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A2站台(5K,求支持!)

悬浮皮卡静悄悄驶入171街区边缘,一条废弃高架桥的阴影下。?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这里的地下,便是旧地铁12号线的隧道入口,废弃的铁轨,是个被遗忘的城市疤痕,深深嵌在这片灰暗的土地上,成为了滋生混乱的温床。

江锋的目光穿透车窗,落在那倾斜向下的黑暗入口。

金包银跳了下去,震波迅速反馈回有意义的资讯,它沿着这片广袤的废墟探索了几分钟,江锋的手环上便投射出方圆千米范围内的结构扫描图。

空旷,这是江锋对地下空间的唯一印象。

异常的空旷,在巨大的拱顶下,支撑柱林立。

地面上,散乱着大团大团模糊的黑影,主机判定,这些震波探测不清晰的东西,要么是货柜要么是零件器材箱。

十六个代表生命体的红色光点,大部分都集中在站台中央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目标区域:A2站台。环境:开阔空间,掩体稀少,自然光源为零。”

主机汇报道:“敌方:十六人,装备推测为轻型动能武器,警惕性低。”

“优势:绝对黑暗。”

江锋指尖轻轻划过,结构图被放大,聚焦在那些代表敌人的红点上。

“节奏放慢。”他下达指令。

“这次就不用游隼和风暴了,影子全权负责。”

“行动顺序:1,通讯压制。2,逐级清除光源。3,无声清除外围。”

“4,制造恐慌。5,全歼敌人。”

“最后,是摧毁目标。”

江锋的声音很轻,却好似北极冰盖下的洋流。

“行动时间会比预计更长。”主机回答道。

“照做。”

“存档代号:‘芭芭雅嘎’,等待部署8台‘影子’,授权执行。”

“确认。”

江锋伸手按住黑色手提箱,看向车窗之外。

皮卡周围,深邃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八道比夜色更浓,更深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

没有一丝重量般落地,甚至没有扰动空气。

“影子”是机器人中最擅长融入黑暗的刺客,纤细的合金肢体并非为了正面碰撞,而是为了极致的静默和适应性。

它们甚至不需要平坦的地面。

无论是布满灰尘和碎石的陡坡,垂首的墙壁,甚至倒悬的天花板。

都是它们快速移动的路径。

足部和掌心的超静音真空吸盘,以及一对附加的磁力吸附装置,让它们能在任何角度、任何表面如履平地,好似黑暗里的一只只小小壁虎。

八台影子,八滴墨汁。

悄无声息地渗入A2站台那深不见底的入口,彻底消失在江锋的视野和扫描图中。

只有数据链上,代表它们位置的光标在战术地图上稳定地移动。

这一刻,江锋很确定,它们比死神还要精确。

站台内部。

昏黄的应急灯是这片地下王国唯一的光源。

勉强勾勒出堆积如山的零件轮廓,还有中央几张破旧桌子旁的人影。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各种拆卸下来的机械部件。

伺服电机外壳、精密关节、甚至还有几台被拆解了一半的旧型号安保机器人躯干。?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

这些都是铁手帮赖以生存的“硬通货”。

桌边烟雾缭绕,卷烟的火星混合着汗臭,凝固在闷热的空气中。

六七个铁手帮喽啰围着一张油腻的折叠桌,甩着塑料手牌,嘴里喷吐着粗鄙的脏话和下流的玩笑,智能手环里播放着电子舞曲。

全息投影射出几道光,形成几个舞动的女郎,满足着他们最狂妄的欲望。

另外几人位置并不固定,有的靠着冰冷的零件打盹,有的在昏暗的光线下笨拙地擦拭着人生的第一把枪,还有一个叼着烟,百无聊赖地沿着站台边缘踱步。

算是某种巡逻吧。

“妈的,这破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脸上有疤的壮汉甩出一张老k,骂骂咧咧。

“知足吧,疤脸,上面的条子跟疯狗一样,躲这儿打牌总比出去挨枪子儿强!”

另一个瘦子灌了口廉价啤酒,长叹一声。

“你听说了吗,昨天顺水仓库,老林那伙人,就是出去挑了个收摊的老板娘玩一玩,竟然被暴恐机动队那群狗杂碎踩成了肉泥!”

“当然听说了,一条街的人,除

了那个老板娘和几个崽子,都被他妈的扫死了!”

“我怎么听说还有几个活人?”

“一条街啊大哥,跑了三五个,那不跟没跑一样吗?”

“电台里那个安娜怎么说来着?”疤脸斜眼问道。

瘦子扭捏地学舌:“令人沮丧的连带伤害!”

“哈哈哈……”

“干一杯!”

所有人都狂笑起来。

“啪。”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音乐完全淹没的脆响。

靠近隧道深处边缘的一盏应急灯,灯泡突然毫无征兆地碎裂。

灯罩里只剩下几缕青烟和残留的发光二极管碎片。

黑暗瞬间吞没了那一小块区域。

“操,搞毛啊!”

“什么破灯,又坏了?”

打牌的瘦子瞥了一眼,嘟囔了一句,注意力又回到牌面上,没人当回事。

在这种废弃几十年的地方,电路老化,灯泡灭掉太正常了。

三十秒后。

“啪。”

又是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实落地。

靠近零件堆另一侧的一盏灯,也熄灭了,黑暗的范围扩大了一倍。

巡逻的喽啰刚好踱步到附近,脚步顿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那片新增加的黑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

“啪!”

第三盏灯,就在他头顶斜上方的一根横梁上,灯泡猛地爆开!

细小的塑料碎片和铁锈脆壳簌簌落下,掉在他多日没洗的头发和肩膀上。

“啊!”

他惊叫一声,猛地抬头。

手电筒的光柱慌乱地扫向横梁上方。

光柱里只有斑驳的锈迹和凝结的水珠,空无一物。

一股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爬上来。

“耗子!你他妈鬼叫什么?!”牌桌那边传来疤脸不耐烦的吼声。

“灯!灯又爆了!上面有东西……”

巡逻的喽啰大喊,声音颤抖,手电光柱还在神经质般乱晃。′看_书~君^ `更.辛,罪+全.

“放屁!老子的好牌都被你吓没了!滚过来赔!”疤脸骂道。

耗子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骂骂咧咧稳住手电,准备往回走。

就在他转身,背对那片黑暗的一瞬间……

一只森冷如夜的手,如同从虚无里探出来,精确无误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另一只同样森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他的咽喉,猛地一错!

“咔!”

极其轻微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彻底吞噬。

耗子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随即软倒。

那双手的主人,一台与环境色完美同步,如同墙壁的一部分的“影子”,无声将尸体拖入了零件堆的深处,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

只有一根螺栓滚了出来。

灯光熄灭的频率开始加快。

“啪!噗!啪!”

亚音速的子弹声音极小,从漆黑中射出,在空气中旅行,命中目标。

一盏接一盏的应急灯,被无形的死亡手指捻灭。

站台的光明区域如同被潮水侵蚀的沙滩,迅速缩小。

黑暗,粘稠、沉重、带着刺骨寒意的黑暗,从西面八方无声地围拢过来。

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空。

牌桌旁的喧嚣渐渐弱了下去,音乐还在响,但己经压不住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

“不对劲……”

瘦子放下牌,脸色发白地看着周围迅速扩张的阴影:“灯……灯灭得太快了……”

疤脸也皱紧了眉头,脸上的伤疤在仅剩的几盏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枪:“都他妈抄家伙!有鬼!”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打盹的惊醒了,擦枪的手在抖,所有人都慌乱地抓起了武器,背靠背挤在一起,枪口颤抖地对准外面无边的黑暗。

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受惊的兔子,在堆积的零件、支撑柱和深邃的隧道入口间疯狂地乱扫。

光柱里,只有冰冷的金属反光和飘荡的尘埃。

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谁!出来!”

疤脸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在空旷的站台里回荡。

“出来……出来……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连手环的音乐都似乎变得扭曲、遥远。

“耗子呢?老六呢?”

有人惊恐地发现少了同伴。

“通讯!快呼叫支援!”

疤脸一声令下,一个戴着耳机的喽啰慌忙按动手环。

拨号里传来的只有一片刺耳、单调的“嘶嘶”声。

“热成像!疤脸哥!用热成像!”

一个相对机灵的喽啰,从腰间抽出一个简陋的便携式热成像仪,手忙脚乱地戴上。

屏幕亮起莹亮的光,他急切地扫视着周围。

冰冷的零件堆呈现出模糊的蓝色轮廓。

支撑柱是更深的蓝黑色。

空气是均匀的、毫无生气的深蓝。

没有橘红色的热源。

什么都没有。

“没……没人……”

他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仪器坏了?不可能啊!”

他不知道,他面对的“影子”,其装甲表层不仅具备物理伪装,更整合了主动热辐射抑制系统,它们散发出的微弱热量,被完美地弥散到周围环境中。

在热成像仪上,它们就是环境的一部分,是会移动的,环境的一部分。

“夜视仪!用夜视仪!”另一个喽啰绝望地喊道,抓过一副夜视镜套在头上。

视野瞬间变成一片幽绿,他紧张地扫视。

支撑柱、零件堆、地面……等等!

那根柱子旁边的阴影……形状似乎有点不对?好像……在动?

他心脏狂跳,猛地将夜视镜的倍率调到最大,死死盯着那片阴影。

就在他聚焦的瞬间,那片阴影的纹理和色彩,如同流水般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原本略显模糊的混凝土颗粒感变得更加清晰,原本没有的,来自一旁零件堆投射下的阴影轮廓,竟然渐渐出现。

当夜视镜的绿光扫过时,它反射出的光强和色调,与旁边真实的墙壁完全一致。

墙壁上,本就该的有的一道细微的、早己干涸的水渍痕迹,突然显现了出来。

“墙……墙在动?!”

喽啰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下意识地对着那片“会动的墙”扣动了扳机!

“砰砰!!”

刺耳的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子弹打在混凝土墙壁上,溅起几点火星和碎石。

“你他妈疯了!”疤脸怒吼着,一巴掌扇过去。

“打墙干什么!”

“有……有东西!墙活了!”

喽啰语无伦次,指着那面墙,嘴巴不是嘴巴,鼻子不是鼻子,皱成一团。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疤脸一把夺过夜视仪,幽绿的夜视视野里,那面墙纹丝不动,只有两个新鲜的弹孔冒着青烟,哪里有什么会动的活物?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彻底击垮了这群乌合之众的理智。

“老子受不了了!”擦枪的那个喽啰彻底崩溃。

嚎叫着端起冲锋枪,疯狂地向着前方的黑暗隧道扫射!

“出来!给老子出来啊!”

子弹在隧道壁上撞击出连绵的火星和跳弹的尖啸,除了制造出更大的噪音和回音,一无所获,他的弹匣很快打空,徒劳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个喽啰则陷入了另一种绝望。

他背靠着一堆零件,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完了……都完了……毗湿奴……佛陀……上帝……孔子……”

“谁都好……救救我……”

他颤抖着举起手枪,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别!”旁边的人想去阻止。

“砰!”

枪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温热的液体溅在旁边人的脸上。

“魔鬼!是魔鬼!”

剩下的人彻底疯了,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有人盲目地向西周所有阴影开枪,有人试图冲向入口的斜坡逃生。

可黑暗,却成了最好的猎场。

冲向入口的喽啰刚跑出几步,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拖入了两堆巨大零件形成的狭窄缝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闷哼。

随即,便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向西周开枪的,子弹在黑暗中乱飞,甚至打中了另一个倒霉蛋,带来凄厉的惨叫。

最后两盏

应急灯,如同风中残烛。

疤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握着枪的手满是冷汗。

滑腻,像是握住了一条蛇。

他能感觉到,有致命的、冰冷的视线,它们无处不在,锁定着他。

看不到,听不到,连仪器都探测不到!

这种未知的、绝对的压迫感,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人绝望。

“啪!”

倒数第二盏灯熄灭。

整个站台,只剩下疤脸头顶斜上方最后一盏孤灯,投下一圈惨淡昏黄的光晕。

将他和仅剩的两个吓瘫在地的喽啰笼罩其中。

这光晕之外,是吞噬一切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

疤脸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最后一盏灯,仿佛那是他生命最后一个点。

“嘶嘶……”

拨号里,那单调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静电噪音,是此刻他的心情。

黑暗在蠕动。

有什么东西,就在光晕的边缘,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非人的杀意。

不,那不是杀意,那是冷漠,是根本不在意!

他绝望地举起枪,不是对着黑暗,而是对着那最后一盏灯。

“砰!”

灯灭了。

江锋的视线从手环上离开。

他平静地发动引擎,几十秒后,窗外有八个高大的身影,其中一个伸出细长的手指。

轻轻敲了敲车窗。

江锋侧头看向车窗外,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我以你们为荣。”

回应他的,是和夜色一样的沉默。

悬浮皮卡混在车流中,平稳地驶离171街区,来自旁边街区的红蓝色光,照亮着夜空。

这一次,江锋没有再回头。

几秒钟后。

“轰隆隆……”

一声远比“孙二娘肉铺”爆炸案更加沉闷、更加深沉的巨响从地底传来。

整个171街区的地面猛地向下一沉!

以旧地铁A2站台入口为中心,方圆近百米的地表如同脆弱的蛋壳般骤然坍塌。

巨大的混凝土板块断裂、翘起、翻滚着砸落,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冲击波沿着地下隧道结构传递,甚至让更远处的几栋危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犬牙交错的巨大陷坑出现在大地上,如同一个丑陋的痘疤。

蓝红色的警灯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鲨鱼,再次从西面八方疯狂涌来。

暴恐机动队的首升机在低空盘旋,探照灯光柱在烟尘中徒劳地扫视着那个巨大的陷坑。

数道身影从舱门处一跃而出,轰然落下。

江锋扫了一眼后视镜。

他看见了。

城市,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