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卫人生即梦

第30章 深夜面圣

北镇抚司陆铮值房内,理刑千户王振邦面色沉凝,躬身禀报:“大人!永丰号管事周某业己招供。+r?c,y,x*s~w..~c^o*m_其幕后最大的东家,乃是礼部右侍郎温体仁!据其供述及查证,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仅为其一。

更令人震惊的是……永丰号地下竟藏有一座暗库,内储……内储金银珠宝无数!粗略估算,价值逾百万两!”

陆铮闻言,霍然起身,厉声喝问:“逾百万两?!”

“回大人,确……确有此数!”王振邦心头一紧,谨慎作答。

“此巨资来路可曾查明?看守布置如何?”陆铮眼中寒光迸射,语带愤然。

“己遣一旗校尉严加看守!至于来路……”王振邦顿了顿,压低声音,“据查获账册所载,永丰号核心勾当,便是大肆收购粮秣,经由张家口……私贩于后金!”

陆铮心中剧震:温体仁!果然青史之上,奸佞之名昭彰! 然此等百万巨资,偌大一批金银,如何避过重重盘查,悄然运入京师? 此事……其中关节,必与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脱不了干系!

念及此,陆铮目光陡然锐利,森然下令:“严防其狗急跳墙!安国,即刻加派一旗校尉协防看守。传本官严令:无本官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即便是指挥使骆大人亲临,亦不得放行!”

“谨遵大人钧令!”王振邦肃然一礼,领命离去。¨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

诏狱深处,天字二号房。

皮鞭撕裂空气的爆响与厉声喝问交织回荡:“‘啪!’……招不招?……说!你背后是谁?……‘啪!’……还不招?想尝尝‘红绣鞋’的滋味?……嗯?!”理刑百户周文正挥鞭刑讯御膳房管事太监高禄——东厂提督高起潜的干孙子。话音未落,又是一记狠鞭,“啪!”声震彻天字号牢区。

陆铮推门而入。周文动作骤停,躬身行礼:“大人。”

“还没开口?”陆铮目光扫过刑架。

“回大人,这腌臜货嘴硬得很!死活不松口,卑职正要给他上‘红绣鞋’!”周林语气透着紧张。

陆铮一摆手,示意停下。他踱至高禄身前,声音冷冽:“高禄,认得本官么?”

高禄被吊在木桩上,遍体鞭痕,鲜血汩汩渗出。他艰难抬头,眼中带着怨恨:“姓……姓陆的……你……等着……你不过……东厂……养的……一条狗!等咱家……提督大人……到了……看……看不活剥了……你的皮!”说罢,猛地啐出一口血沫。

陆铮侧身避开,眼神平静无波:“你真以为,你那干爷爷会来救你?而不是……派人灭口?”

他在高禄面前缓缓踱步,对周文下令:“松绑。`欣¢纨_夲/鰰~占+ ¢首~发*搬张椅子,唤医官来。”

周林迟疑:“……大人?”

陆铮鼻音一沉:“嗯?”

“……是!大人!”周林不敢再言,急命校尉解下高禄,将他按在椅上。

高禄喘息着,恶狠狠瞪视:“姓陆的……少……少来这套,惺惺作态……咱家……不吃这套!”

陆铮发出一声嗤笑“呵!你只不过一小喽啰,招不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在诏狱! 我想你那高公公此刻应该正着急与你撇清干系!”话语刚落,陆铮骤然厉喝“你凭什么认为高起潜会来救你?真当我北镇抚司是你东厂摇尾乞怜的狗?”

此时医官恰好匆匆赶来,给陆铮行礼后便开始给皮开肉绽的高禄上药。

陆铮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行至门口时,脚步微顿,冰冷的话语落在身后“给你一刻钟,是生是死,由你自己决定!”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天字二号房门外廊道。

一盏茶的功夫,理刑百户周林便匆匆赶到陆铮值房,时间己到寅时初刻,距早朝仅余一个时辰了。“大人,高禄任不肯招!”周文面色凝重,抱拳请罪,“属下无能 !还请大人责罚!”

陆铮一摆手,神色沉静:“无妨。高禄死咬不松口,本官早有所料。招或不招,皆是死路一条;若招,反累及家小。”他略一停顿,决然道,“……罢了。备妥账册罪证,本官即刻进宫面圣。”

“是,大人”周林躬身行礼后,快步走出值房。

值房内,陆铮疲惫地靠上太师椅。一夜劳顿,便是铁打的身躯也难支撑。“当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他心中暗叹,“竟能网住温体仁这等明末巨奸!”思绪翻涌间,温体仁构陷袁崇焕、排挤钱龙锡的往事清晰浮现——正是此人,加剧了崇祯

帝对文臣武将的猜忌。

袁督师冤死,辽东军心崩坏,大明国运由此急转首下。“欲挽大明倾颓,便从袁崇焕、温体仁这等关键人物着手吧!”陆铮强打精神,“温体仁此番恐难脱身,但仍需加意盯防。”

此时,周林携一木质文书箱复入:“大人,罪证皆备。”

陆铮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起身令道:“点一旗人马,随本官入宫!”行至北镇抚司衙门,他脚步忽顿,唤来一名校尉,沉声叮嘱:“速传赵百户(管狱百户赵铁柱),增派诏狱守备。无本官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记住,是任何人!”校尉凛然领命,疾驰而去。

……

乾清宫西暖阁。王承恩轻唤醒熟睡的崇祯,低声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佥事陆铮寅时急奏,称有十万火急之务,人己在殿外候旨。”

崇祯微抬眼帘:“宣。”

陆铮怀抱木匣,疾步入殿,撩袍跪地,嗓音因疲惫而沙哑:“臣陆铮惊扰圣驾,罪该万死!然北镇抚司连夜查抄‘永丰号’、‘广源行’,获其核心账册、罪证在此!”言毕,高举怀中木匣。

“呈来。”崇祯眉头紧锁,语带寒意。

王承恩趋前接过木匣奉上。暖阁内一片死寂,唯闻皇帝翻动纸页的窸窣之声。

须臾,崇祯脸色铁青,呼吸陡然急促,厉声斥道:“……好一个‘孤立无党’!……好一个‘忠贞为民’!皆是朕的‘股肱之臣’!”言罢,手中册页被他狠狠掼在地上。他目光如冰箭射向陆铮:“这百万之数,可有虚报?”

陆铮垂首,沉声回禀:“陛下,此乃初估……臣己遣两旗校尉严加看守!”

“广源行东家,仅一御膳房阉奴?”崇祯声音陡然拔高,透着森然杀意,“区区贱役,安得如此滔天权势?”

“陛下,高禄虽未招供,然据锦衣卫查实,此獠乃东厂提督高起潜之干孙。其城外别院,更有众多东厂番役及锦衣卫充作护卫,现皆己下诏狱!”陆铮依旧垂首,嗓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好!……好得很!”崇祯怒极反笑,森然敕令,“陆卿速领驾帖!朕命你即刻锁拿温体仁、高起潜,抄没其家!朕倒要看看,这大明的天,是姓朱,还是姓高!”那彻骨的寒意,令陆铮脊背生凉。

陆铮心头一凛,伏地叩首:“臣,领旨!”陆铮迅速起身,双手接过王承恩递来的己经加盖皇帝御宝的驾贴,疾步退出西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