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事情闹大了
一碗看似寻常的蘑菇地皮菜汤，几张家常馅饼，对普通人家而言再普通不过。然而，这顿简单的晚餐，却让生活优渥的刘成祥和杨丽吃得格外投入，甚至有些不顾形象，那份满足感写在脸上。
莫天扬将准备好的野味山货放进车子后备箱，对徐明辉说道：“辉哥，麻烦你开车送一下叔叔阿姨。”
刘思雨眼眸闪动，连忙接口：“天扬，我也正好有段时间没回家了，我跟车回去就行，就不用麻烦辉哥特意跑一趟了。”
莫天扬摇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思雨，这段山路太偏僻了，以前还出过拦路抢劫的事。你们三个人，万一遇到点情况不安全。辉哥正好也要去海哥家那边看看，顺路，让他送你们，我放心。”他知道徐明辉他们三人的底细，有他们在，路上才能万无一失。
刘思雨虽然不完全清楚徐明辉三人的具体来历，但也知道他们是莫天扬特意请来的退役人员，身手不凡。此刻莫天扬如此细致地为她和父母的安全考虑，这份心意让她心头暖流涌动。一旁的刘成祥和杨丽也深受触动，看向莫天扬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深意。
目送刘思雨一家离开，众人也收拾停当，陆续回家。莫天扬看向身边的颜若曦，温声道：“今天辛苦你了，忙活了一天，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
颜若曦却佯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半嗔半怪道：“哼！你这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家伙！我们帮你解决了叔叔阿姨对你的成见，现在用完了，就急着打发我走啦？”
莫天扬苦笑着摇头：“思雨的母亲不过是性格强势、有点势利眼罢了。他们，算不得什么真正的麻烦。”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真正的麻烦，是那个林浩宇。”
颜若曦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变化，杏目微挑：“你……怕了？”
“怕？”莫天扬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我身无长物，有什么可怕的？我怕的是林浩宇那种纨绔子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下作伎俩！我怕的是……他会因为我，迁怒于你们这些帮我的人！”这才是他心底最深的忧虑。
“你……”颜若曦心头一震。
莫天扬收敛起锋芒，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去吧，累了一天，好好睡一觉。我去酒坊那边再看看。”说完，他转身，身影融入渐浓的夜色。
颜若曦站在原地，望着莫天扬挺拔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通往酒坊的小路尽头，神情变得异常复杂。这一刻，她从这个年轻男子身上，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超越年龄的、令人心折的坚韧与沉静的自信，那是她在其他男子身上从未见过的光芒。
……
这天，酒坊里蒸腾着酒香和忙碌的气息。曹勇脚步匆匆地找到正在查看酒醅的莫天扬，脸色难看：“天扬，出事了！莫栓那个混账，把王艾和黄日贵给打了！”
莫天扬手中动作一顿，眉头瞬间拧紧：“怎么回事？慢慢说。”
“还不是莫栓想回来种菜那档子破事！”曹勇愤愤道，“王艾和黄日贵两家不是共用村西头那口老水井吗？莫栓那狗东西看上了那口井！他那副德行，狗见了都绕道走，两家哪肯把井给他用？结果他就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把王艾和黄日贵给打了！连闻讯赶回去的王玉虎，也挨了他们的揍！”
“这人渣，也就这点欺软怕硬的本事了。”莫天扬冷哼一声，“他连块像样的沙地都还没弄到手，要那水井干什么？”
“怪就怪在这儿！”曹勇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这几天竟然真包下了一百多亩沙地！”
“多少钱包的？”莫天扬追问。
“一亩八十块，只付了一年的钱！具体包了几年，谁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
莫天扬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那些人是糊涂还是胆大，还敢把地包给莫栓这种人渣。”
“唉，谁愿意跟他打交道？”曹勇叹道，“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姐夫啊！别说咱们青木村了，十里八乡的，除了你，谁敢收拾他？”他顿了顿，试探着问，“天扬，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王艾他们被打得不轻。”
莫天扬深吸一口气，眼神沉静如水，缓缓摇头：“勇叔，这事目前看就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打架斗殴。我们过去，顶多是调解。但您别忘了我和莫栓的关系，我若现身，场面只会更僵，搞不好就成了火上浇油，直接打起来。这或许……正是莫栓想看到的局面。”
“可难道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村里人？”曹勇握紧了拳头，心有不甘。
“这种事，最终还得靠村里人自己站出来。”莫天扬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力，“安云飞的确是莫栓最大的靠山，可他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像这种恶性伤人事件，完全可以往大了闹！直接捅到上面去！把事情闹大，闹到捂不住盖子的时候，就算是安云飞，也得掂量掂量，他也未必兜得住！”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胡标，让他过去看看情况。”曹勇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一旁的莫红兵却皱紧了眉头，脸上带着愤愤不平：“天扬，咱怕他莫栓个球！你不好直接出面，我们兄弟几个过去！王玉虎那小子虽然比咱们大几岁，但为人仗义，对咱们也不错，不能看着他白挨打！”
莫天扬摇摇头，神色冷静：“红兵，莫栓背后杵着安云飞这尊‘大佛’。咱们呢？一旦动了手，性质就变成聚众斗殴了。到时候安云飞稍微动动关系，莫栓可能屁事没有，你们几个至少得进去蹲十天半个月的号子，划不来。”
说完，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莫红兵道：“这样，红兵，你马上给王玉虎打个电话，让他主动点，把水井租给莫栓。”
“租给他？”莫红兵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租给他。”莫天扬语气笃定，“别多要，一年象征性地收个三五千就行。记住，只是租井，井的所有权、维护、水源干不干净、够不够他用，一概不管！合同上写清楚，只提供取水通道。”
莫红兵虽然还有点懵，但对莫天扬的判断一向信服，立刻点头：“好嘞！我这就打！”
约莫一个小时后，身材魁梧的王玉虎走进了酒坊。莫天扬抬眼看去，只见他脸上还带着几处明显的青紫肿胀。
“虎哥，你没事吧？”莫天扬关切地问。
王玉虎咧了咧嘴，牵扯到伤处，疼得吸了口气：“没事，皮外伤！按你说的，井租给莫栓那王八蛋了，一年四千五。他还赔了我一千五的医药费，算他识相点。”他语气里带着点憋屈，但也有一丝任务完成的释然。
莫天扬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这就对了。对付这种疯狗，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也没必要拿鸡蛋去碰石头。那口井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想要，就租给他。反正……”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也用不了多久。”
这模棱两可、仿佛预言般的话，让酒坊里的胡振南、曹克雄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莫栓租了井怎么会“用不了多久”。
“虎哥，你这伤……”莫红兵看着王玉虎脸上的淤青，还是有些愤愤。
“嗨，真没事！”王玉虎摆摆手，故作轻松，“就当被疯狗挠了几下！过两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莫天扬点点头，“你们忙，我去菜地转转。”
在菜地里巡视了一圈，莫天扬回到帐篷区。他习惯性地抬眼望向远处那片被疯狂挖掘过的沙地，眉头却微微蹙起：“嗯？那边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旁边正在整理工具的陈峰接口道：“是啊，从早上到现在，一辆拉沙的车都没见着。估计……是沙子都挖光了吧？再挖，怕是要挖到咱们的地界了。”
莫天扬心头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或许吧。标叔，让宏利他们几个多盯着点，别让那些人越界，挖了咱们的沙地。”
就在莫天扬准备回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红色轿车沿着村道疾驰而来，稳稳停在帐篷外。他微微一愣——这个时间点，刘思雨通常还在大队部忙工作，怎么会突然回来？
他停下脚步，看向推门下车的刘思雨。只见她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快步朝这边走来，那神情比捡了宝贝还开心。
“这么开心？”莫天扬迎上去，笑着打趣道，“捡到金元宝了？还是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刘思雨抑制不住地咯咯笑出声，眼睛亮晶晶的：“还真让你说对了！天大的好消息！我刚从乡里同事那儿听到的——三条涧那边，洗沙淘金的工地，全面停工了！”
莫天扬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早有预料。但旁边的陈峰、曹建华等人却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异口同声：“停工了？难怪今天没车！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啊！”刘思雨兴奋地解释道，“这都折腾快一个月了，拉回去的沙土堆成了山，结果洗出来的金沙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克！连给工人开工资的零头都不够！那些承包的老板急红了眼，非说是工人手脚不干净，私吞了金子，直接报了警！”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解气的快意：“结果这事儿闹大了，直接捅到了沛川市里！市里的领导一了解情况，火冒三丈！这哪里是淘金？这分明是在破坏国家的基本农田，是触犯刑法的严重行为！市里已经火速派下了专门的调查组！现在那边乱成一锅粥了！”
“调查组说了，如果最后查实工人没有私吞金沙，那这些老板不仅要赔得倾家荡产，还得面临重罚！搞不好就得进去蹲大牢！”刘思雨的语气斩钉截铁。
莫天扬听完，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讽刺：“哈哈哈！好！这叫什么？这就叫——搬起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