗坚决站在母亲这边,看来上次的教训对父亲来说还不够深刻。

这些事,也该让父亲自己好好想明白。

否则,他还跟会再犯。

陈真海看着女儿和媳妇紧闭的房门,嘟囔着: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不假...”

起身胡乱抹了把脸,连胡子都没刮就抓起钥匙出门进货。

当然,还是骑着那辆旧三轮车。

年前报的驾校刚考过科目一,原本说好这几天去练车刷学时,偏赶上家里这档子事。

他蹬着三轮穿过晨雾时,还想着这次吵架跟往常差不多。

毕竟两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对彼此的脾气都摸得透透的。

以前王云也不是没生过气,但通常过个一晚上,气就消了;

最长也就两三天,他炖锅莲藕排骨汤就能哄好。

陈真海想当然地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这回真邪门了。

媳妇不仅连着好几天不跟他说话,连房间都不让他进了!

他就这么在客厅沙发上睡了整整六天,这下陈真海是真慌了!!!

他不是没有主动找过王云说话,可每次她顶多就是白了他一眼,多余一个字都跟他说。

在店里,王云跟曹招弟和二妹都是有说有笑的,唯独看到他时,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连二妹陈真真都看出不对劲了,明里暗里地劝他:

“二哥,不管你是哪里惹二嫂生气了,赶紧给二嫂道歉啊!!!”

陈真海只能苦笑。

他是没道歉吗?

他道过歉了!

可王云不跟他讲话,他做的菜她也不碰,连屋都不让进!

这还怎么“床头打架床尾和”?

那也得能靠近床沿才行吧?

终于,这个周末,徐然还没下班,李黄河回学校。

王云跟着曹招弟和二妹去逛商场。

陈姗姗接完陈军从外教那边补习回来,陈军抱着篮球出去后。

家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俩。

陈真海在女儿房门前墩了两圈地后,敲响房门:

“姗姗啊,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