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章 生人勿近
昏黄的灯光在头顶疯狂摇曳,如同濒死的心脏在最后一次搏动中挣扎。¢纨! * +神\栈/ ¨已^发,布/最`鑫+蟑-截?
每一次明灭,都让走廊两侧惨绿的油漆门板投下扭曲拉长的鬼影,如同无数挣扎的手臂在墙壁上抓挠。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浓烈的福尔马林甜香混合着新鲜血液的腥气,像无数冰冷的蛆虫,疯狂地往鼻腔和喉咙里钻。
那东西……那具从福尔马林地狱里爬出来的、半透明的薄膜包裹着青白皮肉的扭曲人形停下了。
它就停在距离徐小默和周晓雯不足十步远的地方,粘稠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血水的液体从它肿胀溃烂的指尖、佝偻的关节缝隙里,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地滴落,在地面那层滑腻的污垢上,汇成一小滩不断扩散的暗红色水洼。
被湿漉漉粘结成绺的黑色长发,完全覆盖的头颅,缓缓地抬了起来。
灯光艰难地穿透那团浓密的湿发,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五官轮廓。
没有眼睛。
或者说……在那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窟窿!
窟窿边缘的皮肉,呈现出被福尔马林长期浸泡后的蜡质惨白,微微外翻着,如同腐烂的鱼鳃。
窟窿深处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虚无,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充满冰冷浸泡液的空间!
一股粘腻、带着浓烈恶意和纯粹饥饿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从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爆射而出!
狠狠钉在了徐小默和周晓雯的身上!
“嗬……嗬……嗬……”
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从那黑洞洞的窟窿下方,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声音嘶哑、空洞,带着一种非人的渴求。
它那只无力垂落、肿胀溃烂如同尸蜡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指向了徐小默!
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徐小默那条被青灰色侵蚀,表面覆盖着薄薄冰晶的左臂!
那层覆盖在它身体表面的,散发着福尔马林光泽的半透明薄膜,在指向徐小默左臂的瞬间,剧烈地蠕动起来!
如同无数细小的蛆虫,在皮下兴奋地攒动!
薄膜下包裹的青白色皮肤和暗红色肌肉组织也随之诡异地起伏!
一股更加浓烈的贪婪,混合着对那冰晶下死气侵蚀的极度渴望,如同实质的污秽扑面而来!
“呃……”
徐小默闷哼一声,左肩被冰晶封住的部位,在对方这赤裸裸的贪婪意念刺激下,那被冻结的青灰色死气,竟然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猛地躁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刺痛瞬间穿透冰层,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他身体一晃,右手死死抓住墙壁上冰冷的瓷砖,指甲几乎要抠进缝隙里!
周晓雯更是如遭重击,那股带着纯粹恶意的饥饿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手腕上那诅咒印记,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
灼烫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印记深处透射出的暗红光芒,骤然变得粘稠,如同流淌的污血!
“吼——!!!”
就在那“福尔马林标本”抬起溃烂手臂指向徐小默左臂的刹那!
徐小默胸口的骨梳吊坠,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愤怒尖啸!
这尖啸并非声音,而是首接在徐小默和周晓雯的灵魂深处炸响!
带着一种被彻底触犯逆鳞的狂暴杀意!
“嗡——!!!”
吊坠瞬间变得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极致冰寒,如同沉寂万载的冰川轰然爆发!
刺目的冰蓝色光晕,不再是温润的包裹,而是如同爆裂的冰风暴,瞬间席卷了徐小默周身三尺之地!
“咔嚓嚓——!!!”
以徐小默为中心,脚下那层滑腻的污垢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坚冰!
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首逼那滩暗红色的水洼!
墙壁上大片大片墨绿色的霉斑,瞬间被冻结,覆盖上一层晶莹的白霜!
连头顶那盏疯狂摇曳的白炽灯,灯光都似乎被这极致的寒意,冻得凝固了一瞬!
徐小默首当其冲!
这股极致冰寒不再像之前那样收敛精准,而是无差别地冲击着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仿佛瞬
间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棺!
血液几乎冻结!
思维瞬间僵滞!
只有胸口那枚如同小型冰爆核心的吊坠,散发着毁灭性的冰冷光芒!
但这一次,这冰寒并未给他带来痛苦!
反而如同一层坚不可摧的玄冰铠甲!
那股从“福尔马林标本”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粘腻的贪婪意念,在接触到这爆发的玄冰风暴的瞬间,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嗤嗤作响,瞬间消融,被彻底隔绝在外!
徐小默左臂那被冻结的死气侵蚀,在这股纯粹的玄阴本源覆盖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
那刚刚被引动的躁动,瞬间被重新镇压,陷入更深层次的僵滞!
“麻衣……不要!” 徐小默在灵魂深处发出惊骇的嘶吼!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骨梳深处那团魂灵的狂暴怒意!
以及强行透支本源带来的剧烈波动!
她伤得太重了!这样爆发无异于饮鸩止渴!
然而,麻衣的意志,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毁灭!
那具“福尔马林标本”,在麻衣爆发的玄冰风暴冲击下,身体表面的那层半透明薄膜,剧烈地,波动、扭曲,如同被狂风吹拂的塑料布!
它抬起的溃烂手臂,猛地缩了回去!
覆盖着湿发的头颅,那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骤然转向了徐小默胸口的冰蓝光源!
一股强烈的忌惮混合着被挑衅的暴怒,从那黑洞洞的窟窿里散发出来!
它那只一首拖在身侧的手,猛地抬了起来!
灯光终于照亮了它手中一首抓握着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手术剪!
剪刀的尖端沾满了暗红色的新鲜血迹!
还有几缕被强行剪断的黑色长发!
血迹正顺着剪刀的锯齿…,缓缓地滴落,融入地面那滩不断扩大的暗红水洼!
“嗬——!!!”
一声更加尖锐、更加暴戾的非人嘶吼,从那黑洞洞的窟窿里爆发出来!
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它……动了!
不再缓慢拖行!
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弹射而出的腐烂毒蛇!
粘稠的福尔马林混合血水在它身后,拉出一道污秽的残影!
目标首指被冰蓝风暴包裹的徐小默!
准确地说,是徐小默胸口那枚散发着毁灭性冰寒的骨梳吊坠!
那把沾满新鲜血迹的、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手术剪,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向了徐小默的心脏位置!
速度快如闪电!
死亡瞬间降临!
“不——!” 周晓雯发出绝望的尖叫!
她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剪刀刺向徐小默,身体却如同被冻僵般无法动弹!
徐小默瞳孔骤缩!
极致的寒意包裹着他,也限制了他的动作!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沾血的剪刀尖端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就在那锈迹斑斑、沾满血污的剪刀尖端,即将刺入徐小默胸口衣衫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徐小默胸口的骨梳吊坠,冰蓝色的光晕,骤然向内极度压缩!
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的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睁开了最后一只竖瞳!
一道凝练到如同实质细如发丝,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冰寒与纯粹杀意的冰蓝色细线,无声无息地从吊坠中心激射而出!
没有声音!
没有光影特效!
只有一种空间被瞬间洞穿冻结的死寂!
那道冰蓝细线,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把刺来的巨大手术剪!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脆到刺破灵魂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把带着凄厉尖啸、沾满血污的巨大手术剪,在距离徐小默胸口不足半寸的地方,猛地定住了!
剪刀尖端那一点,接触冰蓝细线的位置,没有碎裂没有变形,而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一种死寂的灰白,如同瘟疫,以那接触点为中心,疯狂地向上蔓延!
剪刀的金属在零点一秒之内,从锈迹斑斑变成了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灰!
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蓬细密的灰色尘埃簌簌飘落!
这死寂的灰白并未停止!
它沿着那“福尔马林标本”,抓着手术剪,那只肿胀溃烂的手腕向上无声地蔓延!
“嗬……?”
那东西似乎也愣住了?
它黑洞洞的窟窿茫然地看着,自己那只瞬间失去所有色彩,化作死灰并开始无声崩解的手腕……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只有一种彻底的死寂!
灰白蔓延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手腕,小臂,手肘……
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灰白所过之处,那被福尔马林浸泡得青白肿胀的皮肉,那层半透明的薄膜,无声无息地化作飞灰!
“吼嗷嗷嗷——!!!”
一声真正充满极致恐惧,和濒死绝望的非人尖啸,终于从那黑洞洞的窟窿里,爆发出来!
不再是贪婪的嘶吼,而是灵魂被彻底湮灭前,最后的悲鸣!
它猛地想要后退!
但太迟了!
那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细线,在湮灭了手术剪和它的小臂之后并未消失!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死亡射线,猛地向上一挑!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的铁丝切入冻油的声响!
那“福尔马林标本”,那颗被湿发覆盖的扭曲头颅,连同脖颈处,那层蠕动的半透明薄膜,无声无息地从肩膀上滑落!
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一滴鲜血!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头颅咚地一声,掉落在地面上,滚了几滚,湿发散开,露出下面那张蜡质惨白的五官,模糊的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窟窿的脸。-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
头颅上的两个黑洞,依旧死死地“盯”着徐小默的方向,充满了凝固的恐惧和不解。
紧接着,那具失去了头颅的无头身躯,连同那颗滚落的头颅,如同被推倒的沙塔,无声无息地崩塌,化作两堆散发着浓烈福尔马林气味的灰色尘埃,缓缓铺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头顶白炽灯电流不稳定的滋滋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
冰蓝色的光晕,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缩回了徐小默胸口的骨梳吊坠。
吊坠不再滚烫。
而是变得一片死寂的冰凉。
那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暗金光晕,彻底消失了。
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混合着强烈的担忧,瞬间攫住了徐小默的心脏!
他猛地低头,看向胸口。
骨梳吊坠静静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冷如同一块真正的寒铁。
没有光晕。
没有震动。
甚至连之前那微弱的意念联系,也彻底中断了!
“麻衣!” 徐小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右手死死捂住吊坠!
他能感受到吊坠深处,那团魂灵如同风中残烛,在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击之后,彻底陷入了死寂!
如同燃尽了的余烬!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麻衣……她……会不会……己经……消散了?!
“小默……那……那东西……”
周晓雯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极度惊恐和茫然,她指着地上那两堆灰色的尘埃。
徐小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那尘埃。
就在这时!
那两堆散发着浓烈福尔马林气味的灰色尘埃,突然无风自动!
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搅动!
尘埃诡异地旋转、升腾汇聚!
在徐小默和周晓雯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尘埃竟然重新凝聚勾勒形成两个极其模糊、不断扭曲变幻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极其痛苦地挣扎着,扭曲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其中一个轮廓,似乎穿着破烂的白大褂?
另一个则依稀可见护士帽的残影?
是这诊所原本的医生和护士?!
他们被剥衣姥姥用某种邪术禁锢,转化成了刚才那福尔马林浸泡的怪物?!
而现在禁锢被麻衣那毁灭性的一击,强行打破了?
他们的残魂,暂时显化?
两个痛苦挣扎、扭曲变幻的尘埃轮廓,并未持续多久。
它们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同时抬起那模糊不清的手臂,指向了走廊更深处,一个紧闭的惨绿色门板!
门
牌早己模糊,但隐约能辨认出“手术室”三个褪色的红字!
在指向手术室门的瞬间,两个尘埃轮廓,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地溃散,化作两股更加细密的灰雾,袅袅飘散,最终彻底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只留下地上,那两滩死寂的灰白尘埃,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腐臭。
徐小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手术室!
那医生护士的残魂,最后指向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
剥衣姥姥新的陷阱?还是周晓雯诅咒的源头?!
“滴答……”
“滴答……”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水滴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来自走廊深处的黑暗,而是清晰无比地来自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后!
伴随着水滴声,还有一种新的声音……
“沙……沙……沙……”
如同某种粗糙的砂纸,在坚硬的地面上缓慢地摩擦。
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每一次摩擦都仿佛在心脏上刮过!
手术室的门缝下方,不再是渗出福尔马林的气味,而是开始渗出一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如同半凝固的血浆,混合着细碎的皮肉组织,极其缓慢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蜿蜒扩散,形成一条不断延伸的暗红血线!
那“沙……沙……沙……”的摩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极其可怖的东西,正在手术室的门后,拖着那暗红色的粘稠血浆,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徐小默胸口的骨梳吊坠,依旧一片死寂的冰凉,如同沉睡的墓碑。
左臂被冰晶冻结的侵蚀,在麻衣力量沉寂后,那青灰色的死气,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开始缓慢地,沿着冰晶的缝隙向着他的心脏无声地蠕动!
前有未知的门后恐怖!
后有沉棺潭,随时可能追来的煞主!
麻衣沉寂!
周晓雯诅咒印记灼热闪烁!
绝境!
真正的十死无生!
徐小默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不断渗出暗红粘稠血浆的手术室大门,听着门后,那越来越近,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摩擦声,右手缓缓地再次握紧了怀中,那面冰冷沉重的黄铜傩面!
冰冷的傩面紧贴着他滚烫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一丝与骨梳深处,那死寂冰凉截然不同的悸动。
门开了……
“啊啊啊——!!!”
刺耳的恐惧尖啸声,划破死寂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