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柳清婉之死
这一日的京城注定不太平,先是萧世子被人堵在酒楼门口,继而是京吾卫的全城搜捕。
晚上的时候,这位平乱呼声最高的年轻将军又亲自带人封了春风楼。
如此近两年迅速成长起来的逍遥窟一瞬之间被翻了个底掉。
翌日清晨,当人们看到从里头驱离出来的嫖客们时,竟是发现了好几位身居要职的朝臣。
平日看着道貌岸然、一脸威严的男人们,此时却是衣裳不整,耷拉着脑袋不敢见人,有些人脸上还残留着妓子们留下的口脂。
围观的人们一时嘲讽声不断。
有些女人看热闹看到自己家,忽然指着其中一位道:“那不是孩子他大伯吗?”
紧跟着又是一阵笑声。
还有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那个翰林院的老头小生认识?之前还著了一本警醒世人的书,当时读来深以为然,没想写书的人竟在这里,老头莫不是现身说法?”
一整个上午,人们都是很欢乐的,他们在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收获了许多香艳的谈资。
当然,对萧世子带人封了春风楼的行为是举双手赞成。
若是一直纵容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存在,会让一些本该操心着社稷民生的朝官只知沉溺洒色情欲,忘了根本。
朝廷亦是下旨,把这些人当场免了官。
至于没抓住的,虽是侥幸躲了过去,却也每日里提心吊胆。
柳清婉自萧墨走后就一直被人看守着,外面嘈杂声不断。
她脖子上的血痕还在,这会已经干涸了。
两个丫鬟在廊下低声说着话。
“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往后这春风楼怕是不存在了。”
“你管它存不存在呢,眼下最该担心的是你我会不会被那位连累。”
“应该不会吧!我们也只是讨生活。”说着她就开始唉声叹气,竟是一点也没顾忌里头的主人。
柳清婉想起徐妈妈,她被挪到庄子里后,只能求助于远在宁夏的父亲。
接着,有个男相女声的人带走了她。
她那会不知其真实名姓,来人一身黑衣,周围侍从都唤他主上。
黑衣人让她弃了身边的仆妇,柳清婉知道自己要与过去决裂,也并未为徐妈妈争取什么。
活到现在,只有徐妈妈真心为她过,只是眼下却不在身边了。
出了那样的丑事,她注定再也回不了成国公府,也做不了名副其实的二少奶奶。
或许能留着一条命,在庄子里苟延残喘一生,可那样的人生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清婉不甘心。
之后,她又听说许表妹成了沈太傅嫡亲的孙女,怎么有人能这么好命呢?
算计了她与萧家二姑奶奶,却是越活越好了。
想着当时的沈静姝,那个出自沈府与世子爷匹敌的女子,最终也没有好下场。
就像所有人都在给那孤女让路似的。
柳清婉至今还记得身边人是怎么说起那位投亲时的窘境:“两姐弟与一名老仆在天黑时登门,竟是连一个侍候的丫鬟也没有,这一路上只怕连浆洗衣裳的活儿都是小娘子自己做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也愣了一下,有些想象不出衣裳都要自己浆洗的小姐是什么样儿。
但心里却是舒服了一些,毕竟府里都在传两位表姑娘的容貌不分伯仲呢!
柳清婉自来到成国公府,不光在容貌上压了府里的表姊妹一头,便是二房与三房的几位表哥都对她关爱有加。
加上柳氏时常透露出让侄女儿做儿媳的意思,府里的人就没有不对她和颜悦色的。
可这一切在许舒窈来之后变了。
柳清婉不满四表哥对二房的孤女另眼相待,不满老夫人更看重许舒窈而忽略自己,更不满世子爷竟主动找她说话……
不满的事有很多,而她越是不满,处境便越糟糕。
最开始的导火索是姑母放弃她而别择儿媳,之后竟是连清远侯府的庶子也被萧谨珊抢了去。
她没法,只能把目光投到唯一对她有好感的萧谨荣身上。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更为合理,她算计了许舒窈与萧谨荣。
最终,柳清婉如愿以偿,却是与原先的计划相去甚远。
许舒窈完美地躲过了她的算计,而她自己却被陈氏骂得无地自容。
她与萧谨荣,原本就是算计得来的亲事,之后果然过得一地鸡毛。
但她就是不甘心,之后见到那位愚蠢的二姑姐时,便决定帮其出谋划策。
可她没有想到,最后被算计的会是自己!
柳清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旁人从一开始就看错了,那位许表妹最擅长的不是烹制吃食,也不是做鞋子,她最擅长是怎么给人致命一击。
她看似温和,却狡黠如狐,心思缜密。
原先的她就不好惹,眼下有了靠山,还有萧世子为她作主,柳清婉的不甘便像是个笑话。
可是她不想死啊!
即便是躲到了这腌臜之地,即便需要按着主上的意思去笼络臣子,柳清婉还是想活着。
但萧墨似乎一早就知道她,之前知道却没有查封春风楼,而是一直看着这些人在眼前蹦跶。
柳清婉想着被掳走的世子夫人,却是无声地笑了,好歹她这个主意是不错的,至于成没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还有宫里的柳令珍,其实昨儿她就使人递了信进去,甚至以身份相挟。
可到了眼下,庄妃那儿也没有只言片语出来,这条路应该是走不通了。
歪在地上的柳清婉拧眉想着,渐渐地眼眸亮了起来。
对了,月漪夫人!
她突然坐起身,朝着看守她的两名男子道:“快去叫萧世子!我知道一个秘密!快呀!”
她边说边笑,眼里有疯狂也有算计。
两人心下犹疑,但作为世子爷的亲卫,也害怕因此漏掉了什么。
只是,他们才走到一边,那女子口中嗬嗬两声,她手勉强地扶住身旁的案几,血便从唇间喷溅出来。
柳清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甘,继而身子就朝一旁软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