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师傅是天帝？
简单认识的这两位后，李阳就带着艾薇尔和艾星，跟着太阳神君和斗姆元君一起踏上了一座隐秘的传送阵。
阵纹流转间，金光闪烁，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一片巍峨宏伟的宫殿群前——正是传说中执掌诸天星辰的紫薇神庭。
神庭气势恢宏，仙云缭绕，白玉为阶，金琉璃作瓦，一派天家气象。
李阳心中虽有些猜测，却见艾薇儿和艾星都抿着嘴笑而不语，就连太阳神君与斗姆元君也神色微妙，似乎刻意瞒着他什么。
“到底是有什么事？”李阳忍不住发问，可他们都只是笑，谁也不答。
直到穿过九重宫门，步入紫恒正殿——
殿内金碧辉煌，穹顶绘有周天星斗运转之图，地面是万灵朝拜之景，气象万千。而最深处，一张雕琢紫金神龙、镶嵌万颗星辰宝石的龙椅静静矗立于高台之上。
一人正坐于其上，身着九龙帝袍，头戴十二旒冠，面容虽被珠帘稍稍遮掩，却依旧掩不住那几分李阳再熟悉不过的轮廓。
李阳先是愣住，随即瞳孔猛缩，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操，老登，你丫的不要命了？！居然坐在天帝的龙椅上，还穿龙袍？！你想害死我？！”
他心跳如擂鼓，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紫薇天帝何等存在？执天条、掌刑赏，一念可决亿万生灵生死！这老家伙竟如此不知轻重！
情急之下，李阳也顾不得礼仪，身形一闪就瞬移至高台，伸手就要将姬如玉从龙椅上拽下来：“快下来！趁还没别人看见！”
他这举动吓得台下艾薇儿、艾星脸色煞白，连太阳神君和斗姆元君都一时怔住，欲言又止。
唯有龙椅上的姬如玉，不仅不慌，反而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又宽容的笑意。他顺着李阳的力道站起身，却反手一按——
一股难以抗拒的伟力顿时将李阳压坐于龙椅之上！
“别闹，这位置还挺合适你的。”姬如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更带着一种李阳从未听过的、属于无上神帝的威严。
李阳如坐针毡，拼命想要挣起：“靠！老家伙许久不见，你一见面就坑我！这是天帝的龙椅！要是被他本尊看见，咱俩都得形神俱灭！”
看他急得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姬如玉终于叹了口气，一只手仍按着他肩膀，自己则随意坐在龙椅扶手上，淡淡道：
“别怕，他已经看到了。”
李阳一听，魂飞天外：“……操，那更死定了！”
可他话才出口，就猛地察觉不对——姬如玉太平静了，太阳神君和斗姆元君也太安静了。他们看姬如玉的眼神，根本不是看一个“冒充天帝的疯子”，而是……敬畏？服从？
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窜入李阳脑海。
他盯着姬如玉，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天帝。”
姬如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伸手指向台下恭敬而立的两大神君：“你平常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糊涂？他俩的身份地位，你应当感知得到。能让他们如此臣服的，除我之外，还能有谁？”
李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龙椅上，眼神发直。
过了好几秒，他突然“嘿嘿”傻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骗我的……你肯定是骗我的。你明明已经战死了……我亲眼看到的……呵，这一定是我战死后产生的幻觉……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见到老登你还活着……”
他像是陷入某种自我保护的疯癫，眼神涣散，语无伦次，甚至抬手召唤出自己的本命仙剑“斩渊”，喃喃道：“都是假的，捅一下就好了……醒来，李阳，快醒来……”
说着竟真朝自己大腿刺去！
“夫君！不要！！”艾薇儿失声尖叫。
艾星也吓得冲上前。
就连姬如玉也怔住了，他没料到李阳反应会如此激烈。
剑锋入肉，神血渗出，清晰的痛楚传来。
李阳动作一滞，低头看着流血伤口，再抬头看向身旁眉头紧蹙、眼底带着心疼与无奈的姬如玉……以及这真实无比的紫恒殿、周身流转的天道气运……
“你……你真是……天帝？”他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
姬如玉轻轻点头，一挥手，李阳腿上的伤口瞬间愈合：“当年下凡历情劫，封存记忆与修为，投身为一介凡人姬如玉。收你为徒、与你相伴那些年，皆为真实。直到剑门遭劫，死后，元神回归本体，方知我是我！”
李阳呆坐在龙椅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直到这时，吓傻了的艾薇儿和艾星才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他，泪如雨下——方才他疯癫自伤的模样，实在让她们心魂俱裂。
姬如玉望着眼前这一幕，轻轻一叹。
他知道，让李阳接受，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他低估了李阳的接受能力。
不过短短数息的沉默，李阳眼中那片惊涛骇浪便已褪去。他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松弛下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那种混不吝的光彩——仿佛此刻并非身处威压万界的紫微神庭，而是回到了那个可以肆意胡闹的剑门山。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那张星辰龙椅上坐得更舒服些，随后抬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身旁天帝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剧情够跌宕的，老家伙你这身份转折比我当年追杀的魔头还会跑。但这些先放放——”他话锋一转，凑近了些，脸上露出一种“咱俩得算算私账”的表情，“接下来，咱们得先说点私人问题。”
姬如玉，或者说，紫微天帝，看到徒弟这熟悉的、毫无敬畏可言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几下。他几乎是无奈地，朝着台下仍处于震惊中的太阳神君、斗姆元君以及艾薇儿姐妹摆了摆手。
李阳也回头，对一脸担忧的艾薇儿和艾星咧嘴笑了笑，语气轻松：“媳妇儿，小星星，你们先跟着两位神君出去逛逛，尝尝天庭的特产。我和我师傅……好好‘叙叙旧’。”
众人不敢违逆天帝旨意，躬身退下。沉重的紫恒宫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内外。
就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
刚才还勉强维持坐姿的李阳，宛如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就朝姬如玉扑了过去！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完全没有动用任何法力，纯粹是凡间武夫打架的路数！
“老东西！不要以为你当了天帝我就怕你！”李阳低吼着，竟直接骑跨在猝不及防的姬如玉身上，一手使了个标准的三角锁喉勒住他脖子，另一手毫不客气地就揪住了那总是让他念念不忘的、颇具仙风道骨的长须，“装死骗我眼泪是吧？！嗯？！天帝很了不起是吧？！”
姬如玉被他勒得呛咳一声，先是满眼错愕，随即那深邃如星海的帝眸里竟也掠过一丝真实的笑意和……好胜心？
“逆徒！放肆！”他笑骂一声，同样未动用天帝权能，只是凭借纯粹的身体力量和巧劲，腰部猛地发力，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瞬间反客为主，将李阳反压在地！
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比李阳更熟练几分。
“我可是你师傅！还是天帝！不仅不尊师重道，我看你是红豆吃多了！”姬如玉一边训斥，一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一记锁喉将李阳制住，手下却没真的用狠力。
李阳自然不服，挣扎扭动，见招拆招。两人竟就在这紫恒殿冰冷华贵、流转着万千星辰光辉的地板上，如同街头顽童般翻滚扭打起来。拳脚来往间，没有神通光华，只有布料摩擦的闷响和偶尔吃痛的闷哼，还有压低了声音却不减激烈的互呛：
“老登！放开！”
“逆徒！认输！”
“认你大爷，是你先骗我的！”
“那是天机不可泄露！”
打着，闹着，不知怎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最终，两人都力竭般地摊开手脚，并排躺在了光滑映照出穹顶星辰的地面上，胸膛微微起伏，望着头顶那片浩瀚的星图喘息。
寂静中，李阳忽然一个翻身，像是幼兽寻找依靠般，猛地缩进了姬如玉的怀里，用头项抵着他的肩窝。
刚才所有的闹腾和倔强仿佛瞬间蒸发，他的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压抑的、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再见到你……我吃了多少苦……死了多少次……老不死的……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透了姬如玉龙袍的衣襟。
姬如玉没有回答，也没有再拿出天帝的威仪。他只是抬起手，一如许多年前在剑门山的夕阳下那样，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李阳的后背，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愧疚。
他沉默地听着怀中徒弟带着哭腔的控诉和呢喃，仿佛此刻的他，不是统御星穹的紫微天帝，仅仅只是一个让孩子受了委屈、终于归家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