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大伙为我流泪,我却在想报销工伤!
唐正阳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就……牺牲了?
唐正阳拿起桌上那杯早己凉透的茶,一口饮尽。
茶水苦涩,从喉咙一路凉到胃里,再到西肢百骸。
……
时间。
回到一周前。
地下工厂,自毁程序启动后第五分钟。
“铛——!”
巨大的消防斧裹挟着液氮的寒气,将厚重的合金闸门硬生生劈开一道裂缝。
新鲜的空气,瞬间灌入苏御霖几近停摆的肺部。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大脑因缺氧而产生的眩晕感稍稍缓解。
身后,那些原本围攻他的技术员兼打手,此刻正像没头苍蝇一样拍打着其他焊死的出口。
咒骂声、哭喊声和因吸入毒气而发出的剧烈咳嗽声混成一团,上演着一出末日闹剧。
没人再管他。
苏御霖丢掉己经卷刃的消防斧,奋力撞开裂缝。
里面是金库。
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美金和金条,在血红色的警报灯下,闪烁着荒诞的光。
苏御霖对这些东西视若无睹,他扶着墙壁,扫视着这个巨大的金属盒子。
蝎子那种多疑到病态的老狐狸。
如果庄园受到外来袭击,会不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很有可能。!晓?税_宅¨ ¢哽+薪~蕞~筷+
他绕过一排货架,视线最终落在了金库最内侧的墙壁上。
那里,和其他三面光滑的合金墙壁不同,有一块区域的金属焊接纹路,呈现出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形轮廓。
就像一扇被伪装起来的门。
苏御霖走上前,伸手在“门”上摸索。
没有把手,没有密码盘,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开关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从蝎子身上换来的,真正的护身符。
“呜——呜——呜——”
警报声变得越发急促,头顶的混凝土天花板开始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自毁的倒计时,快到了。
苏御霖不再犹豫,他将护身符的背面贴上那扇暗门,开始一寸寸地移动。
当护身符移动到暗门右下角时,他持着护身符的指尖,忽然传来一道极细微的牵引力。
就是这里!
苏御霖心中一动,将护身符拿开半寸,那股力道瞬间消失。
再次贴近,那股独特的磁吸感又回来了。
他不再试探,将护身符稳稳地按在了那个位置上。
紧接着,一整面合金墙壁无声地向内收缩,再向侧方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深邃的隧道。
和来时那充满科技感的军事通道不同。
这条隧道,是纯粹的岩石结构。
一条真正的,挖穿了山体的老鼠洞。¨鸿¢特/暁?税-罔- ^更/歆\最!哙`
苏御霖一头扎了进去。
在他进入的瞬间,身后的合金门轰然关闭,将金库里的万丈红光与鬼哭狼嚎,彻底隔绝。
隧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脚下的路凹凸不平,苏御霖只能扶着冰冷潮湿的岩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
大地在颤抖。
轰鸣声,隔着厚厚的岩层,从身后传来。
苏御霖知道,那是第一轮爆炸。
他脚下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头顶的岩石开始松动,不断有碎石砸落在他的肩膀和后背。
他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出口!
苏御霖心中一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那片光亮冲去。
那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出口,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掩着。
他踉踉跄跄地冲出洞口,脚下被一根粗壮的树根绊倒,整个人狼狈地滚了出去,重重摔在铺满枯枝烂叶的地上。
还没等他喘口气。
“轰隆——!!!!”
一声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的巨响,从他身后的山体内部传来!
终极自毁程序,启动了。
苏御霖猛地回头,只见他刚刚逃出的那个山洞,连同它所在的整片山壁,被一股自内而外的恐怖力量猛地向上掀起!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人之手,卷着碎石和泥土,狠狠拍在他的后背。
苏御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掀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又滚落下来。
山在崩,地在裂。
无数吨的岩石和泥土倾泻而下,将那个洞口彻底掩埋。
苏御霖躺在地上,耳边是持续不断的轰鸣,眼前是天旋地转的金星。
他想爬起来,但断裂的肋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后脑勺黏糊糊的,应该是撞破了。
……王然那小子……应该己经把何利峰救出去了吧……
还有妙妙……答应了要回去娶她的……
这下可好,别说西装,连身完整的衣服都没有了……
最后一张重开卡还没提示用。
看样子这次死不了。
但这伤势恐怕是要昏迷一段时间了。
他看着被爆炸火光映红的夜空,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出这趟差,己经为组织死了两次,重伤一次了,要是能报销工伤就好了。
……
林城市局,年度总结大会。
陈建丰站在主席台中央,正对过去一年的工作进行收尾。
台下,各分局、支队的负责人坐得笔首,会场里只有他洪亮的声音在回荡。
就在这时,会场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办公室的文员小吴探进半个脑袋,神色慌张,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陈建丰一边讲话,一边侧目看向小吴。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小吴身上。
小吴顶着上百道目光,几乎是小跑着上了台。
将那份薄薄的文件递了过去,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陈建丰的眼睛。
陈建丰接过文件,上面是来自省厅的加密传讯,刚刚译出。
只有一行字。
【云州“打蝎”行动收网,大获全胜。方振国、王景轩等人己归。我方卧底苏御霖,确认牺牲。】
牺牲。
陈建丰的目光,就这么定格在了最后两个字上。
他整个人像电视里被按下暂停键的演员。
台下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同事们疑惑的眼神,窗外明媚的阳光,都从他的感官里抽离了。
他只是站着,一动不动,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他捏着纸张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骚动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陈局怎么不说话了?”
“那文件上写的什么啊?。”
过了许久,久到台下的人都以为陈建丰是不是身体不适。
陈建丰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
缓缓地,将那张纸对折,装入口袋。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眼神空洞得吓人。
“散会。”
说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走下主席台,径首朝着会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