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九门惊雷,鬼纹星图

布防官府议事厅内,死寂如坟。¢欣/丸~ - ^神?占· .追*蕞*鑫\漳_节,

沉重的紫檀木长桌两侧,九张椅子只坐了七人。主位上的张启山,军装笔挺,脸色苍白如霜,但那双鹰眸锐利如寒星,扫过在场每一张神色各异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硝烟味,比窗外沉沉的铅云更加厚重。

二月红面沉似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眼神却锐利地审视着张启山。半截李仅存的独臂搭在扶手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布满风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霍仙姑端坐如仪,华贵的旗袍衬得她雍容依旧,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内心的波澜。解九爷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飞速计算着得失。齐铁嘴捻着胡须,眉头紧锁,罕见地没有开口。陈皮阿西则大马金刀地坐着,眼神桀骜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幸灾乐祸?他身边的椅子空着——那是吴老狗的位置。

“布防官,”半截李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如此兴师动众,连‘暗影营’都入城戒严了,到底出了什么塌天的大事?值得把大伙儿半夜从被窝里薅起来?”他独臂指向窗外肃杀的气氛,质疑之意溢于言表。

张启山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皮阿西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穿透力。陈皮阿西毫不避让地回视,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挑衅的弧度。

“塌天?”张启山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个人的心头,“诸位都是长沙城地下的定海神针,风吹草动瞒不过各位的眼睛。矿山塌了,马彪死了,汪九溟成了通缉犯,昨夜汪家的‘福源’钱庄又被‘贼’光顾了…这些,诸位可曾觉得是小事?”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可若我告诉你们,矿山深处,藏着的东西,一旦被放出来,别说长沙,整个湖广,乃至天下,都可能沦为鬼域呢?!”

“什么?!”“鬼域?!”

“布防官,此话何意?!”

除了二月红和解九爷还能勉强维持镇定,其余几人无不色变!半截李猛地坐首了身体,独臂按在桌上。霍仙姑的指尖微微颤抖。齐铁嘴捻断了一根胡须。陈皮阿西脸上的桀骜也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何意?”张启山冷笑一声,不再绕弯子,将林默所述关于青铜巨门、冰冷死寂、吞噬生机、以及门后那“无数眼睛”的核心信息,以最简练、最震撼的方式和盘托出!当然,隐去了林默的名字和具体细节,只说是矿山幸存者拼死带回的情报,并刻意点出汪九溟夺走了最大一块“钥匙”碎片!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e^x?i·a?o`s,.-c-o!m?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或许手上都沾满鲜血,见识过最阴毒的墓穴机关和最凶残的邪祟,但张启山描述的景象,己经超出了他们对“恐怖”的认知极限!那扇门后的东西,根本不属于人间!

“汪九溟…汪家…”二月红缓缓放下玉佩,清俊的脸上布满寒霜,“他们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打开这扇…地狱之门?!”

“不然呢?”张启山的声音冰冷彻骨,“金蝉脱壳,混淆视听,暗中积蓄力量,夺取钥匙!昨夜故意留下碎片,就是在向我们宣战!告诉我们,他们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齐铁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怎么办?”张启山猛地站起身,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笼罩全场!“我张启山坐镇长沙一日,就绝不允许汪家将这滔天祸患引向人间!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定下规矩!”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扫过众人:“第一,九门各家,即日起,动用一切力量,挖出汪家所有暗桩、眼线!尤其是与汪九溟相关的一切线索!知情不报、阳奉阴违者…”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绞索,缓缓勒紧,“休怪我张某人不念旧情,行雷霆手段!”

一股凛冽的杀意弥漫开来,让温度骤降。陈皮阿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第二,”张启山继续道,指向墙上巨大的地图,“汪家夺走钥匙,目标首指那扇门!而门的位置…”他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巍峨山脉——“长白山!”

“长白?!”

“云顶天宫?!”

“张家古楼?!”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个地点,瞬间引爆了所有人心

中的惊涛骇浪!长白山,那是无数传说和禁忌的源头!是张家的祖地!

“布防官的意思…汪家要去长白山开门?!”解九爷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凝重。

“正是!”张启山斩钉截铁,“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九门各家,需抽调最精锐、最可靠的力量,随时待命!目标——长白山!”

“抽调精锐?去长白山?”陈皮阿西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布防官好大的威风!您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我们各家把压箱底的本钱都掏出来,去那冰天雪地、九死一生的地方拼命?就凭一个不知真假的‘幸存者’几句话?谁知道是不是您张家…”

“陈皮!”半截李猛地低喝一声,独臂重重拍在桌上,发出沉闷巨响,打断了陈皮阿西的质疑。¨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张启山,沉声道:“布防官,兹事体大,牵扯到全城乃至天下的安危,我们自当尽力。但长白山非同小可,那是您张家的地盘,规矩森严。我们各家能出多少人,出什么人,需要时间商议,也需要…看到更实在的凭据和计划!”他的话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震惊,恐惧,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凶险的忌惮和利益的权衡。

张启山看着眼前一张张惊疑不定、心思各异的面孔,心中冷笑。他早知道九门并非铁板一块。他抛出“长白山”这个目标,既是实情,也是试金石!他要看看,在这滔天危机面前,谁是可用之人,谁是…隐患!

“证据?计划?”张启山缓缓坐下,恢复了那副深不可测的姿态,“很快就会给你们。至于张家古楼的规矩…”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我自有安排。诸位只需记住一点:汪家若成功,覆巢之下无完卵!三天!三天之内,我要各家明确的答复和名单!散会!”

他不再多言,起身大步离开,留下满厅死寂和汹涌的暗流。九门当家人面面相觑,无人再开口,只有各自眼中闪烁的复杂光芒和沉重的脚步声,昭示着长沙城的地下格局,己然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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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跨院内,气氛同样凝重,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忙碌。

张启山调来的两名军医手法娴熟,正小心翼翼地给林默处理七窍渗出的血污,同时将一支珍贵的“九转回魂参”熬成的浓稠参汤,一勺勺喂入他口中。参汤入口,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迅速化开,如同暖流滋养着林默千疮百孔的身体,暂时压下了鬼纹的阴寒和精神重创的剧痛。

林默的意识在剧痛的余波和药力的安抚中沉沉浮浮。引魂玉碎片持续散发着清冷的气息,护持着他识海的核心。而张启山留下的那个云雷纹金属盒子,则如同定海神针般镇在桌上,其散发的精纯锐金之气,与林默怀中的青铜碎片形成稳定的共振,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死死压制着鬼纹的反扑。

“犬”寸步不离地守在林默身边,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军医的每一个动作,也留意着林默手臂上那暂时蛰伏、却依旧狰狞的暗青色纹路。“鼠”则忙前忙后,帮着军医递送器械、更换热水,瘦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神却不时担忧地瞟向对面床上依旧昏迷的茅青阳和“虎”。

“虎”胸口那碗口大的血洞边缘,诡异的暗金色明显淡化了许多,覆盖其上的拔毒符,朱砂符文流转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光,仿佛在缓慢地抽取、净化着侵体的煞气。茅青阳的呼吸也悠长平稳了许多,眉心那点朱砂印,在晨曦微光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红芒一闪而逝。

希望,如同石缝里顽强钻出的嫩芽,在沉重的阴霾中艰难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当军医处理完伤口,再次给林默灌下一碗参汤后,他沉重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晃动,渐渐聚焦在“犬”那张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上。

“主上!您醒了!” “犬”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嗯…”林默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回应,尝试运转《天罡决》,丹田处那缕微弱的内力如同游丝,运转起来依旧刺痛,但比之前顺畅了一丝。更让他惊讶的是,手臂上鬼纹带来的阴寒麻痹感,似乎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回魂参药力)中和了不少,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如跗骨之蛆般难熬。

他艰难地转动视线,看到“虎”和茅青阳的变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目光最后落在那金属盒子上。张启山…他付出情报的代价,换来了暂时的庇护和珍贵的药材,但这平衡能维持多久?

就在这时!

他手臂上那原本蛰伏的暗青色鬼纹,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细

微、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这灼热并非来自外部药力或张启山盒子的锐金之气,而是从鬼纹内部深处自发涌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林默心中警兆顿生!他强打精神,将全部意念集中在手臂的鬼纹之上。

嗡!

识海中仿佛有微光一闪!灵瞳能力在剧痛中强行开启!视野瞬间变化!

在他的“内视”之下,手臂上那看似杂乱无章的暗青色鬼纹,其线条竟如同活物般,开始极其缓慢地、自发地蠕动、延展、重组!墨色的纹路如同微缩的星河,在皮肤下流淌、汇聚…最终,在他左臂内侧,靠近手肘的位置,凝聚成了一幅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由点和线构成的星图!

这星图的结构…这指向的方位…林默的心脏如同被巨锤狠狠击中!狂跳不止!

这赫然与张启山那金属盒盖上、在他开启时短暂显化的星图…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简略,指向更加明确!

星图的核心,同样是一个微缩抽象的青铜门符号!而星图延伸的线条,如同无形的箭矢,坚定地指向东北方向——长白山!

鬼纹…龙婆的鬼纹…竟然也蕴含着指向青铜门的星图坐标?!这绝非巧合!龙婆与青铜门…与张启山守护的秘密…甚至与汪家追寻的“终极”…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撼和寒意,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痛苦!林默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主上?您怎么了?” “犬”察觉到林默的异样和骤然加重的呼吸,紧张地问道。

林默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手臂内侧那幅微缩的星图,脑中思绪如同惊涛骇浪!龙婆在他身上种下鬼纹,绝不仅仅是为了折磨和控制!这鬼纹本身,或许就是一枚指向最终目标的…活体坐标?!是龙婆的后手?还是…某种连龙婆自己都未必完全掌控的、更深层次的关联?

汪家知道吗?张启山知道吗?那个神秘的蛊师草鬼…她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无数线索和猜测如同乱麻般纠缠,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阴谋轮廓,在他眼前若隐若现!

就在林默心神剧震、试图理清这惊悚发现之时——

呼!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雨后山林清新气息的微风,毫无征兆地拂过西跨院紧闭的窗棂。

紧接着,一个清冽悦耳、却带着淡淡疏离感的女声,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石上,清晰地传入林默和“犬”的耳中,声音的来源…竟似在窗外咫尺之地!

“鬼纹星图…张家的盒子…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一些。”

林默和“犬”瞬间汗毛倒竖!猛地抬头望向窗户!

窗外,浓重的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光微熹。一张蒙着靛蓝色薄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寒潭、此刻却带着一丝复杂探究意味的脸庞,如同幽魂般,无声无息地贴在窗纸之上!

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