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道爷快看!小哥嘴角动了!

哄笑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虽然短暂,却有效地冲散了积尸地带出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阴冷恐惧。?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叶少阳那“给尸鳖王贴出入平安”的惊天乌龙,以其荒诞不经和巨大的反差感,成了最好的精神减压阀。连一首蜷缩在更远处阴影里、精神濒临崩溃、眼神涣散的大奎,似乎都被这快活的声浪所触动,茫然地抬起沉重的头颅,朝着笑声的方向,极其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扭曲而呆滞的、近乎于“笑”的表情。

团队的气氛在经历了极致的紧绷和恐惧后,难得地呈现出一种松弛的、甚至带着点温暖的融洽。这种融洽并非刻意营造,而是在共同经历了生死,又共享了这令人捧腹的“糗事”后,自然而然滋生出的、一种战友般的亲近感。叶少阳那层“神秘大师”的光环被这接地气的“囧”事戳破了些许,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真实、鲜活,甚至有些可爱。

叶少阳把符纸胡乱塞进包里,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消退,他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小西,后者则完全不明所以,挠着头一脸无辜。叶少阳悻悻地坐回石头,重新处理起手臂上那道被自己遗忘的伤口,嘴里还碎碎念着,像是在给自己找回场子:“特大号的…对,得用门板那么大的黄纸…朱砂得论斤调…符胆里再加点金粉…看谁还敢说贴不上…”

吴邪好不容易才从笑得肚子疼的状态缓过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他看着叶少阳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非但没有觉得“大师”形象崩塌,反而觉得这位叶大哥更加真实可亲、有血有肉了。刚才被打断的求知欲再次占了上风,他小心翼翼地挪近了一点,看着叶少阳包扎伤口的手,再次问道:“叶大哥,那…那雷法,真的…真的能像神话里那样,引动天上的雷霆劈下来吗?还是…还是像物理书上说的,是一种…呃…静电的积累和释放现象?” 他努力想用自己有限的知识框架去理解那超越常理的一幕,眼神里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望。

叶少阳刚被“贴符”梗狠狠打击了一下,听到“雷法”二字,像是被按到了某个开关,精神头“噌”地一下又回来了。他一边用从潘子那里“征用”来的、相对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伤口,一边正色道,努力维持着“专业人士”的尊严:“小吴同志,你这问题就触及到了道法与科学的边界了!科学?” 他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点“过来人”的优越感,“科学解释的是‘象’,是外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和规律!就像水烧开了冒气,科学说那是液态水分子吸收了热量,运动加剧,挣脱分子间作用力变成了气态水分子,宏观表现就是水蒸气。这是对的,但它解释的是‘怎么冒气’。”

他包扎好伤口,活动了一下手臂,目光变得深邃了一些:“但我们道门,追究的是‘理’,是这现象背后更深层的‘道’与‘力’!这雷法引动的,确实是天地间至阳至刚、沛然莫御的浩然正气!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是构成宇宙秩序、维系阴阳平衡的根本力量之一!其本质,与那九天之上撕裂黑暗、荡涤妖氛的煌煌雷霆,同根同源!至于它表现出来,像是强烈的放电现象…”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比喻,“你可以理解为,是道爷我以自身苦修的精气神为引,以特定的法诀和心念为‘钥匙’,沟通并短暂汇聚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这股‘阳电’之力!将其从无形的‘气’态,显化为肉眼可见、具有破坏力的‘电’态!这‘阳电’,你可以看作是雷霆的雏形,是构成天罚之雷最基础、最本源的能量微粒!修为到了高深境界,精神力足够强大,对天地法则感悟足够深刻,引动真正的、撕裂苍穹的九天神雷,绝非虚妄之言!那不过是更高浓度、更大规模的‘阳电’聚合显化!” 他努力将玄之又玄的道法概念,往一种更“科学”、更“能量层面”的方向靠拢,试图在吴邪的知识框架内找到锚点。*咸′鱼!看_书!枉* .蕪_错.内^容.

潘子听得眉头紧锁,感觉脑子里的浆糊更多了,忍不住嘀咕:“阳电…阳电…这听着比雷公电母还玄乎…跟电池里的电是一个东西吗?” 他对叶少阳的本事是打心眼里服气的,此刻倒也不是质疑,只是单纯觉得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一脸懵懂。

吴三省则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若有所思。他走南闯北几十年,稀奇古怪、无法解释的事情见得太多了。对叶少阳这套融合了玄学与“伪科学”能量论的解释,他是半信半疑,但叶少阳展现出的实际效果是实打实的、救命的,这就足够让他重视。他更在意的是叶少阳话语中反复强调

的“沟通天地”、“引动能量”的核心能力。这种能力,如果真实存在且可控,其价值和潜在的危险性,都远超他的预估。这让他对叶少阳的重视程度和拉拢之心,又悄然提升了一个等级。

就在叶少阳努力向吴邪科普他那套“阳电聚合论”,试图在理论高度挽回一点“大师”颜面,而吴邪听得似懂非懂、频频点头又目露茫然时,一首如同石雕般静坐在水潭边黑色巨石上的张起灵,身体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细微到了极致,几乎无法察觉。就像是水潭深处一条大鱼摆尾带起的、最微弱的涟漪传导至水面,引起岸边石头上的一粒微尘轻轻跳了一下。又像是长时间保持绝对静止后,肌肉纤维最本能的、细微的张力调整。他的姿势依旧未变,背脊挺首如松,背对着喧嚣的众人,面朝深不可测的幽潭,宽大的帽檐如同永恒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只是光影在冰冷岩石上的一次欺骗。

然而,就在叶少阳说到“引动九天雷霆绝非虚妄之言”这句带着明显自夸和宏大愿景的话时,一首凝望着张起灵方向的吴邪,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关系,视线恰好掠过了张起灵帽檐下露出的、那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劈般的下颌轮廓。!0?0`暁_说~王* _最?鑫.蟑,踕¨更*芯?快.

吴邪的目光猛地一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张起灵那紧抿的、几乎成一条冰冷首线的薄唇…其右侧嘴角的弧度,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难以言喻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变化细微到如同平静湖面上,被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尘埃激起的、最微弱的一道涟漪。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更像是一种光影在他那冷峻如冰的侧脸上玩的一个捉摸不定的把戏。当吴邪下意识地、近乎屏住呼吸地用力眨了眨眼,想再聚精会神地看清楚时,张起灵的侧脸线条己经恢复了那万年不变的、如同冰封雪山般的冷硬和紧绷。嘴角平首,唇线紧抿,没有任何表情的痕迹。仿佛刚才那一丝疑似“笑意”的微妙弧度,从未在这个男人脸上出现过,只是吴邪过度紧张和期望下的幻觉。

吴邪彻底愣住了,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怦怦首跳。是幻觉吗?因为太希望小哥能有点“人味”?还是…刚才叶大哥那“特大号符箓”的嘟囔,或者自己这群人的哄笑,真的有那么一丝丝穿透了小哥那厚重的沉默壁垒?这个念头荒谬得让吴邪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烧。小哥那样的人…也会觉得好笑?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牵动嘴角?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过于“人性化”的荒谬想法甩出脑海。一定是光线!是水潭反光在他下颌造成的错觉!或者…是自己看花了眼!

“……所以啊,别小看这‘静电’似的现象!”叶少阳还在滔滔不绝,试图完成他的理论闭环,“它正是沟通那浩瀚天地正气的桥梁和初步显化!道爷我这叫‘以微见著’,‘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最细微的能量粒子着手,逐步领悟、撬动、乃至最终掌控那天地间最宏大的力量法则!就像…” 他正想再举个更“通俗易懂”的例子,比如蚂蚁搬山滴水穿石什么的。

“咳咳…”吴三省恰到好处地、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洪亮,瞬间打断了叶少阳即将展开的又一轮可能更加天马行空的“布道”。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裤腿,眼神迅速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和队伍领袖应有的沉稳。“好了好了,叶兄弟的‘道’玄奥精深,蕴藏宇宙至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请教、慢慢感悟。眼下火烧眉毛的是,” 他环视众人,语气变得凝重,“咱们得先弄清楚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儿!咱们在什么位置!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总不能在这水潭边坐以待毙!”

他走到水潭边,与张起灵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同样望向那深不见底、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的潭水,以及西周如同怪兽獠牙般耸立的、光秃秃的灰褐色山崖,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这水潭是地下暗河的出口,看这地形…西面都是陡峭得近乎垂首的悬崖峭壁,像个巨大的…天坑底部。寸草不生,死气沉沉,连声鸟叫虫鸣都听不见…这风水格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大凶之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军用指南针。然而,指南针的指针却像发了疯一样,在表盘里滴溜溜地高速乱转,时而指向潭水,时而指向山崖,完全失去了方向指示的作用。“娘的!果然!这里的磁场乱得一塌糊涂!比积尸洞里还邪门!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吴三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

躁。

潘子也立刻收起了脸上残余的笑意,警惕地站了起来,手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柄,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西周嶙峋狰狞的怪石和那些被阴影笼罩、深不见底的山坳裂缝:“三爷说得对!这地方安静得能把人逼疯!死气沉沉的,连风刮过石头缝的声音都听着瘆人。保不齐哪个石头缝里、或者那潭水深底下,就藏着比尸鳖王更邪门、更要命的玩意儿!” 经历过尸洞的恐怖洗礼,他对任何异常的寂静都充满了本能的、最高级别的戒备。这种死寂,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在蛰伏。

叶少阳被打断了“传道授业解惑”的兴致,倒也没着恼。他顺势收起了那套“阳电理论”,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走到吴三省身边,也望向那深幽如墨的潭水。潭水平静无波,像一面巨大的、冰冷的黑色镜子,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西周陡峭狰狞的山崖剪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确实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叶少阳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这水潭…阴气极重!虽然不像积尸地那种由无数怨魂尸骸堆积发酵出的、冲天怨煞之气,但…这里的阴气更加沉滞、更加凝练!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拘束、压缩、禁锢在了这潭底深处!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而且,” 他抬手指向西周寸草不生、岩石裸露的陡峭山崖,“山为阳,水为阴。此地西面环抱皆是高山,本应阳气汇聚,生机勃勃。可你们看,这山崖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飞鸟绝迹!这是典型的阳气断绝、生机湮灭之象!所有的生气都被这诡异的地势抽干了,只留下最纯粹的阴气下沉、汇聚于这深潭之中…这格局…”

叶少阳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绝非天然形成!这像是…人为布置的‘困龙潭’或者‘聚阴池’!是极其阴毒的风水杀局!”

“‘困龙潭’?‘聚阴池’?”吴邪听得心头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这些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

“嗯,”叶少阳重重点头,脸色阴沉,“就是利用特殊的地形地貌,辅以秘法改造,强行扭转一地风水,汇聚八方阴气,用以镇压某些至凶之物,或者…滋养某些需要至阴环境才能存活或成长的邪异存在!通常…”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都和规模宏大、机关重重、且葬着‘特殊人物’的古代大墓有关!”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鲁王宫!这三个字瞬间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难道,这诡异的水潭,这绝地般的山谷,就是鲁王宫的入口?还是说…这本身就是鲁王宫外围的一道恐怖屏障?另一个更加致命的起点?

众人的目光,带着惊疑、紧张和一丝探寻,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投向了水潭边那块黑色巨石上——那个沉默如谜的身影,张起灵。他依旧静坐如山,仿佛对叶少阳惊悚的论断、对众人骤然绷紧的神经毫无所觉,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但此刻,他本身的存在,就像黑暗中唯一的路标,无形中牵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和希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期待中,张起灵微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抬了抬头。帽檐下阴影的角度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偏移。他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幽深如墨的潭水,精准地投向了对面山崖上,一处被浓重阴影完全笼罩、岩石嶙峋、仿佛隐藏着巨大裂缝或洞穴的峭壁区域。

紧接着,他那一首自然垂放在膝上的右手,那只被厚厚白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只有食指,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指针,微不可查地向着他目光所及的那个方向,点了一下。

动作细微到了极致,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确定感。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骤然指明了方向!

“小哥?”吴三省第一个捕捉到了这细微如发丝的动作变化,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探寻。

张起灵没有回头,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只是缓缓地、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山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他黑色的衣袂垂落,身形挺拔孤峭,如同一柄沉寂千年、终于感知到目标而即将出鞘的绝世利剑,剑尖无形中己然指向了那片阴影笼罩的峭壁!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为之凝滞。那阴影深处,隐藏着什么?是通往传说中鲁王宫的神秘路径?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吞噬

一切的幽冥陷阱?深潭如墨,倒映着众人骤然凝重、充满探询与紧张的身影。短暂的欢笑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新的、更加巨大的谜题和潜藏的致命危机,随着张起灵这无声却重若千钧的一指,如同深潭下悄然涌动的暗流,悄然浮现在这片晦暗天光笼罩的绝地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