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老天爷赏饭吃
童利雅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褪色的《石器时代》恐龙玩偶，突然对着空气用力挥舞：“道明寺！我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自大狂！”
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小兽，连发梢都跟着一跳。
“再演下这一段。”陈天又递过去一张剧情脚本。
童利雅接过时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那双圆眼睛里竟然瞬间蓄满了泪水。
“你...你一直都在骗我？”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那些便当...那些偶遇...都是你设计好的？”
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没有偶像剧式的咆哮，童利雅只是站在那里，眼泪便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
她的表情从震惊到受伤，再到强装坚强的细微变化，竟然在几秒钟内完成得自然流畅。
试镜室里静了几秒。
“怎么样？”陈天没有立即表态，反而转向身旁的李兵冰。
李兵冰注视着场中央那个身影...
良久，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服口服。”
脸上那抹苦笑里藏着只有同行才懂的落寞。
有些东西是演技无法逾越的天堑：比如十八岁少女特有的娇憨，那种带着中二气息的青春感。
即便她李兵冰能演出一百种风情，也模仿不出这种浑然天成的青涩。
并且这个女生虽是新人，感情戏表演的也是一流，仿佛天生就会演戏，这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
原来陈天说的“味道不对”，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李兵冰压低声音提醒了句：“陈总，她外形条件太过完美了，女性观众会有代入感吗？说实话我都有些嫉妒了。”
“我要的就是完美。”陈天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完美的女主角，观众怎么会相信她会被四个帅哥争抢？”
至于代入感问题...
每个女孩都觉得自己是杉菜。
就像网文小说主角被打压憋屈，读者才会没有代入感，有哪个读者会觉得主角太过完美而没代入感？
这是人性问题。
童利雅忐忑地攥着恐龙玩偶，评委席上交头接耳的私语让她睫毛轻颤，在京漂泊半年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去年跟随疆省舞蹈团参演完祖国庆典演出后，她固执地留在京城，接拍过地铁广告，当过商场促销模特，甚至穿着玩偶服发过传单......
她是真的想在这座政治文化中心城市扎根，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这次听说橙天影业海选女主角，她毅然来了。
她可是《石器时代》的游戏迷，疆省的冬天格外难熬，是《石器时代》陪伴她了一个个漫长的深夜。
童利雅久久不见回应，知道已经没了机会，再次礼貌的深鞠一躬：“谢谢各位评委老师。”
就在她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等一下。”陈天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签经纪公司了吗？”
童利雅猛地回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只恐龙玩偶还傻乎乎地悬在半空，就像她刚刚落下又突然悬起的心。
“签了家模特公司，没有签影视公司。”童利雅听出了潜台词，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语气却有些发颤。
陈天屈指敲了敲桌面：“愿意签约橙天影业吗？”见她突然睁圆的眼睛，又补了句：“当然，不管签不签约，杉菜这个角色都是你的。”
“我愿意！”三个字蹦出来的速度让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陈天咧了咧嘴，轻笑出声：“你连合同都没看，也不怕签了卖身契。”
童利雅歪着头：“陈总会坑我们这些小演员吗？”
她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陈天偏头低声对徐骏嘱咐道：“你带他去宋强那签合同吧，按B级艺人约。”
“可她是一部戏都没拍过没有丝毫名气的新人啊，直接给艺人约...”徐骏有些惊讶。
“很快就不是了。”陈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当童利雅跟着徐骏离开后，场务对外面宣布了女主已定的消息，等候区顿时炸锅。
“这就内定了？”
“听说是个野模...”
“橙天影业这种小公司也搞潜规则？”
碎语声中，半数女演员拎包就走。
她们大多演过一些小制作的女三女四，原本指望靠这部戏上位。
可既然主角无望，想起那些女配角色——f4的母亲、学姐学妹之流，戏份少得可怜，实在不值得她们浪费时间。
倒是男演员们稳坐如山。
四个男主角，四条上升通道，就算当不了道明寺，西门美作总有机会。
更何况在男性向故事里，女主本就是用来衬托他们的花瓶，这个认知让等候区微妙的躁动了起来。
几个染着金发的男孩甚至对着玻璃整理起发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迷倒万千少女的模样。
杉菜已定，李兵冰再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出门离开时，冷眼旁观着外面这场人间喜剧，忽然觉得口红有些发苦。
她最后看了眼正在签合同的童利雅，那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把恐龙玩偶放进新领的双肩包里。
......
试镜进行到深夜，陈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杉菜的人选绝对是意外之喜，可f4的选角却像场离谱的荒诞剧，整整十个小时，他见识了各种“精彩”的表演：
有把“本少爷”说得像废品站收破烂的，有念台词时不停偷瞄镜头的。
最绝的是某个染着黄毛的男生，说到“这艘游艇是我十八岁生日礼物”时，居然下意识提高音量抬高嘴角，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吹牛逼似得。
“卡！”陈天又一次喊停，眼前这个中戏毕业的男孩正用播报新闻的语气念着情话，字正腔圆得让人想给他配上《新闻联播》片头曲。
徐骏早在三小时前就借口接电话溜了，此刻大概正躺在隔壁沙发上打呼噜。
陈天看了眼堆积如山的简历，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个年代的国内男演员，要么是苦大仇深的文艺范，要么是用力过猛的油腻派，能演出贵公子漫不经心傲气的，简直比熊猫还稀有。
“今天就到这里。”他合上笔记本。
外面走廊道上，最后几个等待的男孩还在对着玻璃整理刘海，陈天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看来得换种方式了，既然海选找不到合适人选，那就主动出击，去挖掘那些尚未被市场完全开发的璞玉。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快速闪过当下内地小生的名单：
道明寺：需要一个能演出霸道与占有欲的演员。
黄教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浮现在眼前，他天生带着贵气，却又暗藏锋芒，完美契合这个占有欲极强的富二代角色。
花泽类：忧郁神秘的气质是关键。
陈鲲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睛再合适不过，他只需静静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故事感。
西门：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邓朝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冲入陈天脑海，这家伙根本不用演，活脱脱就是那个“一周换一个女友”的情场高手。
美作：阳光型运动男，重情重义。
当下四人中名气最大的李亚朋名字跳了出来，他现在还没因《笑傲江湖》大红大紫，那份健康爽朗的气质正符合角色设定。
想到这里，陈天突然坐直了身体。
这四人日后若是想再聚首拍戏，光是片酬就足以让任何剧组望而却步。
但现在，他们都还没开拍各自的成名作迎来事业巅峰，片酬尚在可承受范围内，档期也相对灵活。
“宋强！”陈天抓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立刻联系这四个人的艺人公司：黄小明、陈鲲、邓朝、李亚朋。”
“不用试镜，只要档期允许他们也同意，直接发合同，片酬按行业标准上浮20%。”
挂断电话后，陈天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一个大胆的构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如果运作得当，《流星花园》完全有可能将这四人推上内地“四大天王”的宝座，彻底打破港台艺人垄断“天王”称号的局面。
他再次拿起电话：“对了，尝试挖人，条件可以优厚，但合约期限要长，如果有违约金...”
“橙天全包。”
接下来还有至关重要的导演人选，陈天前世接触不多，对会拍偶像剧的导演还真记得不太清楚。
有问题怎么办？
陈天直接打开了电脑的百度界面，键入：千禧年擅长拍感情戏的内地导演。
他刻意避开了“偶像剧”这个关键词，此时的内地市场，连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偶像剧代表作都没有。
98年那部让李亚朋崭露头角的《将爱情进行到底》，充其量只能算带着点青春爱情片的影子。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第一个名字让陈天眼睛一亮——张一白。
这位导演不仅执导了《将爱情进行到底》，后来更是拍出了现象级的《杜拉拉升职记》，证明他既能把握青春悸动，又擅长纯粹的女性视角叙事。
难得的是，他的镜头总是带着独特的都市时尚感，这正是《流星花园》最需要的质感。
“就他了。”陈天抓起电话准备联系宋强，却在拨号前迟疑了一秒。
“以张一白现在的地位，会接一个新公司的项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