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疯批太师6
“可惜国子监不收女学生。”岁星遗憾道，“能跟你一起读书就好了。”
此刻她还不知道，随口一句话却被裴止牢牢记在心中——甚至不给她留遗憾的机会。
裴止喜欢握住她的手。
又细又白，他能完全握住，能被他的手藏起来。
岁星看着眼前的绿牡丹，指尖没敢碰上去。绿牡丹一朵都极为难得，整个京城也只有郡主的园子里能看见。
传言花匠一生中若能养出一株绿牡丹，就算此生无憾。
裴止眸光不离她的脸，见到她眼中的赞叹欣赏，心里酸水无声无息往外冒。
是。
他便是如此小心眼，连一朵花的存在也容不下。
“还有——”
裴止眼眸微黯，这人忽而侧头，惹得裴止身体一僵，眼中暗色慌乱狼狈地退散。
等岁星看过去时，他表情恢复温温和和的公子模样，文雅清正。
岁星眨了下眼：“倪小倪她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许乱来。”
裴止笑容微顿。
他曲指轻轻触碰着她的侧脸，嗓音柔和：“我能做什么？”
岁星抓住他的手腕，哼了声：“那样最好。”
系统：“……”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宿主跟这男人的默契好高哦。
裴止喜欢被她主动触碰。
或者说跟她有关的事他就没有不喜欢。
被岁星握住的手就像一条温顺得不能再温顺的宠物蛇一样，乖乖待在岁星手中，任她怎么捏圆搓扁。
…
赏花会结束几日后。
蔺府。
蔺盈没想到能在家里看见讨人厌的裴家二公子。
那人也望见了她，遥遥对她行了一礼，礼数完全挑不出错来。
这么会装模作样，怪不得能骗星星。
蔺盈咬着唇，眼中犹豫不定。
裴二公子一定来找她爷爷办事，这种人她见多了。
她也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她爷爷，但多可笑啊，总是有人提着礼物上门，跪着求她爷爷收下。
爷爷有时候收，有时候不收，那些人无论如何都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怎么当着她爷爷的面谁都是奴才，背着她爷爷面谁都是忠臣清官了？
蔺盈眼神怨毒，她让身边会武功的婢女把这姓裴的赶出去——一定要用扫把赶。
她马上要告诉星星，姓裴的也不是好人，跟外面那些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小人没有任何区别！
谁知婢女一脸为难：“小姐，这位裴公子是太师请的客人……”
言外之意她没有赶走对方的权利。
蔺盈：“？！”
什么！
能被爷爷称得上一句‘客人’的，只有爷爷的几位至交好友。
蔺盈心下一沉，不自觉揪紧了手里的帕子。
那边的裴二公子已被爷爷身边信任的管家亲自请进书房，银白衣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干净洁白的弧度。
可蔺盈却知道，一旦有人进了爷爷书房，就代表有另一批人要倒霉了。
这倒霉必定是沾着血连着筋的。
几日后，波诡云谲的朝堂上又吹起一阵办女子学堂的风，更有甚者想让国子监允许女子入学，震惊朝野。
不止是朝中，就连坊间也在议论纷纷。
“这女人怎么能跟男人一起上学堂？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就想问上折子的人是谁？是哪个脑袋一拍就想出来的糊涂政策？！”
“好像是蔺太师，他不是有个外孙女么？大概是……”
说话者愤怒到极致，口喷白沫：“奸佞当道！国将不国！朝中其他官员都是吃干饭的吗！……”
“……”
众人亦是群情激昂，还说要去衙门问个清楚。
只是不出半个时辰，蔺太师府中银甲兵将书楼直接包围。
刚刚骂了蔺太师半个时辰的几个人被直接押走。
等再被丢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
大庭广众，天子脚下——当真是毫无顾忌。
众人看着这群面无表情的银甲兵，却是敢怒不敢言。
那兵士手中握着的长刀上还带着热血，在阳光里滴进地上，砸出一个昏暗的印子。
…
蔺闻年过六十，两鬓花白，却双目矍铄，身板硬朗。
他老了，可精气神却没老，谈笑间仍能取人性命。
见着唯一的小孙女，蔺闻摆摆手示意人退下，换上一张慈爱面容：“盈盈怎么来找爷爷了？”
蔺盈瘪着嘴，一言不发扑进蔺闻怀里。
蔺闻哎哟几声，说她这么大了还跟爷爷撒娇，一双满是皱纹的手却将她搂住，像她幼时一样慢慢拍着她哄着她。
“……爷爷为什么那么看重姓裴的？”
蔺盈就问了一句话，蔺闻敏锐道：“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蔺盈说。
蔺闻乐呵呵笑了两声，摸着蔺盈的发：“说明咱们盈盈眼光好，这种人的确该远离。”
诶？爷爷也知道姓裴的不是好人呐！
蔺盈扬起小脸，撒娇道：“那爷爷也不要理他嘛。”
蔺闻点了点她的鼻子：“不行哪，爷爷跟他的生意才刚开始做，没赚着钱怎么能收手呢？”
蔺盈：“不要！爷爷肯定会被他算计的！他那个坏人……”
蔺闻笑容慈祥：“爷爷比姓裴的小子活得年岁长，怎么会被他算计呢？盈盈不要担心。”
蔺盈见最疼爱她的爷爷这次说什么都不松口，赌气跑开了。
蔺闻摸着白须，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跟那个少年合作是与虎谋皮？
想做他干儿子的人多得很，他却一个也瞧不上，唯独裴止这小子的手段有些意思，能叫他高看一眼。
蔺盈还小，他倒是想撑到她成婚那日，总不会让她受委屈。但世事无常，谁又说得准？
他敢赌自己的命，却不敢赌她的命。
这次女子学堂的事算是他给裴止的甜头，之后裴止能不能接过他手里的权势，还得看裴止的本事。
当然——办学一事十之八九是不成的，最后的结果差不多是两方争执下的折中法。
蔺闻知道，裴止也知道。
故而裴止这一闹也不单单是为了办学，他已经开始借太师的手铲除前面的坎了。
…
办学风波牵扯出往年科举舞弊的旧案，其中饱受赞誉的许老先生赫然在列。
他不是朝官，只是名声受累，与他频繁交往的官员却是接连下马，该贬贬该杀杀。
裴止这一手也在京城中出了名，连带着蔺太师的名声也好了不少——
科举是读书人的根，就算蔺太师先前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他肯为天下学子求一个公道，那他便是读书人的希望。
静和郡主与太后关系亲密，岁侍郎自然也不可能支持其他皇子，他效忠的是当今天子。
这些年稳扎稳打，倒也糊弄得不错。
系统一边跟岁星汇报宫里的事一边感慨：“裴止简直像是重生开挂的存在……他上次就跟夫子见了许老先生一面，居然直接把许老先生这个会影响他人生的雷给拔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征服世界的。
岁星嗯嗯点头。
原剧情中她是不存在的，可能是剧情力量太过强大，她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太好。
关神医隔三差五就往岁府跑，好好一个江湖神医，都要变成她的家庭医生了……
也不知道裴止跟关神医有什么约定，能让关神医这样任劳任怨治她。
系统不靠谱地猜测：“也有可能关神医就是想见宿主呀！好感度有80呢！”
转念又一想——
依照裴止对宿主的占有欲，这也不可能放个对宿主有企图的人在身边呀。
不过不排除一种情况！
那就是关神医有把柄在裴止手里，所以裴止笃定关神医不敢造次。
岁星支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天气渐渐凉了，郡主不怎么让她出门。
但凡出门都得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行走间笨重极了。
“小姐，关神医来了。”
岁星早就看见啦。
关神医跟岁星印象中的医者不大一样，他喜欢穿深色的衣裳，整天不是绛紫色就是墨色。
再加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哪怕他长得好，府里颜控的丫鬟们都没敢对他多个笑脸。
关神医冷若冰霜的脸在看见床边那个穿着枫红长衫的少女时微暖。
却在下一秒又匆匆移开眼神，手背上青筋暴起。
似是在忍耐。
…
日常问诊结束后，外面跑进来的小丫鬟又说裴家二公子来了。
正在收拾药箱的关神医浑身一僵，仿佛这个名字会吃人魂魄一般。
岁星没有在意关神医的失态，她提着裙摆迫不及待跨过门槛去找那人——
裴止今日穿了身浅淡的青衣，芝兰玉树，清雅绝世。
那道火红的身影一下扑进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裴止眼中虚伪笑意变得真实多了。
他闻着她发间熟悉的香味，唇角微微提起。
看见提着药箱准备离开、一眼不敢往这边多看的关神医，笑弧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