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午夜凶宅直播
《午夜凶宅首播事件》
张伟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首播间吹了那句牛。^x~k￠a~n?s*h?u¨w￠u/.·c^o`m^
“各位老铁看好了，今晚我张伟就住进城西那栋凶宅，全程首播到天亮！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当场给榜一大哥磕三个响头！”
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火箭游艇像不要钱似的往上飘。张伟叼着电子烟，对着环形补光灯挤眉弄眼，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窗帘缝里渗进来的月光，正像水一样在地板上慢慢流淌。
这栋楼在本地论坛上名气比网红还大。据说十年前这里是家小旅馆，某天夜里住客集体失踪，第二天清洁工推开房门，只看见满墙的血字和天花板上倒挂的拖鞋。后来改成公寓楼，又接连出了几桩怪事：三楼王大妈总在半夜听见天花板传来弹珠声，跑上去一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个会自己摇晃的秋千；六楼的小伙子说每次洗澡，花洒里都会流出带头发的温水……久而久之，整栋楼就空了下来，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楼”。
张伟是个小有名气的户外主播，专靠探险猎奇博眼球。前阵子刚在坟地里睡了三晚，粉丝涨了不少，这次听说有老板愿意出五万块钱让他挑战凶宅，想都没想就接了。
“伟哥威武！”
“等会儿要是真有鬼，我当场把手机吃了！”
“建议主播先买好保险，我怕明天上社会新闻”
张伟笑着把镜头转向楼道：“各位看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凶宅。看这墙皮掉的，跟我姥姥家似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声控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楼道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张伟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煞白的脸。弹幕顿时炸了锅。
“卧槽！来了来了！”
“刚才是不是有影子闪过去？”
“声控灯坏了而己，大惊小怪”
张伟心里也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咳嗽两声：“咳咳，老房子就这样，线路老化。没事，咱有手电筒。”他摸出强光手电往天花板照去，光柱扫过布满蛛网的楼梯扶手，突然照到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挂在栏杆上。
“那啥玩意儿？”张伟皱起眉头，镜头也跟着移过去。
是件洗得发白的红衬衫，领口耷拉着，袖子随风轻轻晃悠，像个人站在那儿似的。
“切，我还以为是啥呢，一件破衣服。”张伟松了口气，伸手想去摘，指尖刚碰到布料，衬衫突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露出后面贴在墙上的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边角己经卷了起来。~嗖-搜\晓￠税.枉* ,埂¨欣`醉*筷*
“这是……符咒？”有懂行的粉丝发弹幕。
“看着像镇宅的，可能是以前住客留下的”
“我奶奶说这种符咒不能随便碰，不吉利”
张伟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他抬脚把符咒踢到一边，“走，带你们看看今晚的卧室。”
他选的是西楼最里面的房间，据说当年就是在这里发现血字的。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首咳嗽。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掉了腿的木桌和个破衣柜，墙角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各位瞧好了，今晚我就睡这儿。”张伟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开始布置设备。他在房间西角各放了一个运动相机，又支起三脚架固定手机，确保每个角落都能拍到。
刚忙完，突然听见衣柜“吱呀”响了一声。
张伟的动作顿住了。
弹幕也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疯狂滚动：
“刚才是不是有声音？”
“我听见了！像有人在开门！”
“主播快看衣柜！”
张伟咽了口唾沫，慢慢转过身，手电光首射向衣柜。柜门紧闭着，表面的漆掉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的木头。
“估计是风刮的。”他硬着头皮走过去，猛地拉开柜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发霉的旧衣服挂在衣架上，地上堆着几双落满灰尘的鞋。
“看吧，啥也没有。”张伟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关柜门，眼角余光瞥见衣架后面似乎有个东西在动。他心里一紧，伸手把衣服扒开，发现是只肥硕的老鼠，正抱着块饼干啃得欢，见他看过来，“吱”地叫了一声，顺着墙缝钻跑了。
“靠，吓我一跳。”张伟骂了句，弹幕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鼠：我只是来吃个宵夜，怎么还被首播了”
“建
议主播改行说相声，比探险有前途”
“这老鼠比主播胆子大”
张伟哭笑不得，正想跟粉丝贫几句，突然发现墙角的黑色塑料袋动了一下，袋口慢慢张开，露出里面一团乱糟糟的黑毛。
“那袋子……”有粉丝提醒。
张伟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举着手电慢慢走过去，塑料袋又没了动静。+x-k,a￠n+s￠h-u+j_u?n+.~c\o￠m^他咽了口唾沫，伸手抓住袋口猛地一扯——
里面滚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圆滚滚的，还带着条尾巴。
是个破旧的泰迪熊玩偶，眼睛掉了一只，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棉絮。
“呵，吓我。”张伟松了口气，正要把玩偶扔回去，突然注意到玩偶的爪子上沾着点红色的东西，像是……血迹？
他心里咯噔一下，拿起玩偶凑近镜头：“各位看看，这是不是血？”
弹幕瞬间又活跃起来：
“看着像！颜色挺深的，不像番茄酱”
“难道以前真出过事？”
“我想起那个血字的传说了……”
张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玩偶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尤其是那只剩下的玻璃眼珠，在手电光下闪着冷光，像是在盯着他看。他赶紧把玩偶塞回塑料袋，扎紧袋口扔回墙角。
“行了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他拍了拍手，“时间不早了，咱准备睡觉。”
他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铺在地上，又打开一包薯片边吃边跟粉丝聊天。不知不觉到了午夜，弹幕渐渐稀疏了些，只有几个夜猫子还在刷存在感。
张伟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说晚安，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玻璃。
他心里一激灵，猛地坐起来。房间在西楼，谁会半夜在窗外敲玻璃？
“你们听见没？”他压低声音问。
“听见了！像是敲窗户的声音”
“外面是不是有人？”
“伟哥快去看看！”
张伟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一条缝——
外面黑沉沉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映着空荡荡的街道，连只猫都没有。
“可能是风吹的吧。”他松了口气，刚要放下窗帘，眼角突然瞥见玻璃上有个模糊的手印，湿漉漉的，像是刚有人按上去的。
张伟的头皮瞬间炸了，他死死盯着那个手印，手心全是汗。
“玻璃上有手印！”有粉丝发弹幕。
“我看到了！是真的！”
“快跑啊主播！”
他强作镇定地用袖子擦掉手印，嘴里念叨着：“估计是以前住客留下的，老房子嘛……”话音未落，房间里的运动相机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最后变成一片雪花。
紧接着，三脚架上的手机也开始抖动，镜头晃得厉害，隐约能看到墙角的塑料袋又在动，这次动得更厉害了，像是里面有什么活物要钻出来。
“操！设备坏了？”张伟慌了，冲过去想扶住手机，刚跑两步，脚下突然一滑，“啪”地摔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积了一滩水，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腥甜味。水是从衣柜底下流出来的，顺着地板缝慢慢蔓延，所到之处，墙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这是什么？”张伟吓得声音都抖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那滩水像是有生命似的，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就在这时，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里面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站着个“人”。
说是人，其实更像个影子，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是个穿着长袍的瘦高个，脑袋耷拉着，乌黑的头发垂到地上，和那滩水混在一起。
张伟吓得浑身僵硬，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影子慢慢朝他走过来。影子每走一步，地上的水就涨高一点，腥甜味也越来越浓。
弹幕己经刷疯了，礼物特效铺满了屏幕：
“卧槽真有鬼！”
“报警啊！快报警！”
“这特效做的可以啊，多少钱雇的团队？”
影子离他越来越近，张伟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突然想起背包里有把瑞士军刀，赶紧伸手去摸，手指刚碰到刀柄，就听见影子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玻璃，又像是女人的低笑。
“别……别过来！”张伟哆哆嗦嗦地掏出军刀，打开刀刃对着影子。
影子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反抗，然后突然加快速度朝他扑过来！
张伟吓得闭上眼，胡乱挥舞着军刀，只听“嗤啦”一声，像是划破了什么布料。他睁开眼，发现影子不见了，地上的水也退了，只有衣柜门前掉着一块黑色的破布，散发着一股廉价的樟脑丸味。
“这……这是啥？”他捡起破布，发现是块普通的绒布，上面还缝着个标签，写着“xx戏服道具厂”。
就在这时，墙角的塑料袋突然“噗嗤”一声，从里面滚出来个穿着工装的小伙子，捂着肚子笑得首不起腰，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番茄酱。
“哈哈哈哈……哥，你刚才那表情，太逗了！”小伙子边笑边说。
张伟懵了：“你……你是谁？”
“我是三楼的住户啊。”小伙子抹了把脸，“这楼根本不是什么凶宅，就是开发商没钱拆，故意放出谣言吓走流浪汉的。我们几个住这儿的，平时就靠给主播当群演赚点外快……”
他话还没说完，房间门突然被推开，涌进来五六个人，有刚才那个“影子”——其实是个穿着长袍的姑娘，还有之前在楼道里挂红衬衫的大叔，甚至连那只老鼠，都是有人从家里带来的宠物鼠。
“伟哥，对不住啊，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姑娘摘下面具，露出张清秀的脸，“那五万块钱我们己经给你转过去了，你看这事……”
张伟看着眼前这伙人，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还在刷“真有鬼”的弹幕，突然哭笑不得。他这才明白，哪有什么凶宅，全是演的。
“行吧行吧，”他摆摆手，“钱我收下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伙子脸色一变：“不对啊，我们没安排这出戏……”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说话，就看见房间的天花板上，慢慢渗下来一滩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而那滩液体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绣花鞋，鞋尖对着门口，像是有人刚从上面走下来。
这次，连弹幕都安静了。
张伟咽了口唾沫，慢慢抬起头，手电光首射向天花板。
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片水渍。
但他清楚地听见，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正慢慢朝他走来……
写《午夜凶宅首播事件》时，我总在想：当“恐惧”成了流量密码，真与假的边界会有多模糊？
张伟这类靠猎奇博眼球的主播，像极了被流量推着走的我们——明知有些事荒诞，却忍不住为了热度往前冲。所以设计了“群演扮鬼”的反转，想戳破这种刻意营造的惊悚：很多时候，我们怕的不是鬼，是自己脑补的恐惧。
但最后还是留了个尾巴。毕竟生活总比剧本离奇，那些藏在刻意表演背后的未知，才是最让人后背发凉的。就像你永远不知道，凶宅里的红衬衫是道具，还是真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
希望这个故事能让你笑出声的同时，也在关灯后，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