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痛苦的抉择
巴黎的清晨裹着雨后的湿冷,薄雾像纱一样缠在梧桐枝上。
桑白梨坐在车后座,脸色苍白。
医院的消毒水味还萦绕在鼻尖,昨夜她几乎没合眼。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 “打掉孩子” 这四个字。
“真的不再住几天?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Alex 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她,语气里满是不放心。
桑白梨靠在车窗上,轻轻摇头。
“不用,我不想待在医院。”
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那个充满药水味的地方,那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在提醒她。
她怀了傅聿危的孩子。
可她留不住这个孩子。
车子刚拐进庄园的车道,桑白梨就看见了站在雕花铁门外的傅聿危。
他穿着单薄的羊绒衫,身姿消瘦挺拔,黑发随风飞扬,眼睛紧紧望着他们的车。
待他们下车,看到桑白梨苍白的脸时,他关切问道:“梨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桑白梨像是没听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Alex 紧随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俊朗的脸上满是敌意。
“离她远点!别再给她添堵!”
苏菲跟在后面,看看傅聿危紧锁的眉头,又看看桑白梨决绝的背影。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对着傅聿危抱歉地笑了笑,快步追了上去。
傅聿危站在原地,望着三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眉头紧锁。
Alex 将桑白梨扶到卧室的床上,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苏菲则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你好好休息,”
Alex 小心嘱咐。
“现在不比以前,你怀了孩子,凡事都要小心。有任何需要,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桑白梨接过水杯,轻声说。
“谢谢你们,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
等 Alex 和苏菲离开,卧室门被轻轻合上,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
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望向窗外。
隔壁庄园那片红玫瑰开得正盛,迎风招展,明明是如此美丽的场景,却刺得她胃里一阵翻涌。
医生说她身体太虚,低血压加上情绪激动,暂时不适合长途飞行。
回国的计划,只能搁置。
手机在床边震动起来,她深吸了好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叙白。”
“梨梨,出发了吗?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周叙白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让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叙白......”
她握紧手机,找着措辞。
“我可能要在巴黎多待几天,这边有点事没处理完。”
“出什么事了?” 周叙白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 桑白梨赶紧说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松,“就是老师这边有点事,很快就好。你别担心,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没事就好。”周叙白松了口气,放轻了声音安慰,“没关系,你处理好了老师的事情再回来,回国的事情先不急。”
“......嗯。”
她闷闷应了一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
周叙白越是这样体贴,她心里的愧疚就越重。
挂了电话,她闭上眼,缓了好久。
再次睁开时,她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约巴黎最好的私立医院,做流产手术,越快越好。” 她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的助理明显愣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桑总,您……确定吗?”
“确定。” 桑白梨斩钉截铁,“尽快安排好,把时间发给我。”
“好的,桑总。”
挂了电话,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古董钟摆 “滴答” 作响,敲在桑白梨的心上,每一声都带着钝重的疼痛。
三个月了,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她被傅聿危搅得心神不宁,月事本就不准,又没有孕吐反应,竟然完全没察觉。
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藏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永生难忘。
可现在,她又要亲手扼杀一个生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蜷缩起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啜泣。
“别怪妈妈……妈妈不能留下你……妈妈不能对不起叙白……”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说服自己这是唯一的选择。
可心口的疼痛却越来越剧烈,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傅聿危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无声流泪的桑白梨。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轻声道:“梨梨,你怎么哭了?”
桑白梨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傅聿危,整个人都呆住。
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时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傅聿危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才反应过来。
拍开他的手,迅速擦干眼泪,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傅聿危皱眉,目光紧锁着她红肿的眼睛。
那双总是倔强明亮的眸子,此刻像蒙了一层雾,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痛苦和绝望。
他让助理去查了她的行程,知道她原本订了今早的机票回国,却突然晕倒在jean-Claude的调香室。
他想要问清她的情况,但医院那边嘴很严,任他怎么施压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此刻见她哭得这么伤心,难道是生了什么病?
“梨梨,” 他放柔了声音,试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桑白梨依旧冷冷瞪着他,“我有没有事,关你什么事?傅聿危,你这是私闯民宅!再不走我报警了!”
傅聿危站起身,一动不动盯着她。
桑白梨气结。
本来心情就烦躁,傅聿危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刺激她。
不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抓起枕边的抱枕,狠狠朝他砸过去。
抱枕软绵绵的,砸在傅聿危身上不痛不痒,却带着她歇斯底里的愤怒。
“滚啊!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或许是动作太急,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重重地跌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