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此生非娶的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此生非娶的人
十几道刺眼无比，如同巨大的白色囚笼，瞬间将我牢牢锁定在中央。
惨白的光线撕裂黑暗，刺得我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清！
脚步猛地刹住。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动一下打死你！”
粗嘎，凶狠，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呵斥声，如同炸雷般从四面八方响起。
伴着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那是枪栓拉动的声音！
至少十几把枪，黑洞洞的枪口！
强光稍微适应了一点，我眯着眼，透过刺目的光晕，勉强看清了周围。
铁门两侧的岗亭后面，巨大的煤渣堆后面，废弃的钢架后面。
影影绰绰，全是人。
清一色的深色工装或者夹克，手里端着长枪短炮。
枪口无一例外，全都死死地指向被光柱笼罩的我。
被包围了！
插翅难飞！
退路，是那个疯女人的地下密室！
前路，是十几支随时能把我打成筛子的枪口！
无路可去！
汗水混着血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我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完了。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几十号人。
跑？往哪儿跑？冲上去肉搏？人家手里攥的是喷子，不是烧火棍！
跟佐佐木千雪那疯婆娘打是玩命，跟这帮拿枪的玩，那就是送死！
脑子飞快地转，像台过载的破机器，咔咔响，可屁用没有。
呼！
一阵风刮过来，还带着车间里的化学味儿。
一个人影从刺眼的光柱后面冲出来，穿着花里胡哨的夹克，一看就不是本地货色。
他冲到我面前，嘴里叽哩哇啦地喷着鸟语，唾沫星子乱飞。
那张油头粉面的脸涨得通红，写满了“老子很拽”。
霓虹人！
山本清那边的？
没等我琢磨明白他要干嘛，这孙子抡圆了胳膊，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来！
啪！
结结实实糊在我左脸上。
力道不小，打得我脑袋猛地一偏，耳朵里嗡鸣更响了，嘴里瞬间尝到一股铁锈味儿。
“八嘎！#￥%*！”
他打完还不解气，指着我鼻子，继续用那听不懂的鸟语疯狂输出。
旁边那些持枪的马仔们哄笑起来，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扭曲。
枪口还指着我，但那股子杀气里掺了点看猴戏的戏谑。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老子被个疯女人按着亲都没这么憋屈，我死死瞪着眼前这张欠揍的霓虹脸，牙根咬得咯咯响，拳头捏得死紧。
真想一拳捣烂他那张脸！
但不能动，动一下，立马被打成筛子。
我强压下那股沸腾的杀意，把涌到喉咙口的血沫子咽了回去。
双手，慢慢地，极其艰难地，举过了头顶。
屈辱！
这辈子没这么屈辱过！
那霓虹鬼子看我“认怂”了，更加得意，骂得更起劲，唾沫横飞，手指头都快戳到我眼珠子上了。
他越骂越上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脸涨得像猪肝。
就在他唾沫星子喷得最欢，骂得最响亮的那个瞬间。
唰！
一道幽冷的，快到根本看不清轨迹的寒光，如同暗夜中掠过的鬼影，极其轻微的，几乎无声无息的一闪而逝！
那鬼子还在张着嘴骂，表情甚至都没来得及变。
然后一条细细的，鲜红的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那油光水滑的脖子上，正对着喉结的位置。
时间好像卡顿了一下。
他嚣张的骂声戛然而止。
像是被无形的剪刀剪断了喉咙。
他眼珠子茫然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脖子。
下一秒！
那颗梳着油亮背头，表情扭曲的脑袋，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缓慢的方式，顺着那条血线，无声无息地，平滑无比地滑落下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惨叫，只有脑袋砸在冰冷水泥地上的一声闷响，像只破麻袋。
没了头的腔子还直挺挺地站着，断口处如同被切开的豆腐，鲜血像高压水枪一样，噗地一声狂喷出来！
喷了旁边几个靠得近的马仔一头一脸一身！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的哄笑，叫骂，拉动枪栓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血柱喷溅在水泥地上的沙沙声，还有无数双瞬间瞪圆，充满了惊骇欲绝的眼睛！
所有的探照灯光柱，齐刷刷地，带着惊惶的颤抖，猛地从我这个“待宰羔羊”身上移开，死死地钉向灯光边缘的黑暗处！
哒...哒...哒...
清晰而稳定的脚步声，从强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传来。
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一道高挑的身影，踏着血泊边缘，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惨白的光圈里。
“佐佐木千雪！”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妖异的紫色和服。
一身纯黑色长风衣。
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靴。
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张精致得不似凡人的脸。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像覆盖着西伯利亚的冻土。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如同地狱屠宰场般的景象，最后落在我身上。
她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快得抓不住。
她无视了周围那些端着枪，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的马仔们，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朝着那两扇巨大的，紧闭的铁门方向一指。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门轴转动声响起！
守门的汉子如同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向控制室。
沉重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地向两侧洞开。
露出了外面无边无际的，浓稠的黑暗。
佐佐木千雪微微侧头，朝着厂区某个角落，抬了抬手，做了个极其简单的手势。
嗡！轰轰轰！
一阵狂暴，低沉，充满野性的引擎轰鸣声骤然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一辆摩托车！
燃烧的火焰般鲜艳的红色摩托车！
在引擎的嘶吼咆哮声中，从厂区深处狂飙而至。
一个漂亮的甩尾急刹，稳稳地停在我面前停住。
杜卡迪。
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
80年代，这玩意儿绝对是稀罕货。
巨大的双排气管还在微微震颤，声浪狗炸！
骑手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黑头盔的身影，停下车后，立刻恭敬地退到佐佐木千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