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诗会（一）
庄毅出门了。
但他带给书生们的震撼仍在。
王煜等一大帮年轻书生，都还处在辩论带来的震撼之中，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生怕惹到王均。
因为王师兄输了！
一路走来，还是头一遭！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呢？
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再看王均，却是另一番表情。
王均目送二人的离开，眼里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强劲的对手！
必须承认，自己还是小觑了国朝文人。
看似是在证伪书，其实是在开辟全新赛道，让读书人敢于质疑。
不简单啊！
见众人还在出神。
王均轻咳一声：“傻站着干什么？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把辩论的内容全都给我记录下来。”
“不错，我是输了一场，但那又怎样？牡丹花会好几天呢，我有的是时间，反驳这个小子。”
“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读书人们点头称是，都埋头回忆刚才的辩论内容，然后誊抄。
他们对这个还是很重视。
都知道，这份手稿一旦现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到那个时候，怎一个恐怖了得！
读书人看中的事，庄毅却未必很看重。
学海无涯！
他心里清楚，这些学问他不做，自有人去做，而他要做的事——
就是带好四皇子。
德州府位于运河附近，繁华程度，自是荆阳府不能相比的。
高高的城门下，行人如织，车辙相继。
更有不少书生出没，给这座府城添了不少的文气。
杨征也看得津津有味，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
“毅哥儿，那是什么地方？”
顺着杨征指的方向，庄毅一看，脸都黑了。
“那是勾栏之地，膏粱子弟最爱去的地方。”庄毅如此解释。
“哇！”
杨征在宫里看到不少宫女，都是严肃的，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莺莺燕燕，新奇极了。
“能去吗？”他问。
“你要是去了，你爹会把你的腿打折。”庄毅说罢，走向别处。
杨征一听，赶忙收了收心，追上庄毅。
“去勾栏，竟然这么严重，我以前怎么没听说！”
“官员是不许去的。至少明面上，没人敢说。”庄毅道。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家大酒楼。
名字也很大气：谪仙楼。
谪仙，说的是才学优异的人。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再看地段，更是很有说头，人来人往是黄金地段。
建筑的规模宏大，装潢华丽。
店里衣着华丽的小厮往来不绝，招呼登楼宾客。
更不得了，楼里似乎有歌姬正在唱歌，舞姬在跳舞，云肩水袖，柳腰莲动，看的人连连叫好。
自然也吸引了杨征的目光。
声色犬马，皇室贵胄之所好也。
“想进去看看？”庄毅问。
“想，啊不不，不想。”杨征连连摆手。
“进去看吧。”庄毅率先走着。
杨征愣了一下，赶忙跟上去。
庄毅的想法很简单。
堵不如疏。
再说了，老子又没有忠君思想，如果杨征资质不够，何必白费心思。
话又说回来。
楼外人间，楼内天堂。
庄毅举步入内，一眼就看到了歌姬、舞姬的脸，个个原装，还是古人特别喜爱的国泰民安脸。
他便多看了两眼。
可是这在有心人的眼里，便是穷山僻壤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一个歌姬而已就已经看痴了，能登什么大雅之堂。
“哎哟，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
“不要说出来嘛，说出来，人家就害羞的走了。”
“呀，原来还是个雏儿。”
书生们都哄笑起来。
庄毅只一瞥，没有多在意，看向小厮：“给我一个雅间，最好是能欣赏府城美景的地方。”说着，拿出一个银锭子，递给小厮。
小厮看到银锭子，眼睛都亮了，赶忙引两个人上楼。
到了楼上，一看，哇哟，七八桌书生，都在欣赏琵琶曲。
弹琵琶的歌姬，手指纤细，手法十分纯熟。
杨征听了，点头道：“果然好技法。”
他来自宫廷，耳润目染，对于音乐的品鉴，比一般人强。
不料，这一句却惹来嘲讽：“下里巴人，也能听懂高山流水？”
杨征正要反驳，被庄毅一把拉住，再看向书生们：“下里巴人，高山流水，都是音乐的一种，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说罢，和杨征去了雅间。
坐在桌边的学子们面面相觑，你拉我拽，看表情是都把庄毅和杨征视作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甚至有奇货可居之感。
庄毅一瞥就知道，这帮人是打算找他斗文，故意视作不见。
“来，尝一尝本地特有名的醉蟹。”
“我正在吃呢。”杨征一手一个，完全没有文人的样子。
庄毅见状，也只好把面前的醉蟹给他，拿了一碟鸡爪子啃起来。
两个人的吃相，惹得书生们，纷纷侧目。
额。
这二位，当真是吃货，饭桶。
“真没想到，这样的人也能参加诗会。”有人感叹。
“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出一两个猪八戒，有什么稀奇。”
外面哄堂大笑。
庄毅一听，我擦，这里有诗会，那不又要白费口舌。
他赶紧叫来小厮：“给我一个食盒，我要打包。”
“已经晚了。”王均突然出现。
庄毅很意外。
其实，王均也一样。
但转念一想，又明白咋回事，吃货嘛，肯定喜欢这地方。
王均道：“谪仙楼诗会，乃是牡丹花会的前奏，韩兄是否有兴趣参与？”
“没兴趣。”庄毅一句话回复，然后让小厮赶紧打包。
王均这回也不生气，他知道庄毅的底细，便只扫了一眼众书生：“哎呀，有人瞧不上诗会。”
学子们纷纷起身，堵了庄毅的门。
小厮一脸为难的看向庄毅。
有人去楼下堵，免得二人只是路过；有人叫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好事必须要更多的人一起欣赏才有意思；也有人动用私人关系，去拜访府城几位大贤，希望他们能来，大家评点才更有说服力。
所以，诗会还没开始，已经剑拔弩张。
庄毅放下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