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神祗

行白回到别墅时,暮色己沉。/3\8′看′书·网′ /更~新*最*快,

天光被黄昏熬煮得浓稠,像一层甜蜜,将整个空间浇筑成琥珀色。

行白推门而入时,动作极轻,却还是惊动了光影。

斜贯而入的夕照如金箔,在会长周身流淌,为他镀上一层神谕般的柔光。

楚无陷在懒人沙发里,轮廓被柔软的织物模糊,像是被云絮托起的银月。

平日里惯常凌厉的金瞳,此刻被薄薄的眼皮覆着,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细密密的阴翳。

黑发散乱,平时盖到眉眼处的刘海,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眼皮的形状。

意外暴露出眼皮上一颗极小的痣。

像是谁不小心用笔尖点上去的墨痕。

行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连心跳都刻意放缓了节拍。

这样美好的、安静的……

他近乎虔诚地凝视着眼前的画面,连呼吸都变得轻巧,生怕稍重的吐息都会惊扰这片刻的安宁。

手中的奥灶面轻轻放在桌上,鲜香在空气中悄悄蔓延,却没能唤醒沉睡的人。

行白蹲下身,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会长的睡颜。

掠过被夕阳镀金的睫毛;

划过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定格在腰间松垮的衣褶上。

那里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肌肤。.k?a\n′s¨h+u\w_u~.?o′r*g\

行白眉头微蹙,眸底闪过忧色。

他近乎本能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那片松垮的衣料,将那一线雪色严严实实的掩住。

沉睡的人无意识地颤了颤,却未醒来。

行白这才松了口气,目光重新变得贪婪。

从重新变得规整的衣褶开始,一寸寸向上攀爬,像是要把每个细节都刻进骨髓里。

这样就好……

只要这样看着就好……

他心底默念,却像饮鸩止渴的瘾君子。

越是克制,越是渴望。

会长是劈开他黑暗世界的光,是将他从深渊边缘拽回来的神祗。

只有他才知道,那双看似养尊处优的手,曾为他染上多少洗不净的血污。

每每封印重启,时间洪流中唯一不变的点,便是这份隐秘的贪恋。

再多一秒……都足以支撑他熬过那些没有会长的、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回忆漫涌而上,胸腔里翻腾的孤寂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猛地甩头,深呼吸,将那些情绪硬生生斩断。

视线再往下移。

修长双腿随意交叠,行白的目光却在触及到脚边的瞬间骤然凝固。

一团白黑蜷缩成一团毛球,正紧贴在会长的脚踝边打着盹。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尾巴尖还时不时惬意地轻拍地毯,绒毛随着呼吸微微发颤。

——小九。

行白的眼神骤然结冰,眸底翻涌起暴风雨前的晦暗。

他修长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伸出,精准地钳住小九的后颈,将这只毛团子提到眼前。

“让你保护会长……”他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就是让你在这当暖脚垫的?”

小九在半空中炸成蒲公英状,尾巴僵首成一根蓬松的狼牙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

它紫色的瞳孔瞪得溜圆,却在对上行白杀气腾腾的眼神后,怂唧唧地缩了缩脖子。

“喵~”

它弱弱地唤了一声。

行白却不吃他这一套,咬牙切齿,“别以为会长宠你就可以得意了,要是会长在你看护的期间被卷走,你就等着吧……”

他一边威胁,还一边将手边的怪物背包提了提。

小九瞥见怪物背包,瞳孔缩了缩,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蔫头巴脑的回应:

“喵~我知道了喵~”

“你最好知道。”行白说完,还不解恨,指尖恶意地逆着绒毛纹理揉搓:“就你还没人形——”

行白话还未说完,懒人沙发方向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楚无揉着惺忪的睡眼望来,金色的眸子蒙着水雾,嗓音带着未醒的沙哑:

“怎么了……?”

一缕黑发黏在颊边,压出浅浅的红痕。

行白顿时收起了收拾小九的心思,闪电般将小九丢了出去,不动声色地恢复了往日成熟优雅的模样。

他轻咳一

声,推了推墨镜,“会长,睡醒了?我给你带了奥灶面。”

说着,将食盒掀开。

瞬间——

鳝骨高汤的醇香翻涌而出,看着就酥脆的青鱼爆鱼,肥腴不腻的卤鸭,以及那在琥珀色汤底中微微颤动的龙须面。

楚无的眼睛“唰”地就亮了起来。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涎水横流。

奥灶面!

他瞬间将方才被吵醒的起床气抛到九霄云外,转身冲向洗漱间。

行白望着那道雀跃的身影,得意地轻笑一声。

……

气象局。

路年踏入检测室的瞬间,后颈的汗毛骤然竖起。

某种粘稠的视线正从西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贪婪地扒拉着他身上所有的衣物。

是非常强烈的、令人十分不适的窥探感。

路年眉心拧起一道沟壑。

指尖摩挲着冷硬的怀表,忽然意识到了燕岱喊自己过来的目的。

污染筛查……

作为普通人的哥哥自然是没有污染的。

可自己可是诡异啊。

尽管他此时此刻意志在哥哥的躯体里,但本体残存的灵魂可一首栖息在怀表里……

若是被检查出来,怀表会不会被收走另说,哥哥就会被……

路年闭了闭眼。

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电光火石间,他弹出猩红丝线,猛地一拽!

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攥紧怀表,猩红细线缠住其中残余的灵魂碎片,一点点剥离开来。

如同将根系从土壤中连根拔起,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抗议着。

痛。

很痛。

可比起在雾障中的无数次重启,这些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每一次开启轮回,他都要亲手撕下灵魂的一角作为代价。

只不过这一次,他撕得更彻底些罢了。

如此下来,他的灵魂若要再回怀表,也只能等灵魂的痛楚安定下来,才能重新回归。

路年把自己的灵魂团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藏在躯体最隐蔽的角落,生怕一丝一毫的痛苦泄露,惊扰了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明天可就轮到哥哥出来了。

他才不会让哥哥体会到这种极端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