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梦醒
“啊啊啊啊……”
一声压抑的惊叫，李阳猛地从深及胸膛的粘稠血池中坐起身，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混杂着暗红腥甜的池液蜿蜒滑落。
方才那场极致疲惫后的酣眠，被突如其来的噩梦撕裂。
他大口喘着气，试图抓住梦境的碎片，但那些光怪陆离、令人心悸的画面如同被血池吞噬般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旖旎残响。周身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能量和灵药气息，此刻却压不住他狂跳的心。
恐惧感迅速褪去，唯独那点旖旎越发清晰。
他依稀记得，梦里似乎有一个叫山七七的女神，容貌绝美，身影曼妙，还和她……做了一些极其亲密、少儿不宜的事情。
对了，那个山七七的眉眼脸庞，竟和他同浴血池、一同修炼到力竭沉睡的同袍战友——山七，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一想到山七七，李阳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头，看向身侧池液中依旧酣睡的人。
山七大半身子浸在氤氲着血气与灵光的池水中，只露出肩膀和头颅，倚靠着池壁，一张俊秀的脸庞在血色波光映照下更显柔和苍白，显然是之前的极限训练消耗过大。李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对方微凸的喉结，又落在其浸于血水下、平坦且仅有薄薄肌肉线条的胸膛上。
呃……除了那张脸确实有点像梦里的人之外，这分明就是个男人啊！自己怎么会做那种荒唐的梦？定是这血池能量太盛，冲击心神所致。李阳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和心虚。
或许是他惊醒的动作太大，搅动了池水，惊扰了身旁深度休眠恢复的人。山七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沾染着细小的血珠，悠悠转醒。他先是迷蒙地瞥了李阳一眼，待看清对方惊魂未定的模样和直勾勾的眼神后，不知为何，苍白脸颊竟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与周遭的血色池水相映。
他似乎自己也想起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伸手，在水下轻轻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然后才抬眸再次望向李阳，语气带着力竭初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奇怪地问道：“李兄，我脸上有花吗？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李阳这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血池能量仍在丝丝缕缕渗入体内，修复着疲惫的肌体。他连忙摇了摇头，驱散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对比和联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试探着开口：“山兄，你……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山七七？”
山七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残余的睡意瞬间消散，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氤氲的血气和他掩饰下去。他眨了眨眼，随即点了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极其自然甚至有些过分热情的笑容：“对啊对啊！我是有个妹妹，就叫山七七！怎么，李兄你……见过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李阳哪里真的见过，不过是梦中之影。但他岂敢实话实说——难道要说“我在这能淬炼筋骨的血池里睡着，却在梦里和你妹妹缠绵悱恚，甚至还可能生了一堆娃”？他敢保证，这话一出口，山七绝对会当场用这池血水淹了他，多年同袍情谊瞬间粉碎。
于是他只能含糊其辞，半真半假地搪塞：“不是不是，我没见过真人。只是……只是方才睡着时做了一个怪梦，梦里看到一个跟你长得特别像的女孩子，迷迷糊糊好像听她说叫山七七……”
听李阳这么说，山七眼底那抹期待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他再次下意识地用手在水下护着小腹，随即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又玩味的笑意，凑近了些，带起一阵血水的波纹，用肩膀撞了一下李阳，压低声音道：“哦——？只是梦到长相？李兄，你该不会是……在这大补的血池里，做了那种不可言说的美梦了吧？梦里对象还是我妹妹？”
他还刻意拖长了语调，露出了一个“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暧昧眼神。
此话一出！
李阳顿时感到脸颊一阵发烫，窘迫得恨不得整个人沉进血池里去。他手忙脚乱地摆动，激起一片血浪，急忙辩解：“山兄！你、你莫要胡说！你是了解我的！我李阳堂堂正正，岂是那种、那种会做……那种荒唐梦境的人！” 他越是着急解释，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结果他这副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的样子，反而让山七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笑得肩膀直抖，搅得血池荡漾不已。
眼看李阳羞恼得要跳起来逃离这尴尬之地，山七才止住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表情变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几分诚恳，直视着李阳的眼睛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我妹妹山七七，漂亮吧？——虽然你只是在梦里看到。身材想必也是一等一的好？我觉得李兄你为人正直，修为天赋又高，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儿郎。要不这样，等眼下这战事结束了，你就随我回山泽圣地一趟。有我这个兄长在，只要你大胆去提亲，无论是族中长辈还是我妹妹本人，我担保，绝不会有人拒绝你的！”
这番话语，这份热情，这拉郎配的架势，李阳竟莫名觉得有几分耳熟，仿佛在哪儿经历过类似的情景。但他此刻心乱如麻，只当是错觉。他连忙坚定地摇头拒绝，搬出了最直接的理由：“不行！绝对不行！山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早已有了道侣，此生心有所属，岂能再娶其他女子？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自以为表明了立场，能打消山兄这突如其来的念头。
然而，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山七脸上那真诚而热情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像退潮般迅速消散，整个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冷了下来，仿佛周身的血池温度都降了几分。他缓缓松开了拉着李阳胳膊的手，眼神复杂地看了李阳一眼，那里面有失望，有黯然，甚至还有一丝……被刺痛后的疏离。
自那天起，山七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像过去那样，修炼间隙就凑到李阳身边勾肩搭背、插科打诨，也不再缠着李阳分享修炼心得或是喋喋不休地讲圣地趣闻。虽然训练、任务时依旧在一起，配合也算默契，但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隔膜，温度骤降，生疏了不少。
山七变得沉默了许多，时常一个人在修炼结束后，摸着肚子（或许是检查修炼成果？）不知在想什么。
这让李阳感到无比抓瞎、郁闷，甚至有些受伤。他反复回想那天在血池里的对话，怎么也想不通：这好不容易在残酷战场上结交到的、能说说心里话的知心同袍，怎么就突然不理自己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拒绝了去向他妹妹提亲？可自己已有道侣，这是事实啊！山兄平时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没等李阳从这突如其来的“冷战”中理出头绪，也没容他郁闷几天，他的直属上级神将便亲自前来，将他们这一批历经血池淬炼、修为精进的战士抽调出来。
自然，李阳和山七都在名单之中。
据神将所述，前线战况突变，他们的前锋精锐部队遭到了五方宇宙势力的强力围剿，对方正试图阻击他们后续大军的支援通道。情势危急，急需新生力量投入战场。李阳既然已借血池之力巩固了大天神境界，正是一份不可或缺的战力，必须立刻随军开拔。
庞大的战舰轰鸣着划破虚空，朝着硝烟弥漫的前线疾驰。船舱内气氛凝重，战士们大多在闭目养神，调整状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李阳坐在固定的位子上，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而坐在他旁边的山七，状态却极不对劲。
以往山七乘坐战舰从未有过异常，此次却一反常态，脸色苍白，眉头紧蹙，时不时地掩口，发出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干呕声，显得十分虚弱难受，竟是出现了严重的晕战舰反应。
更让李阳懵然的是，山七每次不舒服时，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硬扛着或者找随军医官，反而总是下意识地、自然而然地朝着李阳的方向倾斜，软软地靠向他，眼神湿漉漉的，流露出一副“我很难受，你快来照顾我”的脆弱模样，与他平日展现的性情大相径庭。
这一系列的骚操作，直接把李阳给干懵了，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同袍如此难受（尤其是想到两人之前莫名的隔阂，他心底或许还有一丝想借机缓和关系的念头），加之船舱空间有限，为了不影响其他同袍休息，李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承担起照顾山七的责任。
他递上清水，运转神力试图帮山七平复翻腾的气血，调整座位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低声询问他的状况。
只是，这照顾来照顾去，李阳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山七似乎对他这种程度的照顾接受得理所当然，甚至偶尔会因为战舰颠簸而更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或是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侧缓释不适。
两人之间的举动，在李阳看来是战友间的互相扶持，落在某些偶尔投来目光的同袍眼里，却未免显得有些……过于亲密了，甚至隐隐透出一种超越同袍情谊的、令人侧目的“男男”错觉。
但对于军中来说，这很合理
毕竟都是雄性神魔。
没有女人，要是遇到像山七这种英俊的神，哪个不心动的？
要是没有李阳，他们早就去追了。
以他们的实力，变男变女，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