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荒滩绝境玉佩谜
冰冷的弩箭簇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如同毒蜂群般笼罩而来,彻底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那冰冷的女声带着绝对的权威和杀意,宣告着来自长安最高权力层的无情缉拿。
私通突厥?谋害陛下?!
好大的罪名!好狠的栽赃!
林昭瞬间明白,这是长孙无忌的毒计!无论陛下是生是死,都将黑锅扣在她和林枫头上,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能借此清洗朝堂!
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否则必死无疑,且遗臭万年!
电光火石间,林昭做出了决断。她猛地将背后陷入沉睡的林枫向旁边一处干涸的河沟残骸中推去,自己则借助这一推的反作用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另一侧疾闪,同时手中残剑舞出一片密集的剑幕!
叮叮当当——!
大部分弩箭被精准地格挡开,但仍有一支刁钻的弩箭穿透防御,狠狠钉入了她的左肩!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她一个踉跄,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负隅顽抗!”那为首的白马女官冷哼一声,玉手一挥,“拿下!死活不论!”
数十名玄甲骑兵同时暴喝,如同钢铁洪流般催动战马,发起了冲锋!沉重的马蹄践踏着荒滩,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地面为之震颤。长槊平举,锋利的槊尖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面对这正规精锐骑兵的集团冲锋,个人武力显得如此渺小。更何况林昭本就带伤,左肩剧痛,真气虽因那滴黑水恢复不少,但远未到巅峰状态。
但她眼中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残剑斜指地面,剑身紫黑纹路与那点玉光再次亮起,一股惨烈的、与敌偕亡的气势从她单薄的身体中升腾而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啧,真是吵死了。”
一个慵懒、清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忽然从战场侧后方的一棵枯树树冠上传来。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马蹄奔腾和士兵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所有冲锋的骑兵动作都不由自主地一滞,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光秃秃的树杈上,不知何时,斜倚着一个身影。
那人同样穿着一身白衣,却与之前地下暗河那神秘男子的广袖文士袍不同,是更加贴身利落的箭袖劲装,勾勒出矫健而曼妙的曲线。她脸上同样覆盖着一张面具,却是更加精致的银色半面狐纹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红唇。一头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随风轻扬。
她姿态闲适,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手中把玩着一根刚刚折下的枯枝。
那白马女官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何人?!长孙国公府办案,闲杂人等滚开!否则以同罪论处!”
“长孙无忌?”树上的白衣女子轻笑一声,语气中的不屑毫不掩饰,“好大的威风。可惜,这人…”她用枯枝随意地指了指被林昭护在河沟里的林枫,“我罩了。”
话音未落,她手腕轻轻一抖。
那根普通的枯枝瞬间被一层莹白的、凌厉无比的剑气所包裹,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白虹,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射入冲锋的骑兵阵列之中!
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的穿透声响起!
白虹在骑兵阵中极其诡异地穿梭折返,每一次闪烁,都精准无比地击打在那些玄甲骑兵的腕甲、槊杆或是马腿的关节处!
并非杀戮,而是精准无比的破坏!
叮叮当当!骑兵们只觉得手腕剧痛,握不住的长槊纷纷脱手坠落!战马悲鸣着失蹄跪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出去!
原本整齐凶悍的冲锋阵型,在这根看似随意的枯枝打击下,瞬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彻底失去了威胁!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那白马女官脸色剧变,眼中首次露出骇然之色!这等手段,已非凡俗!她猛地从马鞍旁抽出一张精巧却威力巨大的强弩,对准树上的白衣女子,厉声道:“你到底是…”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从树冠上消失。
下一刻,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马女官的马鞍之后!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女官的肩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住了那柄强弩的弩身。
“女孩子家,舞刀弄枪的,多不好。”白衣女子在她耳边轻笑,声音柔媚,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白马女官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裳。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靠近的!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颈,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所有的骄傲和气势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荡然无存!
“你…你敢与国公为敌?!”她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长孙无忌?”白衣女子嗤笑一声,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只见那白马女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再也说不出半句危胁的话来。
“滚吧。”白衣女子似乎失去了兴趣,随手一拍。
那白马女官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马背上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在远处的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连看都不敢再看这边一眼,对着那些混乱的骑兵嘶声喊道:“撤!快撤!”
残存的骑兵如蒙大赦,搀扶起同伴,捡起兵器,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向着长安城方向退去,连头都不敢回。
转瞬之间,危机解除。
荒滩上只剩下林昭、昏迷的林枫,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白衣女子。
林昭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心中的惊疑,持剑警惕地看着对方。这女子救了她和林枫,但敌友难辨,其实力更是高深莫测,远超想象。
白衣女子却看都没看林昭一眼。她的目光,自出现以来,就始终落在河沟中昏迷的林枫身上,那目光充满了审视、好奇,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轻轻一跃,落在林枫身边,蹲下身,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似乎想要触碰林枫的脸颊,尤其是他眉心处那滴黑水融入后留下的一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林昭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残剑微抬。
白衣女子动作一顿,侧过头,银狐面具下的眼眸瞥了林昭一眼,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嗯?你想拦我?”
仅仅是一个眼神,林昭就感到一股如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呼吸都为之一窒。但她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退让。
白衣女子似乎觉得有趣,轻笑一声,收回手指,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林枫的脖颈处。
那里,从他破烂的衣襟里,滑出了半块用普通红绳系着的、材质同样普通、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白玉佩。玉佩的造型很简单,只是一半的阴阳鱼图案,断口处参差不齐,似乎原本是完整的一块,后来被摔碎了。
看到这半块玉佩的瞬间,白衣女子周身那慵懒戏谑的气息骤然消失!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将那半块玉佩抓在了手中,仔细地看着,抚摸着那光滑的断面和简单的纹路。
她的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银狐面具之下,无人能看到她的表情,但那双露出的眼眸中,却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充满了难以置信、震惊、狂喜、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和恐惧?
“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她猛地抬头,看向林昭,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之前的慵懒和从容,带上了一种急迫甚至尖锐的质问,“说!”
林昭被她的剧烈反应弄得一愣,蹙眉道:“这是他自幼佩戴之物,有何问题?”她记得芸娘曾说过,这是林琰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自幼佩戴…生母遗物…”白衣女子喃喃自语,握着玉佩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她再次低头,死死地盯着林枫苍白却轮廓分明的脸,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和深邃,仿佛要透过他的皮相,看清他的灵魂本源。
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荒滩上只剩下风声和远处河流的呜咽。
良久,良久。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块玉佩重新塞回林枫的衣襟内,动作轻柔得与之前的强势判若两人。
然后,她站起身,再次看向林昭,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抛给林昭:“里面的药膏,外敷,箭头有毒,不想废掉胳膊就快点处理。”
语气依旧不算客气,却少了之前的漠然。
林昭接过玉瓶,迟疑了一下,还是拔开瓶塞,一股清雅的药香溢出,的确是极品伤药。她咬咬牙,迅速将箭杆折断,挖出嵌入肩头的箭头,将药膏敷了上去,一股清凉瞬间压下了火辣辣的剧痛和麻木感。
白衣女子静静地看着她处理伤口,忽然又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带着他,跟我走。”
林昭动作一顿,警惕地看向她:“去哪里?阁下究竟是谁?”
“去一个能让他活下来,也能让你知道真相的地方。”白衣女子淡淡道,目光再次扫过林枫,“至于我是谁…”!
她顿了顿,银狐面具下的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或许,你可以叫我…”
“师姐?”