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善意
B脸上的油漆星子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宋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把颜料抹得更开。手里的刷子沾满了灰白色的漆料，正准备继续给墙面上色。
“这位先生，请用这个擦一下吧。”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宋明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精致旗袍的年轻女子正朝他走来。她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绢帕，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宋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太贵重了。”
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油漆和灰尘，再看看女子身上一尘不染的丝绸旗袍，心里升起一股自卑感。这种名贵的手帕，他一个月的工钱都买不起。
“没关系的，只是一块布而已。”女子笑得很温和，“看你干活这么辛苦，脸上都是漆料。”
宋明还是不肯接：“小姐，我这粗人用了太浪费，您还是收回去吧。”
女子见他固执，也不强求，反而从小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过来：“那你拿着这个，重新买些油漆吧。我知道工程没完成是拿不到工钱的。”
宋明愣住了，这份善意来得太突然。他看着女子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还有人愿意对一个陌生的工人伸出援手。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宋明接过钞票，声音有些哽咽。
“不客气，大家都不容易。”女子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小姐，该走了。”
“来了。”女子对宋明点点头，“你好好干活，注意安全。”
看着女子上了车，宋明站在原地目送着轿车远去。他握着手里的钞票，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虽然贫富差距悬殊，但人心的善良却是相通的。
他摇了摇头，收起钞票，重新拿起刷子。既然收了人家的好意，就更要把活干好。
下午的阳光越来越毒辣，宋明来到了那对石狮子前。这是今天最后的工作，给这对守门的石狮子重新上漆。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石狮的纹理。这对石狮雕工精细，威武庄严，只是经过风吹雨打，表面的漆料已经斑驳脱落。
宋明调好颜料，开始给第一只石狮上色。刷子刚一触碰到石狮的脸部，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体内的五仙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开始躁动不安。白仙在他耳边低语，黄仙发出警告的嘶鸣，就连平时最安静的柳仙也开始不安地扭动。
宋明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端详着石狮的面容。在夕阳的照射下，石狮的表情显得格外生动，那双石制的眼睛仿佛在凝视着他。
更奇怪的是，这张狮脸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像是狮子，反而像是人脸。那种阴森的气息从石狮身上不断散发出来，让宋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该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宋明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石狮。
可是那种诡异的感觉依然存在，石狮的脸在他眼中越来越像人脸，而且是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宋明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能是今天工作太累了，眼睛出现了幻觉。他换了个角度，开始给石狮的其他部位上漆。
但是当他来到第二只石狮面前时，同样的感觉再次袭来。这只石狮的脸同样给他一种人脸的错觉，而且那种阴森的气息更加浓重。
体内的五仙变得更加躁动，似乎在警告着什么。宋明不敢再继续给石狮的脸部上漆，只能绕过这两个部位，先处理其他地方。
夕阳西下，宋明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他收拾好工具，但心里对那两只石狮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工棚，李园正在炫耀着自己今天的成果。
“宋哥，你知道吗？我今天干了双倍的活！”李园兴奋地说道，“工头夸我干活利索，说要给我加工钱呢！”
宋明看着李园满脸的兴奋，心里涌起一阵酸楚。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兄弟，为了生存如此拼命，而自己却因为体内的五仙而变得与众不同。
“那挺好的，你要注意身体。”宋明在床上坐下，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李园这才注意到宋明的脸色：“宋哥，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油漆？今天干什么活了？”
宋明摸了摸脸：“给石狮子上漆，那玩意邪门得很。”
“石狮子？”李园不以为然地笑道，“宋哥，你想多了。那就是两个石头疙瘩，能有什么邪门的？”
“我说的是真的。”宋明皱着眉头，“那两只石狮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阴气很重，而且…”
“而且什么？”李园好奇地问。
宋明犹豫了一下：“而且它们的脸看起来不像狮子，更像人脸。”
李园哈哈大笑：“宋哥，你这是干活累糊涂了吧？石狮子的脸像人脸，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宋明知道李园不相信，也不再多说。他正要躺下休息，李园突然问道：“对了，你脸上的油漆是怎么回事？”
宋明只好把白天遇到那个好心女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园听完，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宋哥，你说那女的是坐着洋车走的？”
“是啊，黑色的轿车，看起来很高档。”宋明不明白李园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的天啊！”李园一拍脑门，“宋哥，你知道吗？能坐得起那种车的，不是洋人就是有钱的买办！你可千万别得罪了人家啊！”
宋明心里一沉：“我没得罪她啊，人家还给我钱买油漆呢。”
“那就好，那就好。”李园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宋哥，你记住了，咱们这种人，惹不起洋人的。他们在这里就是天，咱们只能低头做人。”
看着李园紧张的样子，宋明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时代，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却要看洋人的脸色生活，这种憋屈感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园，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对石狮子吧。”宋明说道。
“看石狮子？”李园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