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黑戈壁,星源初鸣

呜——!!!

风,终于来了。\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不是轻柔的抚摸,而是带着黑戈壁特有的、仿佛从地狱深处刮出的恶毒呼啸。它卷起砂砾,不再是细密的沙尘,而是坚硬的、棱角分明的黑色碎石,如同无数淬毒的暗器,劈头盖脸地砸在包裹着驼队的厚重毛毡上,发出密集如雨的噼啪爆响。整个世界瞬间被一层流动的、浑浊的昏黄所吞噬,视线被压缩到身前几尺之地。太阳早己不见踪影,只剩下天穹之上,一片令人心悸的、不断翻滚加深的铅灰色阴霾,如同巨大的、不断收紧的裹尸布。

“该死的!是黑沙暴!收拢!快收拢!” 山魈粗粝的咆哮声在狂风中艰难地穿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庞大的身躯死死压在一头躁动不安的骆驼侧面,用肩膀顶住它试图转向的脖颈,布满风霜和砂砾的脸上,肌肉紧绷。

整个驼队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在风沙的巨力下艰难地维持着队形。骆驼们发出不安的嘶鸣,喷吐着白沫,粗壮的蹄子深深陷入松软的沙砾中,又被狂风推动着滑动。不良人和锦衣卫的精锐们,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阵型,三五人一组,死死拽住缰绳,用身体作为锚点,将受惊的牲口强行聚拢在一起,用驼峰和彼此的身体构筑起一道脆弱的人肉屏障。呛人的沙尘无孔不入,即便裹着头巾、戴着风镜,依旧感觉口鼻、眼睛火辣辣地疼。

林默被安置在队伍最核心的一头最强壮、最温顺的骆驼双峰之间。虎用绳索将他牢牢固定,又用两层厚实的油毡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勉强呼吸的小口。即便如此,那如同实质般的风压和砂砾撞击的震动,依旧清晰地传递进来。

他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全身如同碎裂瓷器般的剧痛。左腕的烙印被厚厚的绷带和护腕包裹着,隔绝了外界的沙尘,却隔绝不了内部的空虚与麻木。自从“回雁”据点那场玉石俱焚的爆发后,这烙印便彻底沉寂,如同死火山口被浇灌了冰冷的铁水,只剩下僵硬和死寂。它不再灼热,不再悸动,甚至不再传递痛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剥离的虚无感。力量?连那微弱的暖流都彻底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旧皮囊,只能依靠虎和山魈他们用命换来的喘息,在这片绝域里苟延残喘。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枯竭的肺腑。维生液的效力在恶劣的环境和时间的流逝下正飞速减弱,身体的本源如同沙漏中的流沙,正在无声地流逝。他艰难地侧过头,透过油毡缝隙的一线微光,看到外面狂舞的风沙和那些在风沙中如同磐石般钉在原地的身影——虎高大的背影挡在骆驼前方,如同礁石劈开风浪;猞猁则如同鬼魅般在驼队边缘游走,警惕着风沙中任何可能的异动;山魈的怒吼和骆驼的嘶鸣混杂在一起,带着一种原始的、对抗天地的惨烈。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是他,将他们拖入了这绝境。影枢沉寂,据点毁灭,兄弟们伤亡惨重,如今又在这黑沙暴中挣扎求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废掉”的钥匙!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极其尖锐、撕裂风沙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在混乱的风吼声中响起!声音的来源,赫然是侧后方!

“敌袭!散开!”猞猁那如同冰锥般的声音瞬间刺破风沙的喧嚣!他的身影在昏黄中猛地伏低!

噗!噗!噗!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骆驼痛苦的嘶鸣和人的闷哼同时响起!

林默只觉身下的骆驼猛地一颤,发出凄厉的惨嚎!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液体溅射在包裹着他的油毡上!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从侧面传来,他感觉自己连同固定的绳索一起被狠狠抛起,又重重摔落!

“保护主上!”虎的怒吼如同炸雷!林默在翻滚的视野中,看到虎如同暴怒的雄狮,硬生生用身体撞开了几块被狂风卷起砸来的碎石,扑向自己这边。同时,他手中的臂张弩爆发出刺耳的机括连响,数道乌光逆着风沙,射向袭击袭来的方向!

袭击来得太快太突然!借着风沙的掩护,几道穿着土黄色伪装服、如同沙狐般迅捷的身影,正从侧后方的风蚀岩柱群中冲出!他们手中端着一种造型古怪、枪管粗短的武器,每一次发射,都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和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震荡波纹!正是这种震荡弹,无视了部分风沙阻力,精准地命中了驼队边缘的数头

骆驼和人!

“是汪家的‘裂石铳’!小心震荡波!”一名不良人精锐嘶声示警,话音未落,一道扭曲的空气波纹在他身边炸开!他如遭重锤,整个人喷血倒飞出去,胸口明显塌陷!

“狗日的!阴魂不散!”山魈目眦欲裂,他刚刚稳住一头被惊雷弹擦伤的骆驼,反手抽出腰间的备用厚背砍刀,咆哮着冲向最近的一个黄衣枪手!巨大的刀身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在风沙中卷起一道狂澜!

然而,那黄衣枪手异常滑溜,借着风沙和同伴的掩护,身形诡异一扭,避开刀锋的同时,手中裂石铳再次对准了山魈!枪口幽光闪烁!

“找死!”猞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枪手身后!他手中的武器早己不是布满裂纹的“钩吻”,而是一柄通体乌黑、形制更加狭长、带着倒刺的淬毒匕首——“蝎尾”!匕首无声无息地抹向枪手的咽喉!

噗嗤!

血光迸现!那枪手捂着喷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咸~鱼^墈_书~罔\ _哽!歆.嶵+哙?

但更多的黄衣枪手从风蚀岩柱后涌出!他们显然装备精良,行动迅捷,配合默契,利用风沙的掩护和裂石铳的远程震荡攻击,不断骚扰、杀伤着驼队边缘的人员和骆驼!更远处,风沙中隐隐传来战马的嘶鸣和更多嘈杂的人声,显然还有大队人马正在逼近!是那些被汪家巫祝驱赶而来的军阀马匪!

腹背受敌!前有毁天灭地的黑沙暴,后有如跗骨之蛆的追兵!

“不能停!冲过去!”虎的声音带着一种决死的惨烈!他一手扶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林默,另一只手再次扣动臂张弩的扳机,将一名试图靠近的枪手射翻!“猞猁!开路!山魈!断后!其他人,护住牲口,跟我冲!”

猞猁眼中寒光一闪,身影瞬间消失在狂舞的风沙中,如同致命的毒蛇潜入沙海。下一刻,侧前方一名刚刚举起裂石铳的黄衣枪手猛地捂住脖子倒下,伤口瞬间泛起诡异的青黑色。

山魈怒吼着,如同人形推土机,挥舞着巨大的砍刀,死死挡住侧后方的追兵。厚背砍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和血肉撕裂的闷响,将试图靠近的敌人逼退!他身上瞬间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土黄的伪装服,但气势却越发凶悍!

驼队在虎的带领下,如同陷入泥潭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顶着足以将人掀翻的狂风和劈头盖脸的碎石沙砾,向着风沙更加猛烈、能见度几乎为零的前方强行突进!每一头骆驼都在哀鸣,每一个人都在怒吼,在风沙和追兵的夹击下,用血肉之躯开辟着一条染血的生路!

林默被虎半拖半抱着,在剧烈的颠簸和呛人的沙尘中艰难前行。他的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左腕那死寂的烙印,在身体剧烈的震荡和外界混乱的能量冲击下,似乎连最后那点麻木感都要消散,只剩下彻底的虚无。

完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被埋葬在这片黑戈壁的风沙里,连同暗河最后的火种一起…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风吼都要低沉、都要浑厚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闷雷,猛地盖过了风沙的呼啸和战斗的嘶喊!整个戈壁滩剧烈地颤抖起来!

前方,那片原本只是昏黄混沌的风沙墙,骤然变得漆黑如墨!仿佛有一头吞噬光线的太古巨兽张开了大口!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毁灭性吸力的恐怖气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扩大!天空的铅云被疯狂地撕扯、吞噬,形成漏斗状的、连接天地的巨大黑色风柱!

黑沙暴的核心!真正的死亡之眼!

“龙卷!是沙暴龙卷!”一名见多识广的锦衣卫老兵发出绝望的嘶喊!

追兵也瞬间慌了!那些黄衣枪手惊恐地望着那毁天灭地的黑色风柱,再也顾不上攻击,尖叫着转身就逃!远处马匪的喧嚣也变成了惊恐的呼号和战马失控的嘶鸣!

天地之威面前,一切的争斗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转向!快转向!”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了调!他猛地扯动缰绳,试图带领驼队避开那吞噬一切的黑色巨口!

然而,太迟了!

那黑色龙卷的移动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恐怖的吸力瞬间降临!地上的碎石、沙砾、甚至稍小的石块,都被轻易卷起,如同子弹般射向漩涡中心!整个驼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抓住,身不由己地被拖向那毁灭的深渊!

林默感觉自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瞬间被抛离了虎的搀扶!身体腾空而起

,又被狂暴的吸力狠狠拽向那漆黑的风柱!耳边只剩下如同万千厉鬼哭嚎的恐怖风啸!眼前一片漆黑,死亡的冰冷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撕成碎片、彻底湮灭的瞬间——

他的身体,被重重地抛落、砸在了一个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物体之上!剧烈的撞击让他几乎背过气去,但也奇迹般地没有被立刻卷走!他身下似乎是一块巨大的、深深嵌入地面的黑色风棱岩!

他下意识地死死抱住这块救命岩石的棱角,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石缝!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沙砾如同鞭子般抽打着他的身体!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挣扎中,他左腕那被厚厚包裹、死寂一片的烙印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心脏,被外界的毁灭性能量风暴强行刺激,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收缩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一种古老、苍茫、仿佛源自星辰诞生之初的冰凉气息,顺着他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渗入了身下那块巨大、冰冷、饱经风沙磨砺的黑色风棱岩!

嗡…

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鸣,极其微弱地响起。-0?0?小¢税?旺. ′埂·鑫¢罪/全?这块巨大的岩石表面,那些被风沙雕琢出的、如同天然符文的棱角和纹路,仿佛被注入了极其微弱的能量,瞬间闪过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极其黯淡的灰白色微光!

这道微光一闪即逝,微弱得如同幻觉。

然而,就在这微光亮起的瞬间——

以这块黑色风棱岩为中心,周围数丈范围内的狂暴风沙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极其微妙地拨动了一下!那足以将人撕碎的恐怖吸力和乱流,在这个小小的范围内,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一丝凝滞和偏转!

正是这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偏转!

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撕裂风沙的黑色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扑到了林默身边!是猞猁!

他完全无视了那致命的吸力,冰冷的眼眸中只有林默的身影!他手中的“蝎尾”匕首狠狠插入岩石缝隙,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林默的胳膊!

“抓紧!”猞猁的声音透过风啸,短促而冰冷。

几乎同时,虎巨大的身影也如同炮弹般冲了过来!他浑身浴血,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己经折断,但他仅存的右手,如同钢浇铁铸,狠狠抓住了林默的另一只胳膊!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在岩石后方,形成一道人肉屏障!

山魈和其他几个反应最快的不良人、锦衣卫,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到了这块巨大的黑色风棱岩周围,死死抱住岩石的棱角或同伴的身体!

轰隆隆——!!!

毁天灭地的黑色龙卷,裹挟着无数碎石沙砾,如同愤怒的黑龙,从他们身边狂暴地席卷而过!恐怖的吸力撕扯着一切!一名距离稍远、只抓住一块小石头的锦衣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瞬间卷入了漆黑的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默死死闭着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被五马分尸!狂风撕扯着他的衣物,沙砾打得他皮开肉绽!虎和猞猁抓着他胳膊的手,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但正是这力量,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岩石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天灭地的吸力终于开始减弱。黑色龙卷带着不甘的咆哮,继续向着戈壁深处肆虐而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死寂。

风,依旧在呼啸,但己不再是之前那灭世般的狂乱。天空的铅云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惨淡的阳光艰难地透射下来,照亮了这片刚刚被蹂躏过的土地。

林默瘫软在冰冷的岩石上,浑身如同散架,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沙土的味道。他艰难地睁开被沙砾糊住的眼睛。

入眼是虎那张布满血污、写满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庞。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右臂却依旧如同铁箍般抓着自己。猞猁半跪在一旁,正在快速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冰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动作却异常利落。山魈靠在一块较小的岩石上,胸口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浸透,他大口喘着粗气,咧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娘的…阎王…不收…”

劫后余生。

驼队损失惨重。近半的骆驼在风沙和袭击中倒毙或失踪,人员

也折损了数名。物资散落大半。幸存的骆驼和人,个个带伤,疲惫不堪地聚集在几块巨大的风棱岩组成的避风处。

猞猁和几名伤势较轻的锦衣卫,如同最精密的猎犬,在狼藉的沙地上仔细搜寻着。每一片散落的毛毡,每一袋可能残留的干粮,每一壶尚未破损的水囊,都是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沉默,带着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后的冷酷效率。

虎小心地将林默安置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凹陷处。他解开林默左腕厚厚的绷带和护腕。烙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是死寂的灰白色,皮肤僵硬,布满细微裂纹。虎粗糙的手指搭上林默的脉搏,眉头紧锁。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跳动都显得极其艰难。维生液的效果几乎耗尽,身体的本源如同即将枯竭的泉眼。

“主上…”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和安全的落脚点…否则…”

林默艰难地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下意识地扫过周围这片劫后余生的景象。目光掠过那些狰狞嶙峋的黑色风棱岩,掠过沙地上散落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古代箭簇残片…

突然!

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块半埋在沙砾中的石板上!

那石板呈暗青色,边缘早己被风沙磨蚀得圆滑,但表面却依稀可见一些极其古老、早己模糊不清的刻痕!那些刻痕的线条走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莽古老的韵味,与他意识深处,烙印沉寂前最后看到的星辰崩灭景象碎片中的某些轨迹,隐隐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应?!

几乎是同时!

他左腕那死寂的烙印深处,仿佛被这古老的刻痕所唤醒,再次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这一次的悸动,比在黑沙暴中被毁灭能量刺激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如同干涸的河床感应到了上游的湿润气息!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块石板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虎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也看到了那块半掩的石板。“猞猁!”他低喝一声。

猞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石板旁。他蹲下身,拂去表面的浮沙,露出更多模糊的刻痕。他的手指沿着那些线条轻轻抚摸,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不是天然…是人工…非常古老…”猞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纹路…与星图…残片…有…相似…”

星图残片?!虎和挣扎着凑过来的山魈同时一震!

猞猁不再多言,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这片由巨大风棱岩组成的、如同天然迷宫的避风区域。风沙侵蚀的岩壁上,隐约可见更多被岁月掩埋的痕迹。他指向这片风蚀岩群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几块巨石半掩的狭窄缝隙。

“那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众人精神一振!绝境之中,这古老的痕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在猞猁的指引下,众人合力搬开几块松动的大石,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干燥、带着浓重尘土和岁月腐朽气息的气流,从洞内吹出。

虎点燃一支特制的、燃烧缓慢且不易被风吹熄的牛油火把,率先探入洞口。火光跳跃,照亮了洞内的景象。

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天然溶洞,被人工修葺过。洞壁开凿得相对平整,残留着早己褪色的、模糊不清的壁画痕迹,描绘着扭曲的星辰、巨大的鸟兽和跪拜的人影。洞内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质残骸和破碎的陶片。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中央,一个由整块黑色巨石雕琢而成的、造型古朴的方形祭坛!祭坛表面布满了复杂而神秘的凹槽纹路,中央位置,赫然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青色石板!石板上刻满了更加清晰、更加繁复的星辰轨迹和鸟形符号!

当林默被虎搀扶着踏入洞窟的瞬间!

嗡——!!!

他左腕那死寂的烙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不再是之前的悸动,而是一种强烈的、近乎饥渴的共鸣!烙印深处那如同死火山般的核心,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烈地翻滚、挣扎起来!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灰白色光芒,不受控制地从烙印中透出,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与此同时!

祭坛中央那块暗青色石板,仿佛受到了烙印光芒的刺激,表面那些星辰轨迹和鸟形符号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同样古老、同

样苍茫、却更加温和的幽蓝色光芒!蓝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甚至隐隐照亮了洞窟的穹顶!

两股光芒——林默烙印的灰白死寂与祭坛石板的幽蓝苍茫——在昏暗的洞窟中交相辉映,形成一种奇异而短暂的平衡!一股微弱却精纯、带着星辰本源气息的冰凉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顺着那光芒的链接,极其缓慢地、源源不断地注入林默左腕那干涸枯竭的烙印深处!

“呃…”林默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这注入的能量并非修复,更像是一种…滋养!一种唤醒!烙印深处那被灰白物质强行封死的根基,在这股同源而温和的古老能量浸润下,仿佛久旱的河床渗入了甘泉,那死寂的麻木感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强烈刺痛的…酥麻与…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暖意!

星源共鸣!

这古老的祭坛,这神秘的石板,竟然能与他损毁的星图烙印产生共鸣,并输送着一种能够滋养烙印本源的“星源”能量!

虽然这能量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修复烙印的损毁,更无法带来力量。但它却像一针强心剂,瞬间点燃了林默眼中几乎熄灭的火焰!它证明了,烙印并非彻底死亡!它的根基仍在!只要找到更多这样的“星源”,找到更强大的同源能量…就有希望!

“这是…”虎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虎目之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主上!您的烙印…”

“星源…是星源…”林默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生机!他贪婪地感受着那丝微弱暖流在烙印深处艰难流淌的感觉,如同濒死的旅人尝到了第一滴甘霖!

猞猁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石板,又看向林默左腕明灭的烙印,覆盖着半张金属面具的脸上,肌肉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他缓缓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幽蓝的光芒。指尖传来一股冰凉而温和的能量波动。

“能量…稳定…古老…与烙印…同源…”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撼。

“哈哈哈!天不绝人!天不绝我暗河!”山魈不顾胸口的伤痛,咧开大嘴,发出嘶哑却畅快的大笑。

然而,这劫后余生、绝处逢生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猞猁猛地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瞬间锁定了洞窟入口的方向!他无声无息地贴到入口石缝边缘,侧耳倾听。

洞外,风沙的呼啸声中,隐约夹杂着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沙摩擦的窸窣声!这声音正由远及近,从西面八方包围而来!

“沙…沙蛇…”猞猁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洞内短暂的喜悦,“…被…能量…吸引…来了…”

沙蛇?!林默的心猛地一沉!黑戈壁中最诡异、最致命的毒物之一!它们潜伏在沙下,感知极其敏锐,尤其对特殊的能量波动趋之若鹜!祭坛石板的幽蓝光芒和林默烙印的复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将这些致命的猎食者吸引了过来!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致命的阴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