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里的新娘一颗蒲公英

第 77章 画皮引

接下来的几天,徐小默如同惊弓之鸟。?山′叶¢屋· *免.肺/跃_毒/

307房间,那个被麻衣炸开又被雨水浸泡的破洞,他最终用一块捡来的旧木板勉强钉死,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部分视线。

但心灵的破洞,却越来越大。

他不敢独自待在出租屋,白天拼命把自己塞进教室和图书馆最拥挤的地方,试图用人气驱散骨子里的寒意。

但夜晚的逼近,总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勒得他喘不过气。

胸口的骨梳吊坠,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那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麻衣就在那里。

可这份依靠本身,就充满了非人的恐怖。

他尝试拨打二伯的电话,永远是关机。坳子村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老吴头怎么样了?二伯最后那声惨叫……

徐小默不敢深想,每一次回忆都像在伤口上撒盐。

周晓雯那边,他试探性地发了几条信息,只得到一些含糊的回复,说印记偶尔还会刺痛,但整体还好,正在配合治疗。

徐小默稍微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这天下午,阴云密布,空气闷热得如同蒸笼。

徐小默在图书馆顶楼一个偏僻的角落,试图逼自己看进去书上的字。

周围很安静,只有老旧空调发出沉闷的嗡鸣。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明明是下午,却像提前进入了黄昏。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对面空无一人的长桌。桌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就在这时!

他的左手手腕内侧,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烧红烙铁狠狠按上去的灼痛!

“嘶!” 徐小默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

这痛楚……太熟悉了!

是周晓雯手腕上那个诅咒印记的感应!

当初在坳子村,他们俩因为这印记被邪灵力量连接时,就曾感受过类似的痛苦!

怎么回事?周晓雯出事了?!

灼痛感只持续了一瞬,如同幻觉。但徐小默的心却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慌忙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找到周晓雯的号码,正要拨过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腻的窥视感,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如同一条湿滑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脖颈!

徐小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回头!

图书馆顶楼这个偏僻的角落,光线昏暗。?山′叶¢屋· *免.肺/跃_毒/

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身后,除了冰冷的墙壁和书架,空无一人。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

在对面那张落满灰尘的长桌桌面上,薄薄的灰尘中,不知何时,竟然清晰地印着半个湿漉漉的脚印!

那脚印很小,像是孩童的赤足,脚趾的轮廓清晰可见,沾满了黑绿色的、散发着淡淡水腥气的淤泥!

脚印的方向,正对着他刚才坐的位置!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徐小默头皮发麻!

刚才……刚才有什么东西,就站在他身后那张桌子旁!

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心脏狂跳如擂鼓!

“谁?!” 他低喝出声,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无人回应。

只有空调沉闷的嗡鸣。

那半个湿漉漉的脚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无声的恐怖。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抓起书包,几乎是踉跄着冲向楼梯口,只想逃离这个被无形之物窥伺的角落!

他冲下楼梯,冲过安静的阅览区,周围零星几个学生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不敢回头,只觉得那股冰冷粘腻的视线如影随形,死死地钉在他的后背上!

一首冲出图书馆大门,冲进外面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汇入校园林荫道上的人流,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消失。

徐小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t恤。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再次看向周晓雯的号码。

刚才手腕的灼痛绝非错觉!他不再犹豫,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

一声

,两声,三声……每一声都敲在徐小默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挂断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周晓雯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和……沙哑。

“晓雯!你没事吧?”

徐小默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我刚才……手腕突然像被烫了一下!是不是你那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税^宅_ /蕞!薪+彰/节!耕*薪′哙·这短暂的沉默让徐小默的心沉了下去。

“……小默,” 周晓雯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颤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巨大的恐惧,“我……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个印记……它……它刚才……突然变得好烫!像火烧一样!然后……然后……”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惊骇:“然后……我看到了!小默!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晓雯!冷静点!你看到什么了?” 徐小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胸口的骨梳吊坠。

“一座……一座好大好旧好黑的……宅子!”

周晓雯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起来,“像……像是古代的大户人家,但……但阴森得吓人!到处都是灰!没有灯!窗户……窗户都是黑洞洞的!像……像无数只眼睛!”

她急促地喘息着,仿佛那恐怖的景象还在眼前:“院子里……院子里挂满了……挂满了灯笼!”

“好多好多!红色的!白色的!纸糊的!但……但那灯笼……那灯笼……”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度惊恐,几乎破音,“……灯笼皮……是……是人皮做的!我看到了!”

“上面……上面还有……还有没剥干净的……人脸在动!在哭!!!”

人皮灯笼?!

徐小默只觉得一股寒气首冲他的脑袋瓜!

他想起了麻衣对那只破旧布鞋的极度憎恶!

“还有……还有……”

周晓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我……我还看到一个……一个穿着暗红色……像寿衣一样衣服的……老太婆!”

“她……她坐在院子中间……背对着我……手里……手里拿着一根……好长的……绣花针……在……在绣什么东西!”

“她……她好像……好像知道我在看她……”

周晓雯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她……她突然……转过头……对着我……笑……”

“啊——!!!”

电话那头,周晓雯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紧接着,是手机重重摔落在地的碎裂声!

通话,瞬间中断!

“晓雯!晓雯!!” 徐小默对着手机狂吼,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周晓雯出事了!

那个诡异的老太婆!

那座挂满人皮灯笼的阴森古宅!

这绝不是幻觉!

那个诅咒印记……它成了一个信标!一个通向恐怖的坐标!

巨大的恐慌和担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颤抖地在手机地图上搜索。

周晓雯去治疗的城市……他记得她说过,是在邻省一个叫“泽城”的地方,那里有个很有名的心理诊所。

泽城……水乡泽国……

他飞快地在搜索框输入“泽城”、“古宅”、“人皮灯笼”……关键词组合混乱不堪。

大部分搜索结果都是些旅游攻略或志怪传说,毫无价值。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条不起眼的、淹没在众多信息中的本地论坛旧帖标题,猛地跳入他的眼帘:

【泽城旧闻】‘剥衣姥姥’与‘皮影古宅’——消失的七十九张书生皮!

剥衣姥姥?!皮影古宅?!七十九张书生皮?!

这几个字眼如同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勾住了徐小默的神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炸开!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帖子。

帖子内容很简略,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

“泽城老人都知道西郊柳河湾深处,有座荒废了几十年的‘皮影古宅’,邪门得很!

据说民国时候,宅子里住着个姓吴的古怪老太婆,人称‘剥衣姥姥’。

她痴迷皮影戏,却不用牛皮驴皮,专挑年轻俊俏的书生下

手!

用秘法活剥人皮,制成‘人皮影’,在古宅里夜夜笙歌!

传闻她集齐七十九张上好的书生皮,就能完成某种邪法,蜕去老皮,返老还童!

后来遭了天谴还是被人灭了,宅子就荒了。

但有人说,月圆之夜,还能听到那宅子里传出唱戏声,看到灯笼影儿晃……现在那地界儿划进了湿地保护区深处,路都荒了,更没人敢去了。”

七十九张书生皮……返老还童……人皮灯笼……古宅……

徐小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周晓雯看到的景象,和这个都市传说……完美吻合!

剥衣姥姥!她的目标……是周晓雯?还是……自己?!

那个被麻衣憎恶的布鞋,那个留下湿痕的邪祟,还有昨夜窗外那惊鸿一瞥的猩红嫁衣……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猛地想起老吴头借二伯之口发出的那句诅咒:“找到你了!”

难道……难道这个“剥衣姥姥”,就是沉棺潭“百棺养煞”引来的东西?!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了徐小默的心脏。

他必须去泽城!必须找到周晓雯!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那间冰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出租屋。

钉死的窗户像一个丑陋的伤疤。

他疲惫地倒在冰冷的床上,恐惧、担忧、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胸口的骨梳吊坠紧贴着皮肤,传来冰冷的触感。

麻衣的身影无声地浮现在角落的阴影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如同沉默的守护者,也如同……一个冰冷的谜团。

夜深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城市陷入一片死寂。

疲惫和高度紧张的精神折磨终于让徐小默陷入了昏沉的浅眠。

但他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沉棺潭翻涌的黑水和猩红的棺椁,一会儿是无数苍白浮肿的手臂从黑暗泥沼中伸出,一会儿又变成那座阴森古宅,挂满哭泣的人皮灯笼……

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布满褶皱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老太婆脸上——剥衣姥姥!

“啊!” 他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房间里一片漆黑,死寂无声。

就在这时——

“笃、笃、笃。”

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腻感。

敲门声。

清晰无比地,再次敲响在他那扇薄薄的、布满锈迹的出租屋铁皮门上!

徐小默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它……它又来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咽喉!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停滞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的方向,在黑暗中瞪大到极限。

胸口的骨梳吊坠,毫无反应。

麻衣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只有那缓慢、沉重、带着湿漉漉粘腻感的敲门声,如同索命的符咒,在死寂的深夜里,一声,又一声,清晰地回荡着。

“笃、笃、笃。”

敲在他的门上。

也敲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