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里的新娘一颗蒲公英

第 55章 握梳

“嗡……”

那声源自心口空洞伤口的、冰冷滑腻的轻颤,如同沉棺潭底万年淤泥深处传来的叹息,瞬间冻结了徐小默残存的意识。*卡,卡-暁!税,徃_ ,唔/错?内¢容`

剧痛、麻木、濒死的虚无感……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又陌生的阴寒气息强行压下!

比麻衣更古老!比沉棺潭更纯粹!如同来自这祠堂地底所有怨煞,最原始的源头!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呜咽,涣散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

视线不受控制地猛地下移!

死死盯住自己那只正在剧烈抽搐的左手!

五根灰败、僵硬、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和血痂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向内蜷缩!

拇指与食指扣成一个僵硬的环。

中指、无名指、小指,则以一种违背常理关节结构的扭曲角度向内弯曲绷紧!

整个掌心如同被无形的冰雕师强行塑造成了一个固定而扭曲的握持姿态!

仿佛正死死地握着一把看不见的梳子?!

梳子?!

麻衣那把刻着他生辰八字的惨白骨梳?!

那把刚刚在他手中爆裂成无数骨屑,并全部没入他心口伤口的骨梳?!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水腥和腐败甜香的气息,正从那只扭曲僵硬的左手掌心,缓缓地弥漫出来!

与心口伤口弥漫出的古老阴寒气息,隐隐呼应!

“不……不……”徐小默破碎的意识在尖叫!

他想挣扎,想甩开那只变得如同鬼爪般的左手,但身体如同被钉死在冰冷的金属棺椁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有那只左手,在自主地抽搐!

在维持着那握梳的诡异姿态!

祠堂中央。

那口巨大的暗红主棺内,那庞大身影散发出的滔天狂怒,在鬼爪拍落、将麻衣最后残魂彻底抹去后,似乎平息了一丝?

如同暴食的巨兽,终于碾碎了一只聒噪的蚊蝇。

然而!

当徐小默心口伤口弥漫出那股古老阴寒气息的瞬间!

当那只左手扭曲握梳、散发出与麻衣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的气息的瞬间!

主棺内那庞大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笼罩在浓密黑发之后的存在,似乎再次将无形的“视线”投注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毁灭的狂怒。,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而是一种冰冷的探究?

一种如同发现猎物尸体上竟长出了一朵诡异毒菇的漠然好奇?

那只刚刚抹杀了麻衣、悬停在巨大爪印坑洞上方的青灰色巨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巨大的、如同淬毒弯刀的乌黑指甲,在幽暗灯笼的光芒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它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指尖极其缓慢地微微转动……

方向不再是门口那块符文碎片消散的位置……

而是缓缓地指向了徐小默所在的角落!

一股冰冷、粘腻、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无形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再次缓缓地降临!

目标正是徐小默和他那只扭曲握梳的左手!

它似乎对这只“意外”残留下来,并发生诡异异变的“残渣”产生了一丝兴趣?

死亡的阴影,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上!

徐小默的心脏在巨大的恐惧和心口的空洞灼痛中疯狂擂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主棺那冰冷视线的锁定!

那缓缓抬起的索命巨爪!

那只扭曲握梳的左手,在无形的压力下抽搐得更加剧烈!

掌心弥漫出的水腥腐败气息,也更加浓郁!

逃!必须逃!

求生的意志如同垂死的火星,在绝境中再次爆燃!

他无视心口撕裂般的剧痛,无视全身如同散架般的麻木,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意志力,驱动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

右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

五指如同生锈的铁钩,扭曲着颤抖着抓向自己那只正在诡异抽搐,而扭曲握梳的左手手腕!

抓住它!

掰开它!

把这鬼东西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就在他颤抖的右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左手那冰冷灰败的皮肤的刹那!

“咳……

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无尽痛苦和呛咳的呻吟……

极其突兀地从祠堂门口,那扑倒在冰冷门槛上,额角淌血昏迷不醒的周晓雯口中传了出来!

这声微弱的呻吟,在死寂的祠堂内,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徐小默抓向自己左手的动作猛地一滞!

主棺内那庞大的身影,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缓缓指向徐小默的巨爪动作,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周晓雯……还活着?!

这个认知如同闪电,劈开了徐小默被恐惧和剧痛占据的脑海!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越过祠堂内弥漫的浓稠死气和破碎的棺椁残骸,望向门口……

只见周晓雯那纤细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扣紧了冰冷布满碎木和灰尘的地面!

额角那道伤口,依旧在缓缓地渗出温热的鲜红……

那点鲜红,在祠堂内幽暗的灯笼光芒下,在绝对黑暗和死寂的衬托下,微弱却如同燃烧的火种!

生的气息!

活人的气息!

在这片被死亡彻底统治的魔窟里,这一点微弱的生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祠堂内某些更深沉的东西!

嗡……嗡……嗡……

那些从地底升起、环绕着巨大暗红主棺的无数口形态各异的古老棺椁,在感应到周晓雯那点微弱却无比“鲜美”的生者血气的瞬间……

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鲜血的食人鱼群!

棺椁剧烈地震颤起来!

发出的嗡鸣声,不再是之前朝拜主棺的低沉,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尖锐且充满了贪婪的饥渴和迫不及待的尖啸!

嘎吱……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棺盖,摩擦棺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从无数口棺椁中响起!

有的棺盖被从内部顶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有的棺盖剧烈地上下跳动!

更有的整个棺身都在疯狂地摇晃!

仿佛里面沉睡或者被镇压的存在正疯狂地想要破棺而出。\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

扑向门口那点诱人的活人血气!

整个祠堂瞬间变成了一个即将爆发的怨煞巢穴!

主棺内那庞大的身影,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感到了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那缓缓指向徐小默的巨爪微微一顿!

冰冷、粘腻、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地底,第一次清晰地在祠堂内响起,并非针对任何人,更像是一种不耐烦的宣告:

“聒……噪……”

声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悬停在巨大爪印坑洞上方的青灰色巨手猛地改变了方向!

不再指向徐小默!

而是极其随意地朝着那些震颤尖啸试图破棺的无数小棺凌空狠狠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禁锢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所有躁动的棺椁!

嘎吱……嘎吱……嘎吱……

所有棺盖摩擦棺身的刺耳声响,瞬间消失!

所有剧烈震颤、试图破棺的棺椁,如同被瞬间浇铸进了铅块,骤然僵死凝固在了原地!

只剩下无数口如同坟墓墓碑般死寂矗立的棺椁!

散发着被强行压制却更加怨毒的气息!

主棺内的存在似乎对清理了这些聒噪的“苍蝇”感到满意?

那只青灰色的巨手缓缓地收回没入了主棺,那喷涌着浓稠黑气的缝隙之中!

巨大的暗红石棺开始缓缓地下沉!

伴随着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闷轰鸣!

它要重新沉入地底?

祠堂内弥漫的浓稠死气,如同退潮般,开始朝着主棺下沉的中心,缓缓回流!

那盏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幽幽暗红光芒的纸灯笼,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徐小默僵硬地靠在冰冷的金属棺椁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交织!主棺要走了?

它放过他了?

因为周晓雯那点血气引开了注意力?还是对他这只“意外”残留的左手,暂时失去了兴趣?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目光死死盯着那缓缓下沉的主棺!

同时,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力,颤抖的右手再

次抓向自己那只依旧扭曲握梳且诡异抽搐的左手手腕!

这一次!一定要抓住它!

然而!

就在他的右手指尖即将再次触碰到左手冰冷灰败的皮肤瞬间!

就在那巨大暗红主棺棺盖,即将彻底合拢的刹那!

一股冰冷滑腻,如同毒蛇般的触感,毫无征兆的缠绕上了他伸出的右手手腕!

不是来自外界!

是来自他自己那只扭曲握梳的左手!

只见那只左手不知何时,竟极其诡异的翻转了过来!

五根灰败、僵硬、维持着扭曲握梳姿态的手指,其中那扣成环状的拇指和食指,如同冰冷的镣铐,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右手伸来的手腕。

巨大的、冰冷刺骨的力量传来!

徐小默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腕骨,好像被铁钳狠狠夹住!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紧接着!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扣住他右手手腕的左手猛地发力!

带着一股不属于徐小默自身的冰冷狂暴意志!

拖拽着他被扣住的右手狠狠地朝着他自己那只扭曲握梳的左手掌心处撞了过去。

仿佛要强迫他的右手去握住那把并不存在的骨梳?!

“不——!!!”徐小默心中疯狂呐喊!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拼命挣扎!试图抽回自己的右手!

但那只左手的力气大得惊人!如同万载寒冰铸就的枷锁!纹丝不动!

他的右手被强行拖拽着距离左手掌心那扭曲的握梳处,越来越近!

冰冷!滑腻!带着浓烈水腥腐败气息的死气扑面而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手掌心那虚无的握梳处,似乎真的存在着某种冰冷的无形的轮廓!

像梳背?

像梳齿?

就在他的右手手指即将被迫触碰到那无形的冰冷轮廓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

祠堂中央,那口巨大的暗红主棺棺盖,终于彻底合拢了。

喷涌的浓稠黑气瞬间断绝!

主棺连同周围那无数口被禁锢僵死的古老棺椁,开始缓缓地沉入龟裂的地面,裂缝之中。

祠堂内汹涌的黑暗死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那盏悬浮的暗红纸灯笼光芒,也随之迅速黯淡,最终无声无息的熄灭。

绝对的黑暗再次吞噬了祠堂!

只有门口周晓雯那极其微弱,却依旧存在的痛苦呼吸声,以及额角鲜血滴落在冰冷门槛上的微弱“滴答”声……

在徐小默被彻底拖入黑暗的感官中被无限放大!

而他的右手在这骤然降临的绝对黑暗中,终于被那只冰冷狂暴的左手强行按在了自己左手掌心,那扭曲握梳的虚无之处。

冰冷!滑腻!如同握住了一块浸透了沉棺潭万年淤泥的寒冰!

同时!

一股更加浓郁纯粹的水腥腐败甜香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被迫相握的双手,疯狂地蔓延而上。

黑暗中……

徐小默那只被强行按在扭曲左手上的右手,似乎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起来?

五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极其僵硬的模仿着左手那扭曲握梳的姿态……

一点一点地弯曲扣拢……

仿佛他的右手也即将被同化,变成另一只握着虚无骨梳的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