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里的新娘一颗蒲公英

第 79章 影堂

破旧的小木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攫住,撕裂浑浊的死水,箭一般射向对岸阴森的古宅!

冰冷的黑水泼溅在徐小默身上,腥臭刺鼻。′p,a¨o¨p^a?o¨z*w~w_.-c/o,m+

他死死抓住腐朽的船舷,指甲深陷进朽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几乎要被甩飞出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合着对岸古宅越来越近的压迫感,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河面并不宽阔,这疯狂的冲刺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船头狠狠撞在了对岸湿滑、布满青苔的石基上!

巨大的惯性让徐小默整个人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船底,钻心的疼痛传来。

船舱里的黑水剧烈晃荡,几乎将他淹没。

他呛咳着,挣扎着抬起头。

古宅巨大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幕,瞬间将他笼罩。

近在咫尺!

那高大的、布满暗沉苔藓和剥落墙皮的院墙,散发出浓重的湿冷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积压了百年怨气的腐朽气息。

飞檐下悬挂的惨白灯笼,近看之下更是触目惊心!

灯笼纸并非纯白,而是一种带着死气的灰白,上面果然用暗红色的颜料,描绘着一些极其诡异扭曲的图案——有的像是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有的像是剥离开来的皮肤纹理,还有的……如同被拉伸变形的内脏器官!

这些图案在灰白的灯笼纸上若隐若现,在暮色和浓重水汽中,随着灯笼的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蠕动、哀嚎!

人皮灯笼!

周晓雯看到的……是真的!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让徐小默胃里一阵翻腾。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黑水中爬起,踉跄着翻过腐朽的船帮,踏上了对岸湿滑粘腻的泥地。

那根将他拖拽过来的鲜红尼龙绳,在船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如同活物般,“嗖”地一声缩回了浑浊的河水中,消失不见。,微¨趣-晓·税¨ ~醉′薪\章\结_庚·薪,快?

只留下破船孤零零地搁浅在岸边。

身后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死水河湾,面前是这座如同活物般蛰伏的阴森古宅。

徐小默感觉自己像一只自投罗网的飞蛾。

他抬头望向古宅紧闭的、巨大而沉重的木门。

门板漆黑,上面布满深刻的裂纹和虫蛀的孔洞,门环是两个锈迹斑斑、形似骷髅的兽首。

门缝里,丝丝缕缕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福尔马林、腐烂花瓣和……陈旧血腥味的怪异气味,正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令人作呕。

胸口的骨梳吊坠,此刻如同握着一小块极地寒冰,冰冷刺骨!

一股强烈的、带着极度厌恶和忌惮的玄阴寒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中弥漫出来,缠绕着他的身体,如同在警告此地的极度凶险!

麻衣……她感应到了!

而且,这宅子里的东西,让她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周晓雯就在里面!

徐小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腥臭灌入肺腑,刺得他生疼。

他握紧了怀中的雷击木牌,那温润的暖意似乎被此地阴冷的气息压制到了极限。他别无选择。

他伸出颤抖的手,用力推向那扇沉重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门。

“嘎吱——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仿佛垂死呻吟般的摩擦声,在死寂的河湾岸边刺耳地响起!

沉重的木门,竟然没有上锁?

被他轻易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的恶臭混合着阴冷腐朽的气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

徐小默被呛得连连后退,眼泪瞬间涌出。

他捂住口鼻,强忍着生理上的剧烈不适,从推开的门缝挤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荒芜破败的天井。

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枯黄的野草和湿滑的青苔。·0+0¢暁_税-枉- _已_发-布_醉,歆-蟑.结~

几棵早己枯死的古树,如同扭曲的鬼爪,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指向阴沉的天空。

枝桠上,同样悬挂着数盏灰白色的、画着诡异图案的人皮灯笼,在暮色中散发着惨淡阴森的光。

天井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

巨大的、布满绿锈的青铜香炉!

炉内没有香灰,却积满了浑浊发黑的雨水,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炉壁上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狰狞怪异的图案,在昏暗光线下如同鬼影。

最让徐小默头皮炸裂的是整个天井的布局——院墙内侧,靠近屋檐下方的阴影里,竟然密密麻麻地竖立着许多人形的皮影架子!

那些皮影,并非薄薄的纸片或驴皮!

它们被绷在简陋的木架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质感,边缘扭曲,仿佛被强行剥离下来的人皮!

皮影的形态各异,有穿着长衫作揖的,有提笔作画的,有持卷诵读的……无一例外,都是年轻男子的形象!

它们的面部模糊不清,只有两个空洞洞的眼窝,在暮色中如同漆黑的深渊,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他的脑袋瓜!

徐小默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电流顺着脊椎骨一路炸开!

七十九张书生皮!都市传说……是真的!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投向天井正前方,那座同样紧闭着、但明显是主屋的厅堂大门。

大门上,挂着一块早己褪色开裂的匾额,勉强能辨认出两个模糊的大字——“影堂”。

厅堂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如同巨兽张开的口。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福尔马林混合腐烂花瓣的怪异气味,正是从那里汹涌而出!

同时,徐小默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周晓雯的……血腥味?!

“晓雯!” 徐小默心中狂喊,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担忧压过!

他顾不得满院的人皮灯笼和皮影,拔腿就朝着那虚掩的影堂大门冲去!

脚下的青石板湿滑异常,他踉跄着冲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混杂着福尔马林、陈旧血腥和腐烂甜香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徐小默脸上!

他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瞪大眼睛看向影堂内部。

光线极其昏暗。

只有几盏挂在厅堂梁柱上的灰白人皮灯笼,散发着微弱惨淡的光,勉强勾勒出内部的轮廓。

影堂内部空间极大,却异常空旷。

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没有悬挂任何字画,只有一面巨大无比的铜镜!

铜镜表面布满斑驳的铜绿和污渍,映照出的景象扭曲模糊,如同水中倒影。

铜镜下方,赫然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如同手术台般的黑色石案!

石案边缘刻满了扭曲怪异的符文,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而就在那冰冷的石案之上——

徐小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周晓雯!

她仰面躺在冰冷的石案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同金纸!

她的左手手腕上,那道诅咒印记此刻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散发出暗红色的、不祥的光芒!

印记周围,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血线,正沿着她苍白的手臂皮肤向上蔓延!

更让徐小默目眦欲裂的是,周晓雯的身体……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

仿佛她身体的一部分“存在”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而在她身体上方,悬浮着一层极其稀薄、如同轻纱般的人形光影!

那光影的轮廓,正是周晓雯自己!五官模糊,充满了痛苦和惊恐!

她在被……剥皮?!

不!

是在剥离某种更本质的东西!她的魂魄?

还是……她的“存在”?!

“晓雯!!” 徐小默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

“呵呵呵……”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破旧风箱摩擦般的、带着浓重痰音的诡异笑声,毫无征兆地在徐小默身后响起!

那笑声冰冷、粘腻,充满了残忍的戏谑和贪婪的满足感!

徐小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转身!

就在影堂大门内侧的阴影里,紧贴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暗红色、仿佛浸透了陈年血渍的宽大寿衣的

老太婆!

她身形矮小枯瘦,头发稀疏花白,如同枯草般凌乱地挽在脑后。

她的脸如同风干的橘子皮,布满了层层叠叠的深刻皱纹,每一道皱纹里都仿佛塞满了污垢。

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粘稠的幽光,死死地“钉”在徐小默身上!

剥衣姥姥!

她枯树枝般、留着尖锐漆黑指甲的手,正握着一根足有尺长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特大号绣花针!

针尾还穿着一条暗红色的、如同用血浸染过的丝线!

“好……好鲜嫩……的魂火……”

老太婆咧开干瘪的嘴唇,露出几颗稀疏发黑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徐小默的身体,最终落在他胸口的位置,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他体内残存的“薪火”本源。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最……完美的……皮囊……”

那目光中的贪婪和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徐小默的灵魂!

她的目标,果然是自己!

周晓雯……只是一个诱饵!

巨大的恐惧混合着愤怒,瞬间点燃了徐小默!

他怒吼一声,不再犹豫,右手猛地从怀中掏出雷击木牌,将体内残存的、微弱得可怜的那一丝“薪火”力量,不顾一切地灌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