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铜钱暗语引迷踪
林枫那声模糊却石破天惊的呓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昭的心底，让她瞬间通体生寒。
白衣面具人是他的师父？这怎么可能？！那等深不可测、视邪莲如无物、言出法随的存在，怎么会与林枫这个来自现代、重生为唐朝庶子的少年有师徒关系？是林枫意识混乱下的胡言乱语，还是他那颗混沌之心，真的窥见了某种匪夷所思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因果或未来片段？
“小心…”他又在小心什么？小心那白衣人？还是小心别的？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不安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林昭的心头。她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死寂昏迷的少年，只觉得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深，仿佛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旋涡，不仅吞噬着他自己，也将所有靠近的人卷入其中。
巷外，鬼市的喧嚣隐隐传来，如同背景里永不停歇的嘈杂嗡鸣。那两个被胡姓男子派来监视的黑影，依旧如同附骨之蛆，守在巷口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筋疲力尽或者放松警惕的时刻。
不能坐以待毙！
林昭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林枫的状况，生命体征依旧微弱但勉强稳定，那混沌心脏沉寂如死物。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老妪给的伤药颇具奇效，血已止住，疼痛稍减，但内息空空如也，战力十不存一。
必须尽快恢复一些自保之力，并且弄清楚这里的状况。
她的目光落在那枚随之一起掉落的、锈迹斑斑的飞鸟铜钱上。这铜钱样式古朴，并非当前开元通宝的制式，倒像是前隋甚至更早年代的遗物，上面的飞鸟图案线条粗糙，却有一种振翅欲飞的灵动感。
这绝不仅仅是酬谢或信物那么简单。那神秘老妪冒着风险将此物给她，必有深意。
她将铜钱捏在指尖，仔细摩挲感受。除了冰冷的触感和锈迹的粗糙，似乎并无异常。她又尝试将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真气注入其中。
就在真气触及铜钱的瞬间！
嗡。
铜钱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飞鸟图案的双眼处，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毫光一闪而逝！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的波动，如同涟漪般向巷子深处扩散开去，转瞬即逝。
有反应！
林昭心中一凛，立刻收敛真气，警惕地望向巷子深处。那里堆满了破旧的木桶、废弃的渔网和杂物，阴影浓重，看不清具体情形。
等待了片刻，深处并无任何动静出现。
是时机未到？还是需要别的触发条件？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标记，告诉某些人“他们在这里”？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怀中的林枫，身体忽然又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一次，并非胸口，而是他那一直无力垂落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正好触碰到了那枚躺在她掌心的飞鸟铜钱。
奇迹发生了。
那枚沉寂的铜钱，在接触到林枫指尖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能量，整个币身猛地变得滚烫！表面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剥落，露出，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要活过来振翅高飞！
更令人震惊的是，飞鸟那双变得熠熠生辉的眼睛中，投射出两道细小的、如同指针般的金色光晕，笔直地指向巷子最深处的某个方向——那堆废弃木桶的后方！
同时，林枫喉咙里再次发出无意识的、极其微弱的音节，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人声，而是两个清晰的、古怪的、仿佛某种指令的音节：
“启…枢…”
话音落下的瞬间，铜钱的光芒骤然熄灭，恢复冰冷沉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林枫也再次彻底无声无息。
但林昭看得清清楚楚！
那光芒指向的方向，以及那两个古怪的音节，绝非巧合！
她不再犹豫，强撑着站起身，搀扶起林枫，小心翼翼地拨开蛛网和杂物，向着那堆废弃木桶后方挪去。
那里是巷子的最尽头，只有一面布满湿滑苔藓和污渍的石壁，看似并无出路。
但林昭相信林枫那混沌心脏在无意识状态下给出的指引。她仔细地在石壁上摸索着，按照方才金光指示的方位。
终于，在触及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但手感略显温润的凸起石块时，她停了下来。回想了一下林枫吐出的那两个音节——“启枢”。
她尝试着，用手指按照某种顺序，或轻或重地叩击那块石块。
当她叩击完最后一击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机械响动从石壁内部传来。
紧接着，那面严丝合缝的石壁，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灰尘气息的空气，从缝隙内涌出。
缝隙之后，并非通道，而是一个极其狭小的、如同壁橱般的隐蔽空间。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一个落满厚厚灰尘的、材质非金非木的陈旧盒子。
盒子上没有任何锁孔，只有一个凹陷下去的、与那枚飞鸟铜钱形状大小完全吻合的印记！
林昭深吸一口气，取出那枚已然恢复普通的铜钱，小心翼翼地将其按入那个凹陷的印记之中。
严丝合缝！
嗡……
盒子内部传来轻微的震动，表面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盒盖无声地向上弹开。
盒内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三样东西：
一小叠裁剪整齐、质地特殊的防水油纸（似乎是某种地图或密信的载体）。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着复杂星纹的古旧青铜罗盘。以及，一枚通体赤红、散发着淡淡暖意、龙眼大小的丹药。
林昭拿起那枚赤红丹药，刚入手，便觉一股精纯温和的药力散发开来，让她精神一振，体内枯竭的真气都似乎活跃了一丝。
这是极品的疗伤恢复丹药！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那神秘老妪（或其背后之人）的相助之意，已然明了。这绝非胡姓男子那等人能拿出的手笔。
她不再迟疑，先将丹药喂入林枫口中，又以真气助其化开。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散遍四肢百骸，林枫苍白的脸上竟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血色，呼吸也似乎有力了一点点。
林昭自己也服下半颗（留下半颗以备不时之需），丹药药力化开，如同久旱甘霖，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恢复速度远超寻常药物。虽然远未到痊愈，但至少有了几分行动之力。
她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拿起那叠油纸和那个青铜罗盘。
油纸之上，用极其细密的墨线勾勒出复杂的图案——正是这庞大地下鬼市及其周边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暗河支流、以及一些标记着特殊符号的密室和出口的地图！
其中一条用朱砂特意标出的路线，蜿蜒曲折，最终指向鬼市边缘一处标记着“水牢旧闸”的地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由此出，可通城南荒渠”。
而生路路线之旁，还有几处用墨笔打着叉的危险区域标记，旁边标注着“蛊婆”、“尸匠”、“毒叟”等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号，显然是鬼市中绝不能招惹的存在。
那个青铜罗盘更是奇特，其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不断地微微震颤，指向某个特定的、不断变化的方向。罗盘边缘刻着细密的刻度，中心则镶嵌着一小块微微发光的、似乎能感应气场的特殊玉石。
这像是一个能追踪特定气息或能量的导向罗盘？
林昭心中豁然开朗。有了地图和罗盘，还有了初步恢复的体力，他们终于有了逃脱这龙潭虎穴的可能！
她仔细将地图牢记于心，然后将油纸毁去。拿起罗盘，只见那指针颤抖着，最终指向了一个与地图上朱砂路线大致相同的方向。
就在她准备搀扶起林枫，按照地图和罗盘指引离开这狭小空间时！
罗盘的指针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狂颤起来！不再是平稳地指向某个方向，而是如同疯了一般胡乱旋转，最后甚至猛地向下一沉，指向了他们的脚下？！
同时，脚下那冰冷的地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震动。
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咆哮声，隐隐约约地从地底极深处传来。
那咆哮声中蕴含的暴虐、疯狂与毁灭意味，让林昭浑身汗毛倒竖！这感觉，竟与之前在镇龙潭底感受的那丝烛龙邪力，有几分相似，却似乎更加古老，更加饥饿？
鬼市之中，似乎无人察觉这来自地底的异动，喧嚣依旧。
但林昭手中的罗盘指针，却颤抖得几乎要跳出盘面！
她猛地想起地图上，在鬼市正下方的区域，确实用浓重的墨笔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深渊图案，旁边标注着两个猩红的古篆小字：
“蛇窟”
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看不清的注释：“娲皇弃宫，万蛇朝圣，入者无归。”
难道是这深渊里的东西，被什么东西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